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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想要了解蒂菲莉娅前辈的事情？”
听到凛的这个问题，芭娜连忙咽下刚刚送进口中的烤肉，瞪大双眼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凛。对于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凛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的。艾哈米小姐的名字，A.I.H.A.M.I.Cierra，前面的‘AIHAMI’应该是什么词组的缩写，后面的‘Cierra’则是人名吧。芭娜姐，你称呼她为‘蒂菲莉娅前辈’，那我想，应该有这么一位‘谢拉·蒂菲莉娅’存在吧？”
“啊......嗯。”
芭娜微微颔首，仿佛想起了什么有些难堪的事情似的，眼帘垂下了些许。她拖着下巴，另一只手捏着夹子，漫不经心地翻着铁板上的生肉。
寒冷的冬日里，来吃一锅热热的烤肉绝对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这家烤肉店，就是凛和芭娜今天选择的午餐场所。店内的氛围和外面不同，这种自助烤肉的店里气温还是比较高的，即便如此，芭娜也只是卸下了她的针织帽和披肩，红围巾和白手套还是戴着不肯脱下。
“我跟艾哈米小姐还挺聊得来的，毕竟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性能的人工智能，心里的中二之魂都在熊熊燃烧哦。”
见气氛突然间变得有些尴尬，凛赶紧挤出一个笑容，试图用轻快的语气活跃氛围。她的这种说法倒是让芭娜噗嗤一笑，芭娜一边把烤好的肉片夹到凛的碗里，一边浅笑道：
“哈。蒂菲莉娅前辈的性能，那可是一等一的高啊。你在生前的世界都不一定能见到和她有着同等级性能的程序呢。”
“谢谢芭娜姐......”凛夹起芭娜递过来的烤肉，将其在自己调的酱料里面搅了两下之后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起来，“我本来以为，归魂之都这种完全由神啊，魔法啊，这种奇幻的存在构筑出来的地方，不会见到像艾哈米小姐这样的存在呢。”
“蒂菲莉娅前辈，她......怎么说呢。”
芭娜轻声叹了一口气。她的目光下落到滋滋作响的铁板上，仿佛在回忆艾哈米的面容。
“其实，蒂菲莉娅前辈，不是用科学的手段写出来的程序。她是魔法的造物......是真正的蒂菲莉娅前辈用魔法创造出来的。”
听到这里，凛手里的筷子差点抖落。她愣了一下，缩着脖子憋出有点尴尬的笑声。
“魔......魔法还能做到这种事啊。”
“嗯。真正的蒂菲莉娅前辈，她美丽、温柔，又强大......她是我一直都想成为的那种人。”
芭娜抬起头，望向了天花板，视线仿佛穿过房顶，遥望着远方的某人。这个时候，她的笑容和以往那副宛若朝阳一般温和又充满活力的微笑不同，她现在的笑容比之前更加纯粹，那是一种对自己憧憬的人才会露出的，陶醉于那个人的美好的表情。
“真正的蒂菲莉娅前辈......也就是，谢拉·蒂菲莉娅。她是一位传奇的魔法少女，也是上一代的图书馆馆长。她是我的前辈，我的老师。她的魔法少女代号，叫做‘神视（God Eyes）’。”
“神视......这个名字，还挺霸气的。”
“呵呵。”
芭娜闭上眼睛轻声一笑。
“有着如此霸气代号的蒂菲莉娅前辈，却是一个无比温柔的人。她不会因为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就骄傲自满，不会因为魔法少女之间必须战斗就变得残忍无情。”
“她对生活在归魂之都的大家都怀抱着永远不会改变的温柔，她有着包容我们所有人选择的，如同天空一般澄澈又宽广的心......她是一个，无论何时都在为我们这些告别人间的灵魂祈祷的人。”
“哪怕面对其他的魔法少女，她也无时无刻都在祝愿对方能够实现愿望。但是，如果她面对的魔法少女是怀着恶意在战斗，沉醉于自己得到的力量而去伤害他人，那蒂菲莉娅前辈一定会对那样的人给予严厉的制裁。”
“唔。”
凛低头扫了一眼还在烤的那些肉，她将那些还没烤熟的翻了个面，烤熟的一一挑给芭娜，然后把旁边托盘里的生肉夹起来放到铁板空出来的位置上。她在给新添上去的肉涂上适量的油的同时，注视起了芭娜沉静的笑颜。
“芭娜姐，你说谢拉·蒂菲莉娅小姐是上一代的图书馆长？那么，她现在是离职了吗？如果需要留下艾哈米小姐这种程序的话，是不是说......”
凛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发现芭娜的笑容正在迅速变淡。
“......对不起，我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芭娜眼睛慢慢睁开，脸上的笑容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了，她挺起身来，默默地捧起碗，夹起没有蘸酱料的烤肉放进嘴里。她没有马上回应凛的道歉，两人之间只剩下了铁板烤肉的滋滋声。
待到碗里的肉都下肚之后，芭娜吐出了一口长长的热气。她垂眸看着自己的碗，耸肩发出一阵干瘪的笑声。
“真正的蒂菲莉娅前辈，已经回到她应该回去的地方了。她太了解我了......她知道我对她怀抱着什么样的感情，知道自己离开之后我可能会做些什么。所以，她用自己的魔法，将自己的记忆和思维拷贝下来，制作了自己人格的备份程序......也就是人工智能的蒂菲莉娅前辈。”
她摇着头，声音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可是，就算她是蒂菲莉娅前辈本人人格的完全拷贝，就算她再怎么像蒂菲莉娅前辈，她也只是个程序，只是一堆数字的集合体。她所有的言语，所有的行为，都是依靠着事先编写的逻辑运行的。她......终究只是蒂菲莉娅前辈的代替品。”
“是......这样的吗。”
凛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面对芭娜。她的视线往左下方一瞥，看向了自己亮着屏幕的手机。她从在电玩城里让艾哈米帮她查安格尔伯达的情报时开始，就一直没有关掉艾哈米的程序。现在，她的手机屏幕上，艾哈米抱着手臂背对屏幕，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芭娜刚才的话，她一定都听到了。
艾哈米不让凛看到自己的表情，也不愿意在屏幕上打出文字，来说点什么。凛也不好意思在芭娜面前再去问艾哈米此刻的想法，她只能默默地锁上了手机屏幕。
“嘛，嘛——”芭娜的笑容重新浮现出来，她拿起手旁的孜然罐子，一边对着铁板烤盘上的烤肉撒，一边用开朗的声音说，“蒂，蒂菲莉娅前辈已经活着回去了哦。她可是归魂之都最强的魔法少女，她的强大让她注定不会留在这里的......她在那边，一定过得很好。”
芭娜夹起一块烤得香气四溢的牛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她的表情变化得很快，却没有任何不自然，从刚才略有惆怅的神情，到现在宛若朝阳的浅笑，一切的一切都不像是刻意掩饰出来的情绪。
凛猜不透，芭娜此刻的心情是否真的跟她的笑容那样敞亮。
几片肉下肚，芭娜抚着胸口呼出一口热气。她抬头瞥了一眼烤肉店里的墙壁上挂着的电子钟，眉头微微一挑。她回过头对凛一笑：
“稍等一下哦，凛——我再去一趟卫生间！”
“嗯。”
芭娜抱起自己脱下的针织帽和披肩，从桌边站起来，小跑着往店里的卫生间跑过去。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八分。距离今天第二次的祷告灵石共鸣，还有两分钟。两个多小时前，今天第一次的祷告灵石共鸣之前，芭娜也去了一趟卫生间，然后人就莫名其妙消失了好几分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凛扫了一眼店里其他的顾客，又看了看自己对面芭娜坐过的位置。芭娜一进入卫生间，离开凛的视线，凛就把手机塞回口袋，然后捏着腰间的小镜子默默起身，向卫生间走去。
凛屏着呼吸走入卫生间。卫生间里，反锁上的隔间只有寥寥几个，不知道芭娜在哪个隔间里面。凛沉思片刻，拉开了最靠外的那个隔间的门，进去之后把门栓搭上。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拉下挂在腰间的镜子，将其紧握在胸前。
“变身......”
凛手中的镜子发出了清澈的光芒，融入了她的身体。仅一瞬间，蓝光闪过，凛就再次变身成为魔法少女镜碎。
她挥了挥手，镰刀的虚影在她手里出现。这说明之前安格尔伯达并没有彻底毁掉她的武器，只是用某种方法让她在那个地方不能使用镰刀。确认了这点之后，镜碎悬着的心落下了些许。
镜碎让镰刀的虚影消失，然后靠在隔间的门上，默默倒数着时间，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隔间外的动静。
十二点整来临，祷告灵石共鸣开始，镜碎的镜子型耳坠闪烁起光芒，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似的摇晃起来。随后，共鸣产生的魔力波动将镜碎的感知能力短暂地大幅度提升。
“余烬”现在的位置是，安魂集镇。虽然镜碎也在安魂集镇，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不短。这个时间点，她可能也是在吃午饭吧。
那么，“塞壬”的位置......
依然在这个大型贸易中心里面。
这个结果让镜碎忍不住用力咬了一下嘴唇。
她试着集中精力，感知更加精确的位置——
塞壬现在，大概是在贸易中心的楼顶天台上。
一分钟过去，今天第二次的祷告灵石共鸣结束了。镜碎默默转身，拉起门栓，慢慢向外推开卫生间的门。
离开卫生间前，镜碎回头扫了一眼其他的隔间。她没有感觉到其他魔法少女的魔力波动在这附近存在。
保持变身状态的镜碎回到之前的座位旁，然而桌边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位服务员了。镜碎有些困惑地歪了一下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姐您好——”
“请问有什么事吗？”
服务员的脸上堆着标准的营业式笑容答道：
“您是刚才在这边吃饭的客人吧？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已经为你们的餐点结账，然后先行离开了。她要我告诉你，她有点事情，打算先离开了，您可以慢慢吃。”
“......”
镜碎的眉头抖了一下。她无言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服务员便离开了座位旁。她的视线从还未吃完的烤肉上面掠过，忍不住双眉紧蹙扶起了额头。她没多想什么，直接从店里冲了出去。
←2→
一般来说，这种大型贸易中心的天台，普通人是上不去的。因为上面要用来摆放一些空调机和散热器之类的设备，所以大多数时候只有贸易中心的员工能够上去。
但是现在镜碎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直接跑进贸易中心的楼梯间，铆足了劲儿往天台上面冲去。
“商场的管理人，非常抱歉——”
镜碎右手往身后一握，炫目的湛蓝光辉在她手中汇聚成镰刀的形状。不等镰刀成型，她直接扭起身体甩出镰刀，一刀劈开天台的门，然后飞身一跃冲了进去。
天台上面很空旷，能清楚地看到有专门的地方用于摆放外设的空调机以及避雷针等设备，也能看到不少废弃的机械被随意丢在天台的地面上。
镜碎从楼梯间跳了出来。她两手握着镰刀，左右看了一阵，没有发现塞壬的身影。
“啧，已经不在这里了吗......”
“嘿！你在找我吗？”
——正当镜碎摇着头准备在天台上寻找塞壬时，她的头顶传来了一度听过的活泼少女音。
这一次，镜碎想都没想，以最快的速度把镰刀的前端往地上一敲，当即一个撑杆跳飞跃离开原地。下一瞬间，猛烈的暴风裹着金发少女纤瘦的身躯从天而降，少女一拳砸到镜碎刚刚站着的地面上，如同炮弹爆炸一般的轰鸣声在两人身边炸裂开来。
用镰刀做起撑杆跳的镜碎在空中回转身体，她踢出双脚踹掉向自己飞来的地面碎片，然后转着镰刀调整重心，稳稳落在地上。
“哟，中午好，塞壬大人。”
“呼......”
戴着红色围巾的金发双马尾少女慢慢地从破碎的地面下拔出自己的拳头，碎石屑哗啦哗啦地从她的白手套上落下来——这个画面，和镜碎昨天刚见到她时如出一辙。
少女挺起腰板之后，抬手一撩自己的马尾辫，让如同太阳一般金灿灿的双马尾在正午的微风中随风飘动。
魔法少女塞壬，再一次出现在了镜碎的面前。
塞壬似乎并不对刚才自己的突然袭击怀抱任何歉意，只见她拉开双腿、一手叉腰，闭起右眼，另一只手在左眼前摆了个横着的V字——
“穿梭在银河的超级美少女！如同流星一般绚烂而耀眼，消灭一切邪恶的天才魔法少女·塞壬！闪亮登场！”
她右臂上依然缠着雪白的绷带，只不过绷带中微微透出些许绿色的荧光，镜碎能够感受得出来，那是魔法的痕迹。根据塞壬昨天晚上的说法，那大概是昨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海涅帮塞壬缝合伤口的时候留下的。因为昨晚塞壬穿着外衣，所以凛没有机会注意到这一点。现在看到塞壬手臂上淡淡的魔法灵光，镜碎很快就察觉到了魔女工坊的裁缝海涅应该也是魔法少女这个事实。
但是现在镜碎无心去思索魔女工坊会不会对她造成威胁，她只是眯着眼睛盯着塞壬。
“塞壬大人......塞壬大人啊。真是让我好找。你该不会是存心戏弄我吧？”
“哈？”
塞壬歪着头眨了两下眼睛，好像不太理解镜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咧嘴一笑，随后轻哼一声，甩了甩手之后重新握紧拳头，摆出了格斗架势。
“哼哼，戏弄？魔法少女之间可是敌人哦。耍些阴谋诡计什么的——”
“等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塞......”
话音未落，塞壬的身上爆出鲜红的幻光，她的身影瞬息之间消失不见。镜碎不禁咋舌，她握紧镰刀往地上一敲，再次以镰刀作为支点向空中飞起双脚，整个人倒立着跃向空中。紧接着，赤红光芒在她身下炸裂开来，塞壬从光芒之中冲出，带着青蓝光辉的拳头击碎了空气，在镜碎身下打出了响亮的音爆。
“——也很正常吧！”
要是镜碎再慢一点的话，她估计已经被塞壬一拳打到粉身碎骨了。
如果是昨天的话，镜碎还有心思用调侃的口气回敬塞壬一句。但是现在，她只是紧咬牙关，在空中旋转起镰刀，奋力扭动身体朝着塞壬脑袋飞起一记鞭腿，希望能一击就将塞壬击昏。
她现在，不是很想跟塞壬打架。
却听啪的一声，塞壬的身体以甚至留下残影的诡异速度转了过来，她抓住镜碎的脚腕，然后甩起被蓝光笼罩的手臂——
“嘿呀！”
塞壬发出英气的呐喊，镜碎的身体就在空中飞了起来。刹那之间，塞壬抓着镜碎的腿，硬是把她从半空中拽下来，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呃......！”
背部与地面剧烈撞击，沉闷的疼痛顿时传遍镜碎全身，差点让她失去意识。塞壬把手从镜碎的腿上松开，然后小跳起来，屈起左臂一肘子直往镜碎肚子上砸下来。
镜碎急忙往旁边一翻滚，躲开了塞壬的肘击。地面被击碎的声音再次响起，趁着塞壬因为朝着地面肘击而没办法马上冲过来的间隙，镜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身来，握着镰刀在周边寻找起镜子来——没有镜子，或是类似镜子的东西的话，她的魔法是没办法使用的。
她没有不使用魔法就能从塞壬蛮不讲理的攻击中挺下来的自信。
“昨天我们的战斗被人打断了——”
然而，镜碎的目光刚从塞壬身上移开，塞壬的声音就从镜碎的身后响起。镜碎一愣，急忙转过身子在身前架起镰刀——
咚！
“呜——！”
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瞬。从血一般的红光中出现的塞壬一记右直拳结结实实地打在镜碎胸口，把镜碎整个人连人带镰刀都打飞了出去。镜碎的身体小石子似的在地上撞了好几下，又滑出去了差不多十米才停了下来。
“我那时说了，‘我才没有输给你’！”
“咳，咳咳......”
镜碎咳出了几口血，这一拳实在是给她砸得不轻。她单膝跪地，用镰刀撑起身体，忍着从胸口传来的剧痛抬起脑袋，睁大眼睛看向前方。
塞壬又不见了。
“你不是跟我说，魔法少女的战斗不是游戏，不要向敌......不要向对手留手吗？”
塞壬的声音再次从镜碎的身后传来，还没等镜碎回过头，那裹着青蓝色光芒的拳头就已经再次袭来。
“谢谢，我记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