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那究竟是什么?他们在风墙内还不够自由吗?我保障了他们安全的生活,稳定的生活,他们为什么还要更多?是我做的不够好吗?明明是他们乞求我的,现在又要向我索要自由?

如今被圆环包围的寂静都城中,随着自由的琴声,众人的呼喝声,烈风的监牢形同虚设,反抗之旗随风扬起,暴君的侍卫不堪一击,自由的思想随旗帜飘荡在高塔内,令所有迂腐顽固之人缴械投降。

过去弯腰躯躬、逆来顺受的臣民,如今皆手握长枪呼声呐喊,为自由而战,眼中再无君主权威,他们不在需要高塔的保护,对自由的向往令他们没有丝毫意识到——龙卷的烈风……能将他们瞬间撕碎……

长枪林立,高声的呐喊,那根本抵御不住,迭卡拉庇安随手召唤的龙卷,他抬起手,然后放下。他回到了自己在高塔上自封的王位上。如今无人在承认的王位。其实就是把石椅子,坐上去倍感冰凉,如今这份冰凉爬到无心的孤王心上,只剩悲凉了。

迭卡拉庇安是什么时候成为高塔之王的呢?在第一批人向他乞求庇护的时候?在他从高天上诞生的时候?那最初的孤王眷属在如今举起反抗之旗的人面前,已是曾祖一辈了,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已经记不清了,高塔的孤王是看着如今的反抗之人长大的啊,他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们出手呢?

这份力量守护了他们世代,如今要用来剥夺他们的生命了吗?

迭卡拉庇安看着他如今所信任的亲信,劳伦斯打开监牢开放武器库,原本对付于外敌的准备如今全对准了自己。信赖的猎手,也不再抬起弓箭,少年诗人随性的诗歌,成了反抗的号角。

这一切在爆发之前并非毫无端倪。忽视了民众所真正需要的正是孤王自己。高塔上的孤王睥睨看着众生,一切是如此毫无意义。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反抗之人一路高歌猛进,他们开始欢呼庆祝,将酒水洒在地上火花燃起,战争的烈火不再熄灭,他们的歌声回荡在高塔内,跃然于暴君的心头,字字诛心,领头高唱的少年被微风的精灵所祝福,猎杀自由的射手如今也加入反抗之行,蓝发的贵族骑士将孤王所铸长枪分发众人,红发的流浪战士引领人民宣告着墙外美好的世界,在神的震怒前,名为古恩希尔德的少女率领部族在烈风龙卷前伺机接应。

「自由」的高歌令坚不可摧的城市瞬间土崩瓦解。

「假如有人拔掉你的舌头,你依旧可以用眼睛歌唱」

在如锥心长矛般指向深空、又如石巨人般投下阴影的尖塔前,从未有如此之多的人,挺直身躯,在高塔下无法登上尖塔的病弱者,过去平日只能在对着无风的角落低声哼唱的祝酒与践行之歌,如今在高声合唱,「假如有人刺瞎你的双眼,你依旧可以用耳朵张望」以摇撼城墙的气势,「但是,假如谁人胆敢夺走你歌唱、你张望的自由」趋使着高扬旗号的勇者们攀登,直面孤王。

「——那就, 绝对绝对不能容赦 」

勇者们在苍古之时,立下自由的誓言:

劳伦斯高举长枪,指向尖塔宣扬道「自由其一,是生存的自由,即是能健全、健康地生活,而不必担心朝不保夕的自由。」

莱艮芬德高举长剑,剑指墙外宣称道「自由其二,是漫游的自由,即是能在苍翠的土地上自由地通行,而不受阻挠的自由。」

巴巴托斯手捧竖琴,用如同在歌颂般的声音宣言道「自由其三,是歌唱的自由,即是能在风之神塑造的美好土地上歌唱,让自己的心与歌一同随风而去的自由。」

曾漠然无根、随波逐流的臣民成为了骄傲无畏的英豪。星星粉碎的模样、碎梦的断片,残垣的破瓦,粉碎塔上孤王的决绝宏愿——

烈风的龙卷魔神、高塔的孤王,蹙眉自守,愈发矮小瑟缩,他静待在王座上,任凭再也吹不散的汹涌怒潮朝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