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郎在庆云顶的山脚下隐约看到山顶似有模糊的人影。

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山间挂着一层薄薄的纱一样的雾。

刘郎只得揉了揉眼睛。

“奇了怪了,这地方怎会有人,莫不是仙人显灵?”

此番刘郎是想采摘些琉璃袋卖给药房的--家里新添了妹妹,有些揭不开锅了。

这味药用处极广,偏偏又多生长在悬崖削壁这般危险之地,很是稀缺,正是采药郎们愿意拼了命去采摘的药材。

他定眼一看,正巧身前不远处,三十来米高的地方就有一株。

少年人便用凿子一凿凿的,艰难的向琉璃袋爬去。清晨的那株琉璃袋上,晶莹的露珠闪烁着诱人的光。

右手的凿子松了,山石滚滚而落。

刘郎在跌落那一刹突然意识到,那琉璃袋上应是昨夜下了一场不为人知的急雨的残留,绝非露珠。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等着死亡的来临。

只听得一声重响扩散于山间。

再睁开眼时,身上竟然毫无伤痕,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

“莫非真是仙人显灵?”

刘郎仓皇着跪地,对着先前有人影的山顶拜了三拜。

抬头却看到面前地上有一张黄色的符箓和七株挂着露珠的琉璃袋。

“当带回家去好生供奉起来。”

“你怎带这种邪佞东西回来?被仙人所救?我看你像是被邪物迷惑了。”

“赶快跟我去胡堂主那里施法驱驱邪。”

少年将符箓塞进怀里,跪在母亲面前。

“母亲!冒犯不得的!救命之恩这般处理,仙人若降下灾祸可该如何办?”

妇女面露焦灼,又想先是丈夫出海遇难,后又咬着牙生下作为遗腹子的小女。这些日子里家中过的很是艰难,她做些活计补贴也只算是聊胜于无,全靠早熟的儿子支撑着这个家。

她心里不安,生怕独子被邪佞所惑。

“仙人度量怎会如此,今夜里,就跟我出门去往生堂请胡堂主。

明日里顺带把琉璃袋送去不卜庐卖个好价,你…先去把药材炮制好吧。”

许是虚张声势为了安抚自己,妇人重重的关上了房门进了自己的卧室。

刘郎跪地不起,暗自垂泪;小妹妹啼哭不止,无人看护。

夜晚的璃月港,万家灯火已熄灭了一半,刘郎单薄的衣服挡不住夜里的冷风,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往生堂的门开了。

有着棕褐色长发,身形娇小的貌美少女站在门前,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母子二人,脸上瞬间挂上了刻意的笑容。

“说吧。你们找本堂主,有何贵干?”

刘郎想开口,母亲却瞪了他一眼,他只得恹恹的偃旗息鼓了。

“我儿今晨出门采药,却被邪物所害,现在猪油蒙了心,满脑子都是那邪物是他的救命恩人,竟然觉得是仙人显灵。”

妇女从打着哆嗦的刘郎怀中一把夺走符箓,递到少女面前。

“你看这物,怎么也不像是仙家所留。”

少女端详片刻。

“有些眼熟,本堂主定当在哪里见过。”

“倒像是僵尸的赦令…听闻,不卜庐那边正有一只僵尸药童。明日正午随我去不卜庐寻白术,这符箓…作为物证先留在本堂主这里,你们二人赶快回家去吧。”

妇女闻言,感激的对胡堂主拜了拜。

“听堂主的,也正巧明日要去不卜庐一趟。

刘郎!还不快谢过胡堂主!”

“母亲!”

往生堂门口昏暗的灯光里,刘郎似被母亲凶恶的目光钳制住,不情不愿的向面前比他还年幼的少女作揖道谢。

“我儿被这邪佞之物迷了心窍,多有冒犯堂主了,我俩这就别过胡堂主回家去。“

“一路走好~“

少女眯着眼睛,欢快的哼着小调,看着母子二人身影消失在璃月的夜色里。

“哼哼,送上门的新生意~正好找个机会去收了那只违背生死天命的僵尸,也好给她一个安宁。

胡桃我今天运气不错~“

不卜庐里,出门三天的小药童仍然没有回来,身形颀长的青年,白术正踱着步子,不免有些焦急。

“莫不是七七给自己下的赦令又出了什么问题?看来明日里我得出门去寻一寻。”

他眯起眼睛来,盯着盘在自己手臂上白色小蛇赤色的眼睛,轻咳了两声。

“毕竟这长生重要的材料,少了可不得行。“

浅蓝紫色短发,肤色惨白的幼童,正漂浮在不知哪处的水潭里,粉色的大眼睛里没有焦距。

“七七…忘了…丢失了…东西,找不到…回…“

“七七…要回…哪里…?”

衣衫尽湿,七七娇小的身体被湿冷覆盖,僵硬的连眼皮都眨不动。

“有谁…吗?七七…忘了…“

精致的五官,让她看起来像是个吓人的傀儡娃娃。若是有人路经此处,或许会被活活吓死。

还好,这处人迹罕至,甚至曾百年不见人烟。

“不怕…不怕…”

她用细小的声音,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