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谎称自己还有事,让颖彤先走。

从培训班出来后,却看到沈晓艺站在门口。

“你来做什么?”

“那个……对不起。刚说了不好听的话。”

他语气很认真,似乎也没有打算继续跟我吵。

我不知应该怎样面对他。

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我是实在没办法忘记,也没办法因为他道了歉而原谅他。

“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不想让你再继续折磨自己。你已经很累了不是吗?相比身体,歌剧院考核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确实挺累的,我也不想做了。包括现在也只想回家睡觉。

但一想到考核即将到来,又要像以前那样让颖彤全程制作然后勉强拿个合格,结果回到家什么都做不出……

“连零食巧克力都比不上,怎么可能当上法甜师……”

“过程中会遇到问题很正常啊,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施加压力弄成现在这样?”

“你做其他事时别人都在学习,他们能这么做为什么我不能这么做?努力想了这么多问题源头和解决方法,到现在连口感和味道的问题都找不出原因……”

“不是什么问题都靠自己一个人努力就能解决的。”

“要是连这样的问题都解决不了,以后遇到更大的问题就更解决不了。”

“你怎么可能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问题啊?问题随时都会有,要是像现在这样一直解决不了又得怎么办?还是需要靠别人的不是吗?”

“说来说去你不就想要我用精油吗!对你而言我只不过是个帮你解开封印的工具罢了!”

“什、什么?工具?你到底在想什么?”

沈晓艺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刚才冷静的态度开始360度大转变。

“除了精油就是精油,一遇到问题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让我用精油解决!一直依赖魔法的你现在没了魔法,当然会想方设法让我赶紧用了它好帮你解封啊!”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在这件事上耗费精力才让你用它来解决当前问题的!”

“不是自己解决的事而获得的成就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你宁可坚持那套固执的想法也不愿意相信我啊!”

“你把你自己的魔法都交给我了我怎么可能不信!”

“那你倒是用啊!依赖我一下会死吗?我的魔法有那么不值得你用吗!?”

“依赖个毛线球!你一个月连续每天都在坚持那套固执想法,凭什么你可以这么做我不能做!还非得被你催着用精油!”

“什、什么?!”

沈晓艺原地愣了大概几秒,表情从惊愕逐渐扭曲成生气的状态。

“你……你……你……你……你……!”

他抓着自己的脑袋胡乱揉搓着头发,脸都被气红了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是傻瓜吗!怎么会那么蠢啊!”

“哈啊!?——”

“真是快被你气死了!”

他转过身。只听到怒气从他鼻腔里发出,随后没有再说任何话。

我也没有继续说话,但心里依然很不爽——凭什么只许他放火不许我点灯?就因为是魔法师所以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我气到不停喘气,肩膀又再次传来酸痛感。

好像确实是有点过度了。

他好歹该睡觉的时候也会睡,但我却因为达不到目标,把睡觉时间都用上了。

这个才是我一直失败的真正原因吗……

“别什么都信啊……当时我那是碍于面子……才那么说的。”

“哈啊?”

沈晓艺没有回头,但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温和起来,像个不好意思但又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必须承认错误的孩子一样。

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我:

“我确实是练习了一个月的元素魔法,也确实没有练成,只要不是睡觉都在练习和思考问题出在哪这点也是真的,但我没有连洗澡吃饭上厕所都在做啊,思考加练习很累的好吧,肯定会想去做点别的事放松一下。”

“这……”

“我也不知道你真的信了啊,而且还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比我还固执。好歹把思考留点到别的地方上啊。”

不知为什么,得知真相后反而更不爽了——为什么当时会就这样信了这家伙的鬼话啊!

我真想狠狠地抽他一顿,但这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只能自认倒霉。

“话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成为法甜师?”

沈晓艺小心翼翼地小声问了句,像是生怕我再生气一样。

“……可以让人吃了心生愉悦。但现在连令人心生愉悦的核心问题都没解决,根本不可能成为法甜师。”

“就是口感和味道?”

我点头回应。

“除此之外呢?”

“……还有治愈人心的外观。”

“你真的觉得治愈吗?”

我点头。

“但你在做的时候并不高兴。”

确实是这样……

想要做出治愈人心的法甜,首先就必须让自己感到治愈。

但做的时候和我最开始想的根本不一样,完全没有想到做个法甜会这么复杂,甚至在一开始看到这么多细节时都有点想放弃。

“要是真的一辈子都无法成为法甜师,你还要继续像现在这样做下去吗?”

“……可能……不会吧。”

一直都做不出,怎么可能还有动力做下去。

紧绷着的神经和残留在体内的疲惫在这一刻像是获得了自由——不知为什么我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来还可以放弃的吗……

我看了看沈晓艺,他突然不说话了,一直看着别处,像是在思考什么。

“想要做到治愈人心和心生愉悦才是你最终目的吧。”沈晓艺再次开口:“但肯定不是只有成为法甜师才能二者兼顾。”

“是说,还有其他我可以做的事能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吗?”

“嗯。这个还需要你自己去找到答案。那个,你饿了吗?”

“……有点。”

“那……去吃饭吧。在这里也不方便说话。”

“你请。”

“这……好吧,想吃什么?”

“螺蛳粉。”

“你竟然喜欢那玩意儿吗?也行吧,但吃完了要答应我一件事。”

“请客还能有条件的吗……”

沈晓艺磨蹭了半天,犹犹豫豫地才说出来。

“如果你还要坚持成为法甜师的话,还是用下精油吧。别再折腾自己了。”

他别过头,可看起来又不像是不让我看到他的脸:

“有时候遇到问题不是自己能解决的,何况又不是让你用精油直接成为法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