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好了想要的布料，唐知行让胡伯先回去了。
这趟出门还有一个目的，调查食材。
这都十一月下旬了，一般穷苦人家早就只剩大白菜和腌菜了。即使是唐家，也只有白菜萝卜大葱之类的易储存的菜，水果因为爹娘不爱吃，大哥二哥也没需求，一个没有。
感情这一大家子都这么好养活的？
小音儿过生日怎么能吃这些呢？
反正也快饭点了，唐知行索性就拉着铃音进了一家规模比较大的客栈。
他特意示意店小二不要声张，一来没必要搞得走到哪里都人尽皆知；二来这里鱼龙混杂，他也想听听有没有一些有意思的言论。
在二楼雅间坐定后，唐知行问店小二关于食材的情况，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不过水果方面倒是可以搞到一些窖藏的苹果。
糖并不是没有，只是他家没人吃这个，下人们也吃不起。
了解完情况的唐知行有点凌乱。
不是，黄豆芽没有？蒜黄也莫得？感情是大家都在吃这方面清心寡欲？
这已经是不考虑价格的情况了。
行吧，多吃点肉总行了吧。
吃饭期间唐知行用灵力加持耳朵，偷偷地听楼下的动静，还真给他听到点东西。
关于狼王那一战，大部分外来人都认为是有高人出手。他唐知行不过是蹭了个名头，铃音也只是个忠心的“奴仆”。
别的城的唐家分家坚决支持这种解释，一口咬定是唐知行沽名钓誉。
这就连带着众人对即将到来的唐城年祭非常感兴趣。他们滔滔不绝地争论着唐家小辈今年谁是第一。
唐家每次都会在年祭时举办比武大会，排名靠前的外人是有机会加入唐家势力的。
对于唐家内部，这只是各自展示手腕的工具罢了。
在大战结束的第二天，唐城就开始全城戒严，只进不出持续了五天，只为严防千面客。
“这是要演一出三国啊？”唐知行暗自嘀咕着。
酒足饭饱，也得到了情报，二人便打道回府了。
唐知行现在生龙活虎，不需要有人无时无刻照顾了。唐夫人也就遵守诺言让铃音用唐家资源修炼。
明月当空，二人结束了半天的苦练。
按理说铃音要回到她的客房睡了，可她抱着自己的枕头，扭扭捏捏，欲言又止。
唐知行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这才几天就不敢一个人睡了？”
抬起雾蒙蒙的眼睛，铃音带着一丝哭腔，小声哀求道：“能……能明天再搬走吗？就……就最后，最后一晚，好不好？”
唐知行皱眉，这小丫头又出什么问题了？也没人欺负她啊？
“可以，你想睡多少天都可以。但是你能告诉我你怎么了吗？你现在很不开心，我想知道为什么。”
铃音把头埋在唐知行怀里：“今天…呜呜呜…今天是……爹娘的忌日啊……呜呜呜呜……我想他们……”
看来是今天的画画小生刺激到她了……
“好了，小音儿不哭了。你爹娘肯定也希望你每天都是快快乐乐的，嗯？以后每年这个日子我们提前准备好祭品，一起祭拜，好不好？”
“好！谢谢少爷。”
唐知行把情绪低落的小姑娘拥进怀中，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小小的一只，完全感觉不到多少重量。
这是他第一次抱着女孩子睡觉，虽然想把铃音当小孩儿看，但毕竟经历过那么多事，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禽兽。
铃音在温暖的怀里拱了拱，抬起头，用雾蒙蒙的眼睛望着她的少爷。
“怎么了？还是难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如果实在是想他们，我们明天为他们立一个衣冠冢好不好？”
铃音就这么看着他，听着他温柔到不像话的安慰。
为什么……会这么温柔？为什么完全不会不耐烦？
“为什么？”
“嗯？”
“为什么要突然对我好……”
啊？什么？唐知行有点懵。难道以前那种被人吆五喝六的生活就很好？
他收紧了抱着铃音的手臂，揉着她的头发，眉头紧皱，满眼担忧。想问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跟以前一样，像以前那四年一样对我爱答不理的，不是挺好吗……”铃音埋下头吸着鼻子。
唐知行心里突的一下，冤枉啊，那还真不是他干的。
“为什么……”铃音带着颤抖的哭腔：“为什么要让我想起以前的生活，为什么要让我想起爹娘，为什么要让我后悔……”
“铃音，你……”
“我本来以为，变成丫鬟也挺好。换一个名字，就能忘了过去。我跟了一个好主子，虽然冷冰冰的，但从来不凶人。不过就是吃的穿的变差了，也没什么受不了的。”
“……”
“可是少爷你突然对我很关心，很纵容。就跟我的爹爹一模一样。”
“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对……”唐知行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少爷你知道吗，自从那次我发烧之后，我就想一直黏在你身边。我那时以为，我只是太想爹爹了。可是不对！”
“？？？？”
“我变得越来越想听你说话，想跟在你身边，想吃你做的饭。我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为你干任何事。直到夫人跟我说了一句话，我才明白我是怎么了。”
“娘跟你说什么了？”唐知行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赶紧追问。
铃音突然情绪激动地哭喊：“我喜欢你啊！就是那种喜欢！”
“！！！！”唐知行睁大了眼睛，看着怀中的小人儿。
“可我已经是丫鬟了呀，我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了，我怎么可能配得上你啊！少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小丫头……唐知行总算是明白了。
唐知行轻叹了一口气，轻轻在后背给她顺着气：“傻丫头，当初怎么答应我的？说好了不哭的呢？”
怀中的人儿这才慢慢控制住了情绪，乖乖地抬头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小音儿，你今天能对我说这番话，我很高兴，真的。小音儿你记住，我不在乎你的身份，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什么姓氏、财产、靠山。”
“真的吗？可我……”
唐知行捂住了她的嘴：“胡伯是怎么说你的？二哥又是怎么叫你的？我爹娘有反对过吗？为什么大家都已经认可你了，你还要傻乎乎地自己吓自己？”
“少爷，我……我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做你的侧室吗？”
“傻瓜，我要你做的是正房，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永远不会纳妾。”
“什么？正房！可是你的婚约还……”铃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狗屁婚约，娘早就帮我解决了，现在我很干净。”
“可……可我是丫鬟……会不会有人……乱说……”
“那不是正好？你做你追名逐利、攀龙附凤的狐媚，我做我沽名钓誉、风流成性的纨绔。渣男配渣女，天生一对。”
“少爷，你……”话说到这个份上，铃音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唐知行笑笑，把她的头按了下去，一下一下拍着后背哄道：“很晚了，快休息吧，乖。”
他决定还是给小姑娘一点时间缓一缓。
铃音扭扭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享受着她少爷的宠溺，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均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