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因为昨天的尴尬,所以今天一整天我都在自讨尴尬的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而且还因为这样,不小心说了很多,可以作为自己一辈子黑历史的尬聊。

第九天,我因为听见其他人说她的坏话,而感到生气地上前理论了,这时我才明白了,这个才认识几天的她与其他看似相识久的同伴们在我心里的位置,也同样明白了自己居然能为了保护人,而让自己最不擅长的“语言”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

第十天,我和她说起了昨天的事情和一些自己小时候的故事,一不小心太过忘我就聊到很晚。

第十一天,队长召开了紧急会议,当天非常忙碌,导致我差点忘了照顾她。但最让我意外的事,营帐里居然有人说已经有人比我先早一步来照顾她。

第十二天,我有些愧疚,为昨天的事向她道歉,但是她依旧没有回应我。不过看她的表情似乎比之前好转了许多,我一定要好好谢谢那个帮忙我照顾她的人。

第十三天,我和她说了自己在偷偷学医时,所发生的事情。不过,在对话时我发现到了她些许不对劲,在仔细检查以后,我这才发现到了她有些贫血了,得赶快及时处理才行。

第十五天,这几天里我搞了好久,才搞到了几样有助于改善症状的食物,也见她差不多有些改善了。

第十六天,我答应过她要带她去了外头散散步,此时此刻我深刻的感觉自己就像在照顾其他伤者一样,无比感觉轻松。

第十八天,完全康复后,我帮她画了第一张小朋友等级的祝贺肖像画,在她没给出任何反应自己之前,我自己就先笑了出来。

第十九天,我偶然地聊起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但是就是没有机会从她口中听见她喜欢和不喜欢的事情。

第二十天,我和营帐里的其他的人一起举办交舞,打算让莉莉丝多活动活动。夜晚趁着,大家都熟睡了,她却还不愿意睡觉的时候,我和她偷偷度过了两人的独处时光。

第二十一天,因为昨晚的庆祝,所以今天大家都累得很迟才起床。但是她却是唯一一个最早起来而且很有精神的人。我感到很高兴,至少这样说明了,她没有打算放弃生命和逐渐好转的迹象。

第二十二天,我亲自煮了几道料理和营帐里的大家一同分享,能和大家这样轻松地在一起吃饭很开心。

第二十三天,我因为时常不见踪影被队长叫去问话,所以从那天开始去见她就变得有些困难。

第二十五天,我好不容易完成了工作去见她,明明只是一两天没见却仿佛时隔几秋那般。

第二十六天,这一天是营帐里的其中一位伤兵的生日,我们大家一起度过了一个轻松简单的庆生。这是我头一次为父母和自己以外的人庆生。虽然没有准备好礼物,但我们彼此脸上的微笑就已经胜过了一切的礼物。

第二十七天,我打算带她再一次一起去外头透透气,顺便说出我这几天憋在心里的话,也说了好多不该说的话。

第三十天,冒着被责备的风险,我又再次探望了营帐里的大家,有的走了走有的已经差不多康复了。但是对能回到战场的她们会是一件好事吗?

第三十一天,被医护的长辈们发现,所以被威胁了,和他们僵持了许久,我知道自己就算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

第三十二天,我依旧不屈不饶的去探望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和她一起快乐简单的度过一天,从那天开始我才真切的感觉到,原来想要简单地度过一天也是件胆战心惊的事。

第三十三天,我和营帐里的大家一起编织了一件又一件的毛毯,互相交换,为了预防接下来天气突然转凉。

第三十四天,我带着她陪大家一起快乐的玩起一些童年时的回忆游戏,这是我头一次能够将心里话一次过向大家倾述,因此我感到无比高兴。

第三十五天,他们又对我最近所做的一切指指点点了,明明一点都没有要求过他们帮忙,也一点事情都没帮忙过,结果最多埋怨就是他们,让我很讨厌。

第三十六天,我无力地再次躲在角落哭泣,但是这次不一样,我还有大家的陪伴,最重要的是我还有她要照顾,我不能就这样倒下。

第三十七天,发现最近营帐里的大家都在咳嗽,我怀疑是卫生环境的问题,所以亲自动手打理了整个营帐内。被营帐里的大家问到“妳最近的脸色不太好哦?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也只能回答“没什么”但我很清楚自己不太会说谎。

第三十八天,思考了一整夜的不解,我还是无法清除任何烦恼,所以我只能再度打好精神与营帐里的大家友好相处,这就是父亲告诉我的“如果有想做的事情,就尽情去做,而且还要拼尽全力的去做。为了不辜负自己所努力的…以及当初下定决心的自己”。

第四十天,面对环境的压迫、人们的言语压迫、工作的压力,我开始余越感疲惫,在我的脑海中只剩下最后一堆的不解“为什么自己只是想要帮人,却被同样口中说着想要帮助其他人的人阻止?”那一整天深陷于问题之中的我因此烦了很多大意的失误。

第四十一天,这天,听说某人帮我请了天假,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真的很感谢。我和她就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面那样,回归了平静,简单的度过一天。

她就像是我每天必须要见到的人那样,除了她以外,在这里我从来没有感到那么的温暖,所以我真的不想失去她,但是如果她真的康复了变回了原样,不是我心中所期待的那个模样,我又会如何?我百思不得其解。

又再过了一星期、两星期,日复一日的过去,我就一直这样照顾着她的饮食、寝息和她分享自己的事,但都只是些单方面的语言,在别人的眼里或许这样就只是自己在自言自语吧?

我的话越来越少,我的表情越来越不明显。直到最近我才开始察觉到,自己越来越像当初自己照顾的她。

现在前线的人都在努力的奋战吧?要是她能和其他人一样说说话的话…那我和她会是怎样的关系呢?朋友?知己?想到这里我莫名感到兴奋,但…如果她能和其他人一样说说话的话…也不可能和我做朋友吧?我突然又低沉了下来。

低沉不是仅仅只是因为被这些琐事给困惑住了,而是因为最近的压力渐渐增加压得我渐渐有些喘不过气…这是我第一次参与“世界大战”也是我第一次实战救援的经历,我根本不知道,甚至预测不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即便被“未知所带来的恐惧”、“工作的紧张氛围”、“个人经验不足”等…紧紧压住,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挺过去。

“咦?今天的饭呢?”我望着桌上本应该发放的餐饮,却在今天没有发放。可是明明其她人都有啊?

“哦,今天发饭的说,既然她吃不了多少,也只是浪费食物,所以就不发给她了。”我听见这句话后,属实感到愤怒“哈!?那群人在搞什么鬼啊!?吃不多也不代表不吃啊!”我气呼呼地走出了营帐想去找那些发饭的人理论,结果才刚转角就遇到了我们的队长“希塔.瑞娜。妳去哪里?”

“我…我要去找发饭的人,问一些事情…”

“问什么?”他的气场完全镇压过我原有的情绪“…我想去找他们问为什么没有发饭给莉莉丝伤兵。”

“!?”他突然用力抓住了我的手“妳很得空吗?也是呢?我最近发现妳经常偷渡岗位呢?难道就是为了那个伤兵?”

“不、不是的…队长…”

“别狡辩!别想骗我!他们都告诉我了!妳以为大家都很轻松吗?那种家伙几乎已经是半个废人了。妳到底在执着什么?把饭发给上不了战场的废兵?简直浪费!”一不小心,我失重坐倒在了地上“…你刚刚说了她只是半个废人吧?”

“哈?”他的语气仿佛就像是在否定的箭矢,但即便如此我依旧会坚定自己的立场“如果仅仅只是半个废人,那就放弃。那我们还算什么医护人员?”我咬牙切齿。

不服的继续说“居然我们都是为了挽救生命的医护人员,那我们凭什么蔑视生命!如果大家不要照顾她,那我来照顾她就好了啊!如果大家根本不对她抱有期待,那就由我来对她抱有期待就好了啊!我从来都没要求过大家做些什么!可大家都不断自以为是地对我说三道四啊!无论我做什么!想做什么!你们都要自以为是的否定我!质疑我!我从来都没在大家的身上得到什么啊!但…为什么!?”把一连串的内心话宣泄出来后,我眼角边流出了不甘的眼泪。

无论是之前的憋屈、最近的压力、如今的愤怒,都在此时此刻都宛如喷流一般炸了开来“我只是个医护,就仅仅只是个医护。如果因为没有人的帮忙,没了救治人的这份责任,那我还剩下什么?队长你告诉我啊!…”

“……”队长没有回应,我们之间就这样秉持着彼此的立场许久“…我没说妳不能照顾,但如果妳要照顾,就必须要付起最大的代价与责任。只有这样才不会浪费一切资源,失去其他人的信任,甚至是让自己变成比其他人更加该死的罪人,如此重大的代价…妳愿意承担吗?”正因为没有谁对谁错,才会如此的痛苦。

也正因为没有谁是必须的,谁不是必须的,才会如此的不尽人意。

当时的我没有认知到这点,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照顾有需要的人是大家的责任。但或许并不,大家或许并不是那样想的,当我如此坚决地判给人罪时,自己就已经是个罪人。

“我有我的目标,和这里的大家不一样!打从一开始就不一样!所以由我来承担起她的一切责任!还请您大可不必担心。”我边擦泪边说。

“那好,无论是资源,还是人力,我们都不会支持妳。而且妳还必须在完成首要职责的前提下,才能进行对她的看护。我们医护和前线的那群只会打打杀杀的人一样,即使了解了战争带来的压力,也不能够意气用事。不然我认为妳这区区一名医护可付不起战败后的责任。”说完这些队长就转身离去。

“…我明白。”而我依旧认为自己才是对的。

走不出几步,他停下了脚步“不过…这段的时间的确辛苦妳了。我明白作为一个女生的妳会很辛苦…”当时的我依旧对他还有所不满,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只会回答得像是自己才是对的那样“我不辛苦。”

“…那就好,有时候我真心的认为妳是个很强的人。正因妳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妳从来不离开初衷。但与此同时,这也会是让妳无比痛苦的点。能在战场上保持这样的理念,真的没能有多少人。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加油…但请妳保持初衷,并努力成长。因为这不是大家都能做到的。”殊不知,队长的用意,其实并不只是要让我认清现实而已…

他就仿佛像个在我多次痛苦中路过的神秘人,与我擦肩相助,我却不认识他。我在不知不觉间,其实也被队长的言语所激励、所影响。

要是自己真的就这样把一股气的满腔怒火宣泄在别人身上,倒不如让队长与自己这次的争吵,成为一个重新开始的起点?回过头来,其实我才是要道谢的那个…不仅要道谢,还要道歉。

是队长用言语告诉了我,帮助一个人的时候,自己才是最软弱的。正因为软弱我们才要比谁都还努力振作,即使在别人冷嘈热讽,要自己依然还要清楚自己的初衷,才能尽责当好一名治愈他人的角色。

就这样,每天完成了工作后,我都会立马赶回营帐照顾她。既然没有了人力和资源的支持,那我也只好再想想办法了。

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所能有的“最后一点”都必须拿出来当作成本。就好比,平时午休的用餐时间,我都会偷偷地藏一些起来,等到有空就立马熬热带去给莉莉丝吃。所有的工作我也会尽早的完成,只为了能照顾莉莉丝久一点。

虽然这不能算是动力,虽然这在大家眼里很傻。但我依旧秉持着,那位让我始终尊敬的人所说的话“无论自己有无,只要还有剩下的,就要给予别人。就算自己没有,自己的最后一份也要给予别人。”

日复一日,终于有一天,忙到深夜的我无力地倒下了。我是个很认真对待工作的人,但当时的我能够深切地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在飘,已经完全不能再继续工作下去了,可能正是因为太忙着照顾别人了吧?居然会忘了照顾自己呢…有够大…意的…或许早该料到这点,但是什么促使我依然选择那么做呢?

“啪!!———”就这样我昏倒在了她的床边。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从床上醒来“咦?…床上?”我坐了起来,惊觉的发现自己正坐在熟悉的床上,那她去哪里了呢?我的视线四周寻找她的身影。

突然,她从营帐外拿了条湿布走了进来...

“莉…莉…丝?”我很惊讶,她居然…

“别动,妳发烧了。”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她除了哭泣声以外的第一句话。

我不禁高兴得落下了眼泪,这就好似见证了自己一直以来辛苦的一切,终于在自己面前出现了奇迹般,得到了回报。

我冲下床抱紧了她“莉莉丝!莉莉丝!呀啊!妳终于开口说话了!”没有别的言语可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她居然真的就这样在自己眼前。

明明就连几句话都没说过,我却像是再次见到了久违不见的老朋友那般激动。

不,或许在我自己的心中她早已经是超越了朋友的存在,这一个月多以来我都期望着些什么的发生,或许就是此刻。

“嗯。”难道她属于那种惜字如金型吗?

毕竟除了自己会和她说话外,就从未听过她说话,为了验证,我不断反复地叫着她的名字“莉莉丝?”

“嗯。”

“莉莉丝?”

“嗯。”

“莉莉丝?莉莉丝?莉莉丝?莉莉丝?”

“嗯嗯嗯嗯嗯。”

“啊,妳回答多一次了。嘻嘻嘻!”因为一点小事都能够那么开心,我究竟在干什么啊“那我有允许妳叫我的名字吗?”她突然说。

“……”我瞬间顿住了。对啊,明明她都没答应过我能叫她的名字…我在顾自地起什么劲儿啊?

“开玩笑的,希塔.瑞娜。躺床上吧,我帮妳凉身子。”呼…原来是开玩笑的啊?吓死我了…诶?不对,她刚刚叫了我什么?叫了我的名字!?“呜啊啊!!———原来妳记得啊?”我对此感到无比高兴“嗯,我还记得哦。”

“莉莉丝!莉莉丝!我很高兴妳能康复!我能这样叫妳吗!?”我对坐在身边的她一遍又一遍地叫道,而她不以为然的回答“可以,只是名字而已。没什么的吧?”

“不不不,这妳就不知道了。在我的家乡里,除了重要的人才可以互相称呼对方的名字哦!”

“是…是这样吗?还真是保守呢?”殊不知,或许站在常人的观点看这回事,不觉得怎么样。但对我们一族来说,能直接称呼自己最重要的人的名字,是连做梦都会笑出甜甜滋味的事。

“嗯…虽然有些奇怪。但…莉莉丝…妳…能告诉我,这不是梦吗?我很害怕这一切醒来后都是梦。”从小,除了父亲和已逝的母亲以外,我就从未再有过能够直呼其名的相识。

所以我很害怕这一切醒来之后都只是场梦“这不是梦哦。好了,很迟了,妳得休息了。”就她这样的回答我后,我总算放心了。

帮我把厚重的医护服装换掉后,她就爬上了床“咦!?妳要和我一起睡吗?”

“不行吗?”原来她是不拘小节型啊?

“可是…妳不怕我传染给妳吗?”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只是因为长了这么大,都没有和朋友同张床睡过,感觉很害羞而已“那妳当初也不一样照顾我吗?”她这话一说,我连反驳都无法反驳地红着脸顺其意躺进了被窝“…好、好吧。那我、我转过去。”好香啊,被窝里全是她的味道,原来她的体味这么香的吗?

宛如被抚摸过的香玉,每一次的心跳都好想把她的味道记下来。

我脸泛红热和她躺在同一个被窝里,明明刚才连发烧的感觉都没有,结果现在却开始感觉到了身体很热“莉莉丝。”

“嗯?”

“这不是梦吧?”我想再次确认“不是哦,瑞娜。”她轻轻的一声,让我的全身一颤。

好、好痒,靠、靠太近了啦!她的声音也太温柔了吧,搞得我就算是个女生也好害羞哦“是、是这样吗?…那么我、我好高兴哦。”

“我也很高兴。”她微弱得声音,随同气氛逐渐将我拉入她的世界,我转过身好奇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妳要照顾我呢?明明,这对妳根本没有好处不是吗?”面对我给出的问题,她没有直接回答答案,而是反问我为什么。

“没这回事!莉莉丝,妳知道吗?正因为我是医护人员,所以不论是谁都会拼劲全力去挽救他们。要是莉莉丝的心受伤了,就由我来挽救。要是莉莉丝让谁受伤了,就交给我来拯救。我们是最好的知己不是吗?”我隐瞒不住激动的情绪“知己吗?嗯,我很高兴哦?”

我的心跳仿佛快要炸开“真是的,妳在说什么啊?”强掩害臊,遮着了红通一片的脸颊。

突然“ ——— ”我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起身骑在了她的上方“!?”

用眼神注视着她“谢谢妳。”她好似被我突然的举动吓到了“瑞娜?”

但没关系,就算她再怎么觉得自己很奇怪,自己也想要把那份藏在内心的情感给表达出来。

我把嘴唇渐渐靠近了她湿嫩的嘴边,手放在了她与我同步的心跳上。

她的每一次心跳仿佛都与我相连,我想要将她的一切当作与我合一的心弦。

但…到了即将到了禁忌的边缘时,我把头甩开埋向了她的颈边“不,或许这样就好了。只要莉莉丝原意当我的朋友就好了。”

或许是因为什么样的多余让我理解,这样的情感是无法被轻易表达出来的。

我很喜欢她,这是事实。作为唯数不多照顾她的人,她很感谢我,这也是事实…但…

“嗯。”她紧紧抱着啜泣的我,如此纯粹回应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