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生与死的瞬间,一双手从背后遮住了置信的双眼,如同小时候玩伴之间会做的那样,置信甚至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与杀意。
冰冷的温度,细腻的触感,甚至是没有人的味道。
手指蒙蔽了视线,而手掌却是按压在了置信的头骨两侧,然后,用力的向一侧转动。
这双手想要将置信的脖子就此扭断。
情况发生了改变。
堪忍躺在地上不断咳嗽着大口呼吸,而他的身旁又剩下那件染满灰尘的大衣,但这次却是无比真实。
此刻的置信神情严肃的蹲靠在一根梁柱旁,抚摸着自己脸上的淤青,注视着那双手的主人。
如果不是置信及时的将大衣作为魔术的媒介幻影,这次的障眼法兴许便不再能成为逃生术了。
置信望向前方,双目死死的盯着想将自己杀死的那人。
妙曼的身姿,但全身却是被黑色的纱布所包裹,没有一丝裸露不见一寸皮肤,如同下葬的木乃伊一般。
这个人,置信有印象,正是她之前在咖啡屋门前将那只棘手的观田市信仰具现化的巨龙瞬间消灭。
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她也是黑手党的一员吗?电梯门并没有被打开,她是如何悄无声息来到自己背后的。
突然的变故产生了诸多的疑问,这些疑问如同巨石落入置信的思绪当中。
喵~
突如其来的一声猫叫打断了置信的思考。
眯起眼睛,置信发现堪忍的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猫,与咖啡屋里只知道吃和睡的巴佛不同,这是只高大且瘦骨嶙峋的黑猫,它正蹲在堪忍的旁边。
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的堪忍,那双碧绿的双眸似乎流露出些许置信无法理解的东西。
【咳咳,抱歉啊老大,咳咳】
堪忍艰难的爬起。
老大?难道说...
置信的内心感到些许惊讶。
【没关系】
温润却又空灵的声音响起,那是一名男性的声音。
在置信的眼中发生了奇怪的画面。
这个男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那木乃伊般的女人和黑猫的消失。
紧接着男人转身面向了置信。
这下轮到置信目瞪口呆。
【喂喂,真的假的,这是在拍电影吗?这些都是画面特效吧?难道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嘛,还是说我在做梦?】
面前的男人同样一身漆黑,但不同的是身着黑色西服,精致合身看起来十分高贵,再向上看去便会发现。
这个男人并没有五官,面部彻底消失,整张脸完全塌陷一般,露出里面如同深渊般的空洞,恐怖的模样令人无法直视。
神秘的,危险的,不可名状的,那如同黑洞一般甚至能够吸收光线的面容,这是置信的第一感受。
可对方身边的堪忍就像是早就习以为常般安稳待在其身侧。
【你就是,黑手党的现任,首领吗?】
身为魔术师的置信,居然开始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毕竟对方的模样实在是太过诡异。
没有暴露任何动静便来到了此处楼层,甚至没有任何气息,至少是置信也没法察觉的程度。
还有那木乃伊一样的女人以及那只莫名其妙的黑猫。
置信挑了挑眉。
情况的确认,也代表着游戏的谜底已经出现。
能够让整座大厦作为陪葬的,只有掌握着贩卖军火武器生意的黑手党首领,也就是置信面前的这个诡异男子。
【井上川崎峰,你这混账可真是个疯子】
置信的心中思绪不断。
【为了混淆视线,甚至把警方也牵扯进来,这是为了报复他们害的自己失去宠物的方式吗?】
思考,最终得到了结果,因为这是必然的。
置信缓缓起身,拍了拍自己膝盖上的灰尘。
【哎呀哎呀,晚上好,终于见到你了,我可是你的狂热粉丝啊,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黑手党的首领却并没有理睬置信的言语,自从转身后,他的头颅与身子一动不动。
虽然对方并没有五官,但置信觉得这位如此神秘莫测的黑手党首领目光一定是放在自己身上的。
【哎,真是没有礼貌呢,这样看着不就像是我一直在主动找话题嘛,也太让我难堪了,至少也把脸转过去吧,每多看一秒你的脸,我觉得我今晚做噩梦的概率都会翻上一番】
置信虽然在看似惬意的闲聊,但内心却是在不断思考如何解决此刻的局面。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栋大厦的秘密,那么继续再待在这里搞不好会被拖下水,可眼前的局面对方已经不会轻易的放我离开了,怎么办好呢?干脆把这俩人都杀了吧,虽然并不轻松,但应该也没有多大难度,不行不行,这样的话太无聊了。更何况我连帽子也没戴,啊,帽子!也不知道那两个小鬼怎么样了】
正当置信还在思考时,站在对面的男人不知为何有了些许反应。
【噩梦...?】
如同恶魔在低语。
这位黑手党的首领缓缓伸出手,仿佛想将远处的置信捏在手中。
瞬间,碎裂声与烟雾四起,像是发生了些无法言语的东西。
等到场地逐渐清晰时才发现置信已经站在了电梯口,而他的身后是已经被破坏了的电梯门,里面完全能够看清电梯通道以及那些帮助电梯起落的缆绳。
【真是危险呢,还好我技高一筹,那么,我来宣告这场游戏已经结束】
置信伸出两根手指,反向的比出了一个“V”透过中间的角度看向对面黑手党的两人。
【只有那件大衣是我留在此处的唯一证明】
说罢便轻松的向后一跃,急速的从电梯通道坠落下去。
直至气息完全消失,这距离顶楼只有一步之遥的第二层已经再无先前那般剑拔弩张的氛围。
堪忍不顾形象的再次躺回地上,闭上双眼像是想要在此睡觉休息。
【为什么?】
没有改变过姿势的黑手党首领突然发问。
身后的堪忍在地面上转身侧躺背对着回答道。
【什么为什么?技不如人,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稍稍沉默后,站立着的首领继续说道。
【我给你的九十九秒支配时光,以及那绝对的预见。这种程度就算不敌也不会做到无法逃跑,你在想些什么】
堪忍再次卷缩着在地面上转身,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灰尘沾满,直至完整的转完一圈后便看向灰暗的天花板。
掌握时间的规律,甚至做到能够自由支配九十九秒内的时光流速,更何况居然真的拥有预知的能力,这样堪称万全的堪忍怎么会被置信那并不精密的时间认知魔术所打败并且差点被杀。
【并不是我故意找死,而是我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在最开始我便去窥视了未来,可是,什么也没有出现,就像是失灵一般,又像是看见了自己从未使用过预见的未来。那种感觉我很明白,就是死亡。当我在那个魔术师的面前去窥视未来后,不知何种原因自己便会死。因此谨慎起见我仅仅改变了他身上其中一秒钟的流速,却也轻易的被对方发觉。看来那个家伙说什么能够在一秒钟内解决我十有八九是真的,那种姿态,就像是,对了,就像是经历过革命一样】
沉寂,长久的沉寂。
堪忍似乎还没有从先前死亡的阴影中走出,但他也完全明白自己为何没死,并非是因为首领的及时出现,而是自己最开始便没有将手段尽出,当堪忍将自己所依仗的底牌显露的那一刻,置信同样也会予以相对应的回击,也正是这样的回击便能让堪忍瞬间暴毙而亡。
现在看来,置信先前那副稍显认真与生气的模样兴许只是用来迷惑堪忍好让他动用所隐藏起来的手段。
脑中再次回想,心中却是不断后怕,从最开始的对视到现在的回忆,至始至终的每一步似乎都在置信的算计内。
堪忍感叹置信的恐怖,同时莫名的还有些作呕,就像是走在街头赤脚踩到粘稠肮脏的口香糖一般。
那种抗拒,不断刺激着心理与生理。
【可以回去了】
男人的话语将堪忍唤醒。
【那这座大厦呢?】
【已经无所谓了】
随着最后一句话,这位伴随神秘而出现的黑手党首领便再次消失,如同鬼魅幽灵那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可堪忍听见这句话竟是直接坐起,脸上露出更加凝重的态度,这模样似乎比被掐着脖子还要严重。
瞥了一眼地上的那件黑色大衣,显得异常无奈的堪忍不断开始叹气。
【再美丽的花朵终会被人采走,更何况是如此不同凡响的大厦呢,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