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所帶來的是無邊的孤寂。
明明早已習慣,卻又無比排斥。
如同每一天的清晨醒來,然而,此刻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張有些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臉。
【啊,你終於醒來,我還在想要不要把你送到醫院呢,沒事吧,看得見我這裡有幾根手指嗎?】
有些聒噪的聲音,但也沒有到厭惡的地步。
就是這個感覺有些麻煩的聲音將自己喚醒的嗎?
緩緩睜開雙眼,明亮的日光令他有些眩目,好一會兒才看清自己面前聲音的主人。
【是你啊,良木】
【哇,還記得我的名字,看來腦子還沒有被撞壞嘛,可喜可賀】
【你怎麼會在這?】
啊尋躺靠在一條偏僻小巷的牆邊,望向自己身旁半蹲着的良木。
他抬頭看向四周,是一條陌生的小巷,這傢伙怎麼總是知道這種地方呢。
【你還反問我,要不是我你已經被踩的七零八落了】
【我?】
【對呀,你之前不是在公園附近被那大騷亂給波及到了嘛,四處逃竄的人群就像是海底巨浪,你直接被他們撞得暈倒在地了,如果不是我及時發現把你救下來,你很有可能會被這些人活生生踩死,你頭上還有些淤血的傷口就是最好的證明】
啊尋聽着想要摸摸自己的頭頂,然而在半空中又將手放下來。
【是這樣啊,那麼,謝謝你了良木】
啊尋雙手撐靠着牆壁緩緩的站直身子,緊接着又向良木微微彎腰,搖搖欲墜的身軀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良木則是擺出一臉怪異的表情將啊尋扶好。
【喂喂,你在做什麼,是在耍酷嗎?我可不是女孩子啊,明明都沒法好好站起來,幹嘛還要強撐着道謝】
【抱歉】
啊尋聽聞連忙慌亂的低下頭。
這個動作似乎更加觸動到了良木。
【奇怪,你這傢伙真的是太奇怪了吧,這座城市裡會出現你這樣的人可真是太奇怪了,為什麼你這傢伙能隨意的做到這些】
啊尋對於良木的話語有些不明所以,他歪着頭,疑惑的目光一直放在良木的身上。
【不對,奇怪的而是這一整座城市嗎?我決定了,你來成為我真正的朋友吧】
良木笑着,這笑容在啊尋眼中無比真實。
【可是,我們不是已經是朋友了嗎?】
良木微楞,對於啊尋的言語感到有些異樣,但也只是瞬間他便再次擺滿了笑容說道。
【說的也是呢】
啊尋搖了搖頭,似乎有些不太明白良木的意思,於是他扶着牆慢慢的往着路口走去
【我們不出去嗎?】
嘴上說著,啊尋的雙眼卻是一直看向自己的雙腳,異常紅腫的腳踝,雖然被長褲遮掩,但在行走時還是免不了有些異樣,只能儘可能的像無事發生,啊尋沒有告訴良木,或許,良木也早已知曉。
然而,剛想走出小巷的啊尋卻被良木直接攔下。
【還是安心待在這裡比較好喔,現在外面可是一團糟,到處都但是警察和獨色幫的人,如果你不想再給自己添些麻煩的話,最好還是乖乖的呆在這】
啊尋雖然有些擔心店長他們,不過有緋色和小漪在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畢竟記憶中的最後一刻自己看到的是緋色正努力的拉着元禾與小漪的手。
【良木,你知道公園裡發生了什麼嗎?為什麼會這樣?】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好像混亂的原因是裡面舉行了一次超大型的獨色幫的集會】
良木雙手環抱,靠着牆壁看着小巷外的情況。
【獨色幫的集會?難道良木你也是獨色幫的人嗎?】
啊尋歪着頭看向旁邊的良木。
【如果說我也和你一樣只是路過,你會相信嗎?】
良木的視線轉向啊尋的身上,那目光讓人捉摸不透。
然而啊尋卻只是看了一眼便將目光放到了外面的街頭上,似乎完全沒有絲毫的疑問,如此信任的模樣令良木有些反應不過來,原本他連後面的說辭都已經想好了。
【原來是這樣啊,總感覺我們都有些不幸呢,可是我看外面已經消停了不少,應該沒事了吧,我想去打個電話】
【電話?為什麼?】
【怎麼說呢,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
最後良木還是依照啊尋所言,帶他來到了大街上。
大騷亂后的觀田市卻又有些不同,不斷來往的警車與救護車,城市中心的中央公園附近封了許多的警戒帶,就連咖啡屋旁邊的路口也被封鎖了起來,還有記者們正不斷報道着今天所發生的這件大事。
哪怕現在想要回到咖啡屋可能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做到的。
無奈的啊尋只好先到附近的電話亭里確認下咖啡屋的情況。
拿起電話,熟練的撥打着咖啡屋的號碼。
而良木則蹲坐在電話亭旁,雙手托住下巴,看向這街道的盡頭,目光深邃的像寶石一般。
他在警戒着一些善良的盡職警察以及圖謀不軌的獨色幫的人,畢竟,現在還在外面的人肯定並不尋常,更何況還是兩個學生模樣的小孩子。
【哎呀,已經打完電話了嗎?】
【嗯】
沒過一會兒,啊尋便推開了電話亭的玻璃門走了出來,電話雖然打到的是咖啡店裡,不過接電話的卻不是一直待在店裡的置信先生,而是已經回到店裡的小漪他們。
當時的情況非常混亂,緋色只能先帶着元禾與小漪率先離開,正想回頭尋找啊尋時卻不見了他的蹤影,或許那時啊尋便已經被良木救起。
沒人知道的是,當時的緋色雖然率先抓住了啊尋的手,可是卻被啊尋掙脫開了,或許是為了讓緋色先解救其他人。
為了避免再出現騷亂的危險,啊尋勸解了他們想要出來接回自己的想法,還表示自己會在封鎖解除后回去。
【要回去了嗎?】
【不,雖然確實想要先回去,可是,從那邊的情況看來一時半會兒還封鎖着不會讓人通行】
聽到啊尋所說的這句話的良木點了點頭,嘴角微斜笑了起來,並且站起身子拍着啊尋的肩膀。
【這樣啊,那我們就去做些浪費時間的事吧】
【浪費時間的事?】
【沒錯,就是消磨時光派遣孤寂的事情,畢竟,從你剛剛醒來到現在,你的眉頭總是皺在一起】
啊尋有些感到驚訝,緊接着還沒反應過來便被良木拽着手臂往偏僻小巷走去。
穿過數條彎彎曲曲,陌生幽靜的小巷,之後,他們兩人來到了一處大花園,這裡似乎是被人忘卻的地方,只有鋪天蓋地飛舞的花瓣,艷麗的花朵隨風搖擺着,如此美麗,卻又讓人覺得有些許傷感。
【這裡可是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的地方喔,可別輕易的告訴其他人啊】
良木說著竟直接跑到花卉中心徑直的躺倒在花其中,許多沒能逃過的花朵便被壓倒在身下。
啊尋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微楞,不是因為這些花朵過於驚艷,而是因為與自己心中所想的有着些許的不同。不過話說回來,自己想要的又是什麼呢,無法感受無法接納的自己心中在期待着些什麼呢。
【喂,別傻站在那呀,快跟着我一起呀,這個方法也是我最近才發現的,真的很棒喔】
良木的言語將思緒中的啊尋拉回現實,在良木的眼神壓迫下只好學着同樣的做法躺倒。
【怎麼樣,很棒吧,這種全身都被花香與花朵包圍的感覺,如果在這裡睡上一覺的話,肯定能做上一個超級美的美夢】
良木隨手摺下一朵花枝放在鼻前輕嗅。
【美夢嗎,如果是真的話,那樣確實很好呢】
似乎覺察到什麼的良木將手中的花枝放到啊尋的跟前,接着看向天空說道。
【怎麼了嗎?是不喜歡花嗎?】
【不,並不是,這些花都很美】
啊尋回答着,同時又將良木放在自己胸口上的花瓣拿起。
【其實,我不喜歡的不是這些花,而是夢】
【夢?你這傢伙真是奇怪呢,怎麼會有人討厭做夢呢】
良木將雙手枕在腦後,看起來有些愜意。
【確實呢,大概只有我這樣吧】
【對了,你想知道,人為什麼會做夢嗎?】
良木翻轉身子,整個人趴在花地上,接着又向啊尋擺擺手。
理解了他意思的啊尋無奈的也學着良木那樣趴在那些花枝上,望着自己身下被壓扁了的花朵感到歉意。
【聽說,我也只是聽說喔。夢分為兩種,一種是醒來還記得夢的內容,另一種是醒來並不記得的】
這一聽起來就像是胡編亂造的話語,但啊尋確實卻還是十分認真的聽着。
【而這兩種夢又代表着過去與未來,只是不知道它們分別對應的是哪一種夢了】
【過去與未來的兩種夢嗎?】
啊尋在思考着,如同置信先前說提到過的那般,真正的人是需要不斷思考着的。
過去與未來,只是人們賦予時間的一個代表,因此,時間也會賦予人們一場場夢嗎?
看着越來越認真的啊尋,良木感到有些不妙。
【喂喂,你不會真的在想這種無厘頭的問題吧】
啊尋歪着頭。
【我在思考】
【這種白痴問題根本不需要思考好不好,既然會忘記夢的內容,那麼也會連有沒有做過夢也會忘記吧】
【好像,確實是這樣】
啊尋有些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哎呀,不要把時間都放在這種認真的地方啊,我們是來浪費時間的,這麼想知道的話就自己試試看呀】
說著的良木拍了拍啊尋的肩膀,又轉過身望着蔚藍的天空閉上眼,還將隨手摘下的花朵放在自己的眼睛上來遮擋刺眼的光亮。
【一起來試試能不能直接從夢裡找到答案吧】
望着這一系列動作的啊尋有些驚訝,但看到良木嘴角上不經意流露出的笑容也有些放鬆的學了起來。
【好,那就一起試試看吧】
微風吹拂,伴隨着花香,兩位少年都想融入這片世界之中。
也許,並不僅僅只是這片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