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哗啦的拍打声,破旧的小型货轮在海浪中摇晃着勉强前行。船员们也没人愿意在这种阴冷多雾的早晨还呆着甲板上,除了少数几个打着哈欠的值班者外,其他人都在船舱中呼呼大睡。

在甲板下的货舱中,昏黄的油灯摇晃着,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在下方一堆堆蒙着灰尘的破木箱上,偶尔还有老鼠从中穿过,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在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货舱一处狭窄的角落里,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躺在一堆破布上,身边隐约还有呕吐过的痕迹。

“唔…”不知过了多久,那个身影动弹了一下,从僵硬的状态中慢慢复原,以微小的幅度动了起来——这个过程前后大约持续了十余分钟,直到勉强坐起身。

“这是…什么?”

“好…痛…”这是哪里,废墟之下吗?还是说,在我昏迷的期间…被移动到…

就算在想这些,但是大脑根本就无法思考,首先是疼痛,然后是干渴,无论是僵硬的身体还是如同火烧一般的喉咙都令人讨厌啊,还有这眩晕感,就像乘坐长途巴士导致晕车一样,不对,是比那更强烈的、仿佛思维逐渐被流沙所淹没一般的眩晕感。

慢慢站起身来,抓着旁边像是木板一样的物体,无法抑制住的眩晕感让我再次想要吐出来,但是由于胃里空空如也所以无法成功。周围的环境好像一直在晃动,发出吱哑的声响。哦,前面有暗黄色的光,但是看不清…我像想抓住这光芒一样,下意识的伸出手,却在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的晃动中差点再次摔倒。

“噗…咳咳”因为在前一瞬间只是一只手抓住了木条,于是身体在环境晃动的惯性下被带动,重重的撞在旁边的箱子上,让本来就状态极不好的身体仿佛要散架了一样。

数分钟后,才逐渐恢复过来,但是还是感觉到疼痛和干渴,还有空腹感。借着暗淡的灯光,一步一步慢慢移动着,逐渐可以看出周围堆放着像是木条箱一样的东西。在灯光下,可以看到手臂上的划伤和淤青,这大概就是疼痛感的来源。不过话说回来,之前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只是受这么轻的伤真是幸运啊。

当稍微冷静下来以后,我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大概是在一个封闭的像是仓库一样的空间内,头顶是不停摇摆着的,发出暗黄色光芒的煤油灯,周围堆放着木箱,上面随便盖着脏的毯子之类的东西,还有几个空着的木桶。空气相当的糟糕,沉滞而且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

目前看来,身边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将耳朵贴在一边的墙壁上,可以听到像是海浪和风的声音。

是在船上么?

也就是说,存在着晕过去后,被其他人带到船上的可能。

周围听起来很只有海浪和风的声音,也许这附近暂时没有那些东西的存在,也有着它们无法渡过水域的可能性。

如果是这种情况,有必要找到其它的人了解现在的情况,不过必须要在完全确定安全的情况下才能行动。

但是,由于昏沉的大脑,以及对于之前突如其来“灾难”的恐惧,我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着装的变化,以及自己为何会独身一人存在于这个密闭的船舱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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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因脸上传来的冰冷触感而醒来。

看来是在头部贴着墙壁的时候,由于身体的劳累而再次进入了睡眠,在站着睡觉时身体是很不稳定的,在摇晃的过程中,变成了头枕在手臂上的姿势。

归功于脸上传来的冰冷感,我这时才注意到,原先左手腕上带着的手表,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银灰色的金属手环。

我试着摘下手环,但是它牢牢套在左手腕上,外表看起来没有缝隙,而且也无法摘下。

当一睁开眼、发现身处陌生的环境,而且之前还发生过那种事情,我想一般人都会感觉恐惧而浑身发冷的吧,但是我现在却无暇顾及那些,包括挥之不去的疼痛和饥饿感,因为一瞬间好像听见了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尽量将耳朵贴近墙壁,逐渐变的嘈杂的人声,但是却很难听清。就像沉入水中的人无法听清岸上人讲话一样。

当我努力想要分辨出那些人交谈中出现的词语时,感到了头部的剧痛。

[啊啊啊啊啊啊!!]

脑内像被火焰灼烧一样的痛苦让我倒在地上,同时也使我暂时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

“好痛苦”“无法思考”“要死了”

但是仿佛在某一个时间,脑部的痛苦如潮水般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脑内出现的一段像是原本就持有、但不知何时被遗忘了的记忆。

这里并不是地球,而是精灵宝可梦的世界。

我的名字叫铃二,15岁,原本是在丰源、110号路某个港口附近生活的流浪孤儿,但是2天前由于周围暴力组织的冲突受到了波及,不得不连夜逃离。用仅有的几百円积蓄贿赂了平时认识的水手而躲进了一艘小船的货舱里。

是叫铃二么…和我的名字一样,但是比我小了两岁…

我找到一个装着水的木桶,水面上倒映出的人虽然瘦小、衣着破旧,但是和地球的我确实有些相似。

这是巧合么?或者说,是在幻想作品中出现的,平行世界?

既拥有地球的“我”的记忆,有有着这个世界,姑且认为,也是“我”的记忆,总觉得有股不真实的感觉。

不不不,如果说不真实的话,之前在地球经历的事情就已经够糟糕了,我倒宁愿相信是自己放学回家的路上、在拉面馆里吃饭时睡着了,才做出了这些疯狂怪异的梦。

啊哈,啊哈,也就是说,那些从突然从地底钻出的巨大虫子,还有飞溅的断肢和鲜血,都是假的吧。

我低下头,抱住脑袋,发出毫无意义的呻吟声。

但是,逃避现实是相当不明智的行为,这样想着,我开始思考现在的处境。

因为记忆的恢复,可取得的情报毫无疑问地增多了。

在新的身体下,由于暂时无法确定是转移,转生或是其它情况,应当先以维持生存为第一目标而行动。

《精灵宝可梦》是地球上一组著名的ACG系列作品,但是又分为数个世代的游戏、动画和漫画,拥有着完全不同的世界观。也就是说,那些作品中的常理完全无法在这个世界使用,这样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实话说,我记忆里对于《精灵宝可梦》这部作品的了解并不多,顶多也就是停留在看过几部TV动画和玩过几部游戏而已,而且这些也是数年前的事情,在目前的处境下并不能给予太多的帮助。

无论怎样,现在先来整合自己在这具身体中已有的记忆。

由于是刚恢复记忆的状态,所以脑中很多事情还像雾一般模糊不清,必须要努力地回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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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我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世界完全不像里电视或掌机上那个子供向的作品一样。

或者说,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流浪孤儿来说,在那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在这个社会发展程度相当于地球20世纪的地方,也许在大城市会不一样,但在落后的小城镇,甚至贫民区,根本没有什么社会福利和社会治安可言。地下组织啊,暴走族啊,抢劫犯啊,野生精灵袭击啊这种都是常有的事。

城镇化水平低,社会生产力低,社会治安混乱,对于贫民来说,住在在城内可能被黑帮抢劫,靠近城外可能被野生精灵袭击。要知道就算是一只小拉达,也可以咬断手臂粗的树干,这对于人类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在野生精灵眼中,人类就是竞争生存环境的对手,完全没有TV动画中那种友好的关系。

而且在这个世界,精灵训练家的数量是很少的。也许有一些比较富裕的家庭会养一只精灵,但是那种没有经过战斗和训练的精灵只能算作宠物。另一种方面,只有一只绿毛虫或是小拉达的捕虫少年也不算真正的精灵训练家,只有达到一定等级才可以。

记忆里,在“我”之前所住的贫民区里,就是基本没有精灵训练家,因为成为训练家

以后就可以完成各种联盟或是私人的委托而有超过平均水平的收入了,自然不用住在贫民区里。

但是由于临近一个小港口的原因,有时可以见到精灵训练家的来往。有着超出常人的力量,财富和社会地位,毫无疑问,精灵训练家相对于普通人是拥有“特殊地位”的存在。

这样的话,开始思考取得宝可梦的方法。

很遗憾,这里可没有送出初始宝可梦的大木博士;如果普通人是要自己买一只宝可梦的话,所花费的金钱是难以想象的。如果是参考贫民区里绿毛虫的拥有者,去野外依靠运气抓一只,但这样孤身进入野外是很危险的。

相对来说,取得宝可梦的…

轰!轰!轰!

正在思考的时候,一阵撞击声传来。

货舱通向甲板上方,除了一个主要的门以外,还有一个比较隐蔽的小门,这个是之前确认情况是注意到的。

我踩着箱子尽量安静的爬上去,小心地稍微打开了舱门。

现在的情况,所在的船已经到达码头了。但是,很快的,码头上的一群人围了上来。

大概刚才的撞击声就是他们搞出来的,什么啊,这些看着就像不良的家伙。

水手们和对方对峙了起来,看起来是在交涉。

按照经验,应该是在谈通行费之类的东西。

啊,交涉失败,他们开始推搡了起来。然后演变成打架了。

一开始只是球棒和船桨之类的,后来直到混混有人拿刀出来伤人了,双方的混战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双方都放出了宝可梦,水手这面是长翅鸥和龙虾小兵,混混一方是滑头小子和步哨鼠。

“水枪!”“剪断!”“铁头功!”“咬住!”

造成的破坏显著的增加了,而且越来越多的混混涌上船,朝着船舱这边推进。

这样下去是藏不住的,最好的方法是趁着双方混战的时机溜走。

从船舱通向甲板上有两个舱门,我选择了此刻离码头较近的一个。

尽管只有10米左右的距离,但是中间隔着乱斗中的水手和混混集团。因此在行动前,要尽量选择安全的路线。也就是说实际上计划路线是曲线。

为了防止被四处乱飞的技能和乱斗误伤,在行动时务必要时刻调整路线才行。

要上了!

在面前的甲板处于空旷的间隙,我打开舱门,全力冲了出去,达到了目标点A。

然后在旁边的混混处于惊讶的时期,冲向了目标点B。

“拦住那小子!”

一个红色鸡冠头喊道。

由于身体上的劣势,是很难打过成年人的。我朝旁边跳来,躲过迎面挥来的废旧水管。在耽误的几秒种内,即使全力奔跑,依然被对方的另一人拦截住了。

下意识的反应中,我向后仰面躺倒,背部重重地砸在甲板上。

并不是单纯的躺倒了,而是用后背一侧的肌肉着地,同时借着摔倒的姿势用双腿尽力踢在对方的膝盖上。在我付出因后背受撞击而难以呼吸的代价时,对方也惨叫着倒在地上。

在疼痛的同时,以翻滚的姿势躲开了人群。

现在离码头只有一小半距离了。前面还挡着一小群人。

在船刚靠岸的时候,下船的通道是被混混团体占领着的。随着混战的开始,只有寥寥数人挡在那附近:两个混混和三个水手,由于混混有武器的原因,现在是势均力敌的状态。

其实刚才倒地的时候还是稍微被对方打到了一点,但是计划依然完成了。

我扔出酒瓶,砸在其中一个混混的头上,让他暂时失去了战斗力。同时另一个混混由于失去了同伴的援助,很快被三个水手打倒在地。

没错,这个酒瓶就是刚才我之前在逃跑时注意到、然后在仰面倒地时顺手拿到的。

绕开水手后,我顺利到达了码头之上。

尽管码头上也有两三个混混,但是早已习惯了东躲西藏的我以被球棒打中一次的代价成功逃脱了追捕,在中午时混进了旁边的城镇。

虽说之前由于逃离丰源很匆忙,所有家当都留在了那里(其实就是破帐篷里的一堆破烂),但是“我”也不可能把所有积蓄都用来贿赂水手(这也是为什么要躲在船舱里不能被其他人发现,因为没那么多钱用来封口),现在大约还剩下1400円,藏在贴身的口袋里。

经过调查,我得知这里是合众地区帆巴市附近的一个小城,目航镇。

完全不了解。

果然,相当不妙的情况发生了。

是在完全不了解的合众地区。

也不能说完全不了解,毕竟几年前我看过的最后一部TV版宝可梦就是发生在合众地区的《神奇宝贝黑白》,主要的几个城市,人物以及大多数宝可梦都有一点印象。但是第五代黑白的游戏只玩过一部分,那时玩的最多的是第三代的绿宝石。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还留在丰缘的话,情况会稍微好一些。而且相对来说,在这具身体比较熟悉的地区也要比在陌生的合众地区容易生活。

不,也不能这样说。

无论在哪个地区,都只能是勉强的活着而已。

在哪个地方都有黑帮,尤其是在港口城市更加势力错杂。

在丰源,在合众,港口城市相对较大的客流量、货运量让拾荒者更容易生存,对于黑帮也是如此。无论是来往的船只还是当地居民都会受到黑帮的侵扰。

而联盟是不会费力保护没有交税的穷人的,尤其是在这种实力错综复杂的地区,黑道的存在本身也在相互制约,而且各种黑色产业一点程度上也促进了地区的发展。

顺应时势才是贫民区的生存方式,要么加入黑帮,要么定期交保护费。

一般人加入黑帮只会被当做炮灰,交保护费,如果有稳定工作的居民还好,而拾荒者总有耗尽金钱的一天。

对于无职者来说,在港口城市最普遍的临时工是搬运货物,除此外是做小摊贩或废品倒卖,其余利润较高的工作都被各个大小帮派占领。而且在这些工作上也是优先选择成年人,就算勉强能争取到也干不了几天(基本上讲,成年人是50円/天,未成年人是不到30円/天)。

这样的话,即使极度压缩支出,直到现在也只剩下不到1400円。

这里的物价,刚才的一顿饭是30左右(两天没吃饭了),平时应该没这么多,总体物价比丰源略高。

但是真正的问题是,晚上没有留宿的地方。

在完全陌生的地区,不可能露宿街头,只能选择廉价旅馆。

但是相对于较便宜的多人间,由于现在自己身体状态很不妙,还是选择贵一些的单人间更好?

最后还是选择了单人间,由于身体和精神的疲倦,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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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时候,由于一阵咔哒咔哒的杂音而被吵醒了。

但是并不是从远处或是身边,而是像直接传到脑海里的声音。

[……system打开了。]

欸?

这是…什么?

[…从…开始……。]

[…任务…的…推定……。]

[…选择的………。]

给我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在…情况…不取得…回答不能……。]

什么啊这个,从哪里说出来的,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吗?

[…手环…保护了…选择…在教学楼倒塌的…避免死亡…传送……。]

啊,原来是这样,当初倒塌的大楼压下来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多谢了,手环桑!

那也就是说,是这样把我传送到了这里、在精灵宝可梦的世界对吧。

[…平行世界…选择……。]

[…久永铃二…初始的任务【脱离】完成……。]

[…开始初心者…务……]

手环桑自顾自的发出声音,准确的说,是“意识通话”之类的方式。

[…发放奖励……。]

[…评价C+…由于职业未取得…经验取得不能…给予奖励…【全复药剂(一次性)】……。]

一个冰凉的东西出现在手中,我打开灯,发现是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支很小的注射器。

当我将目光聚焦在上面时,注射器上面浮现出一行透明的文字

【全复药剂(一次性)】

这是什么啊,像是游戏里状态板一样的东西?

[…基于手环的…道具鉴定的模板打开了……。]

[…初心者的任务发布了……。]

[…任务1:【存活7日】……完成度1日7时/7日…。]

[…任务2:【拥有一只宝可梦】……完成度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