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8年 冬木 澄月神社

8月24日 13时05分

“今天好湿……”

在屋内时,巫净标子就有这样的感想——今天的天气对于她这个土生土长的冬木人来说,也有些过于潮湿。正午吃午饭时,还有点淅淅沥沥的小雨,不过因为海岸方向吹过来的风,现在水汽逐渐转变为浓厚的雾气。

“唉……衣服得收回来,妈那里的床单也得收拾一下。”

一边看着天空盘算着,标子叹了口气。她理了理自己刚换上的巫女服,确认脖颈上的项链还在,就推开里屋的门,按着记忆穿过浓雾、摸索到神祠旁的御手洗前。今天都是这样,如果过几天都是这样的话……更何况今天还有些意料外的情况。

“——好!”

标子洗完手后,就立刻撸起袖子,大步回到里屋里去。对于她来说,无论今天有什么样的事,都得好好过下去。这个才19岁的少女一边焦急地大踏步,脑子里也一边考虑着丈夫和妈的生活问题。

虽然巫净家比起其他家族要轻松一些,但是……对了,今天下午还要和妈学祈祷术和结界。也不知道今天间桐家的姑娘会不会来玩,说起来这件事都还没和自己的未婚夫商量过……刚刚才下决心不怨天尤人,但内心又有些烦闷困扰着自己。

嘎吱……

“希望今天可以顺顺利利的,还请保佑元三……还有,希望可以让今天下午放晴——”

打开里屋的房门,入口处就摆放着神像。标子双手合十,向着神龛恭敬地拜了两拜,随即从腰间的口袋里取出抹布,仔仔细细地抹去佛像上凝结的水气。而且岂止是门口,木质的地板上都沾满了水,就像是大雨直接淋在了屋子里一样。

“标子……?标子——”

“稍微等一会儿,妈。”

妈——也就是元三的母亲在自己的房间里喊着标子,不过她此时已经拿定主意,先把走廊里的水擦擦干,然后再把下午收好的衣服整理一下。然后学习,不知道……

“元三应该不知道吧。”

“——标子。元三他……”

“等一下,马上。”

妈继续在屋子里呼唤着自己,标子不自觉地加快了手腕转动的速度。不过只要熬过这个月,反正那个男的到时候也走了吧?然后就和元三到市里去结婚。看着水汽一点点被抹布吸收,她的脑子里又逐渐浮现出在本地藩主手下干活的未婚夫,其实她也没有实际看过他工作的模样。

至于为什么不是巫净家的次子来继承家业——标子弯着腰穿过了里屋的长廊,看着水汽依旧一点点地侵占着地板的每个缝隙,而且偌大一个屋子,如今还愿意在此继续祈祷、供奉的,也就只有妈和自己了。

屋外那家族世代经营的神社,因为冬木的外国人居住区的建立,而逐渐被人们疏远,至少在标子14岁过继到巫净家的时候,这里就已经变得格外冷请,这个家族接下来将会如何——

“——标子。”

“妈,等一下呀……啊。”

咚咚——迟缓的呼喊声中,还混杂着敲门声,透过午后的惨白光线,可以看到一群人聚集在家门口。糟了……标子最后一次在脑内确认所有的事项,尤其是他的位置——没错,他现在应该在苗圃里。妈因为双目视力退化,所以看不见自己,但是元三的话……标子小心地把左手藏在袖管里,理了理衣服,在第二次敲门声前推开了家门。

“——回来啦。”

“也不算是……接下来还有工作。”

看起来的确是如此。站在门口的巫净元三只是尴尬地理了理帽子,身上依然是军装,而且越过他的肩膀,可以看见神社外的雾气之中有几匹马和同样穿着军装的士兵在等着。

“——今天晚上呢?要准备便当的话,中午还有一些饭团和菜可以带去。”

“哎呀,不用了……我今晚在远坂大人家吃。”

“嗯?你升官了?还是什么——”

“不要想得那么死板嘛,”看起来手头的事好像不急,元三干脆走进了玄关处,一边还在向里面张望着,估计是想确定一下自己母亲的状况,“又不是神社里面,分得那么明白。”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标子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短发,一边继续问道。

“不是升官那是什么?你知道再过两天,就要全家一起去祭拜你姐姐了吧。”

“……也就我们本家还把她当回事了,唉——我妹妹也搬去江户了。之前都和她说了江户最近有战事,你也知道的马上幕府就要……”

“而且江户的灵脉也不如这里啊,更何况你妹妹继承了祈祷术了吗?”

“这种事情都是次要的,哎呀——家里面老是这么神神叨叨的,哪里还像家?”元三虽然还挺着腰板,但右手此时自顾自地摸着下巴、郁闷地看着标子的眼睛,“妈还是老样子吗?那种仪式什么的学习,还是算了吧,现在又排不上用场。”

“没了神社,看你怎么吃饭。”

“我——我现在可是被远坂大人重用着呢,今天还要我去接待一个莫名其妙的英国人。你也不用学啦……等到倒幕军赢了,我在远坂大人那儿的地位肯定会更加高的。不是之前也和你说过了吗,之后养家的事情全交给我——”

“哦~摒弃家族产业,搞军人的事——反正我不懂……”听到未婚夫的保证,标子反倒感觉肩膀上轻松了一些,“行,行,真是的……但别忘了,下个月你要和我成婚的。”

“这我怎么会忘?妈妈那里,你也多劝劝她……”

“妈坚持要在神社办婚礼嘛,我也觉得没什么……还是说你宁可不毁了婚约,也不要‘背叛’自己的‘远坂大人’?”

“不是这个问题啊……”但元三话才说到一半,他就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等待着的军人们,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便稍稍轻咳两声,“等我回来再说吧。”

“嗯,早点回来。今天雾气大,说不定会发生些什么,小心一点。”

“……我可是军人,这点事情没什么的。”

“——明天呢?对了,隔壁家最近好像……”

“先不说这些了,你和妈就这几天就呆在家里。”元三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虽然他从未向身为未婚妻的标子透露过今天的任务,她也不了解打仗之类的事情。但是今天,她很能理解丈夫的担忧……

“……不是说出了江户之外,全国只有虾夷那里还比较乱吗?”

“不是幕府的人。总之远坂大人虽然还没在市内用高札传达命令,但是接下来冬木市内要有军事冲突。”

“军事冲突……谁和谁啊。”

“总之你现在这样就好了,那我走了——”

元三收起原本游刃有余的态度,小跑着走向神社的入口外,而伴随着陆陆续续的马蹄声,向着东面的道路逐渐远去……标子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也和此时长舒出的气息一起溃散开来。幸好没有被发现——虽然她希望元三可以今天回到家里住,但要是被发现了的话……

“标子——标子。刚才是元三回来了吗?”

“啊,嗯——他现在比较忙,过来关照一点事情就走了。”捏着抹布的手微微颤抖,标子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得亲自再去好好确认一下才行,“那我先做家务,妈你先等一会儿啊。”

也没等回应,标子便收起抹布,径直走向后门。虽然也就几步路的功夫,但是焦急感此时不断灼烧着她的内心。毕竟现在她对冬木的情况太缺乏了解,必须要问个清楚——

“喂——”

“嘘……”

然而标子刚刚踏进浓雾中的苗圃,便被对方喝止——在听到了他的声音之后,标子才确定了他的位置。男子正蹲在这个小花园的角落里,把戴着青色头巾的脑袋整个都埋在了过路黄与石斛之中,一只手撩起青色长袍的袖管,拿着放大镜仔细地观察着叶片。

“……你自己莫名其妙被召唤出来,就是为了研究这些草?”

“草?啊……这是圣约翰草。现在,还请你稍微安静一点,御主(master)。”

“马什么……你今天自顾自地出现在我家里的,不是吗?和我没有关系,而且元三今天也说市里会打仗什么的,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啊。飞走了。”

而男子只是失望地垂下了手臂,看着一只瓢虫顶着浓厚的雾气、朝着神社外的方向飞去。

“你在看……那个虫子?如果就这点事情的话,不好意思我们家——”

“没错,虫子。唉……我在生前基本研究的都是鸟类,试着从鸟类的飞行原理中找到飞行的方法。但不论是科学还是魔术的角度,进展都不太顺利。关于‘以太排斥’理论还是,嗯……不过昆虫的飞行方式倒是给了我一些启发,说不定对‘以太’有影响的不只是——”

“先生,你……”看着滔滔不绝、左手还随之凭空划圈的男子,心中更加不安……在他今天早上突然出现在自己屋子里时,她还以为是外国来的强盗。但他花了早餐后的一个上午,以流利的日语跟自己解释了一通“圣杯战争”之类的事情,以及自己左手背上的……

……她撩开袖子,便能瞥见那被分割成三段的倒三角,熟悉的魔力正在透过魔术回路输送到这个平平无奇的花纹之上。

“但我已经提醒你了,御主,唉——不是说了吗?别出声打乱我的观察。不过,嗯,没想到身为御主的你,居然如此缺乏理解能力,还是说在这个国家当上御主靠的就是鲁莽与自在?看来科学的普及之前,还必须完善一下这个国家的语言系统才行。”

“——你……”

标子小心翼翼地确认屋子里的声音,确定妈没有在继续呼喊她……标子也放低声音,看着这个异域打扮的男人收起放大镜,但一边又用沾满了泥巴的手掌揉着头巾下露出的头发。其实仔细看看,标子就能发现比起叶片或者虫子,距离他更加近的头发“脏乱”得如同一个鸟巢,随意地穿过头巾顶端耷拉下来。

“早上似乎已经解释过了,但是——唉,毕竟你都记不住放大镜的发明者。就还请允许我再解释一遍。还请——记记清楚,嗯?”男子并没有看着标子的脸,而是饶有兴致地回过头、手上还揉搓着柔软的过路黄的叶片。

“首先,我不叫‘你’。我有我的名字,阿拔斯·弗纳斯,职介是‘骑兵(Rider)’。介于我们的关系,直接称呼我为‘伊本’就行,毕竟御主的地位,应该和我过去的赞助人差不太多。哦,也不对。我也不是‘使魔’这种低级的存在,而是‘从者(servant)’。这些基础的用语,还请牢记于心。”

“啊……嗯……”

……职介?骑兵——早上好像有提到过,但是标子此时有些记不太清了。不过这个使魔与她平时所熟悉的“侦查用使魔”有太大的差别,更何况按照他的说法,

在冬木市内,有整整七个。而且要进行魔术对决吗……?

“在我的时代,我就已经拿到了科尔多瓦的学士学位。顺便一提,科尔瓦多第一个理解水钟原理的人,虽然在我一生的发明之中也算不上什么。哦顺带一提,刚才我说的‘记不住放大镜的发明者’,记得吗?其实第一个使用放大镜的就是我,就是这个——”

伊本依然在用手划着圈,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己的身世。对于从小在现实里只接触神社、技巧方面专攻于祈祷的标子,这个男人甚至不像是自己的使魔,而像是故事书中的人物一般。

“但你……呃,怎么说呢,你也会仪式吗?总感觉你更像是那些市里住着的洋人。”

“魔术,那不过就是对自然的研究所导向的技术,和我最为擅长的没什么区别。”伊本又开始以刚才观察昆虫的姿态,靠向了标子的方向,“嗯……不过就不说科学之类的事情,你……呵,我看得应该没错。你看起来不像是个魔术师啊。”

“——你说什么啊!我……我虽然不会参加魔术对决,但是降灵术、结界术,还有就是治疗术以及祈祷仪式,我可都会的。我将来可是要继承巫净家的家业,”

“啊,的确。”伊本满意地点了点头,“至少我看得出,就御主的潜质来看,你本人比起你的未婚夫要优秀很多。顺便一提,请不要把我的存在弄得像是个情夫一样。”

“什么情夫……你说话也太不检点了吧。”

“检点——嗯……可是让我东躲西藏的是你啊,毕竟我觉得没必要躲着这位未婚夫。”

但讨论起这个问题,比起涨红了脸的标子,这个看上去已过三十的男人却丝毫没有情感波动,甚至眼神中的兴奋也忽然褪去,重新寻着雾气中的瓢虫而去。

“而且这位巫净元三的能力,呵呵……我该庆幸您成为了我的御主,简直就是荣幸至极。但是你自己也说,召唤我而来的并不是身为御主的你。如果你没有办法”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啊。”

标子只记得昨天下午照顾了一会儿间桐家的姑娘,随后在吃完晚饭、昨晚家务之后,就如同往常一样在房间里入睡了。而且召唤一个人形使魔的仪式,在标子的印象里应该很宏大才对……怎么在屋子里外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哦?既然不是你,也不是那个元三,看起来也不是他那个年迈到、连魔术回路都退化了的母亲——嗯……问题解决不了,这可不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啊,御主。”

“这……我也没打算参加什么战争……你之前也说了吧,御主的人选都是圣杯选择的。可能只是因为我们的家族……”

“哦,圣杯挑选了一个退魔家族中最为脆弱的巫净家,而且还选择了一个既没有世俗力量也没有魔术实力的女子作为御主,”伊本最后的目光停留在了标子胸口的项链上,“嗯……的确合理,太合理了。”

怎么会有性格和背景都如此恶劣的使魔……标子在内心抱怨着,一边继续凑近他问着。

“可是,你之前说过市内会有其他使魔的吧。”

“——是从者。对,没错。”

“那元三岂不是就要和这些从者——”

“唉……这些先不提了。我要继续研究飞行魔术的原理,还请不要继续打扰我了。”

“怎么就不提了,你不是我的使魔吗……元三最近不会回家,应该是真的。而且如果你早上说的是真的,”标子小步退向屋子,在屋檐的阴影中确认着妈现在正做着什么,脑子里也考虑着刚刚突然面露难色、匆匆离开的丈夫,“元三现在服侍着的远坂恒盛大人,不也是一个御主吗?”

“啊……对对对。”对于这个问题,重新垂下头观察昆虫的伊本敷衍地回答道。

“什么啊,高高在上的样子……估计,你在魔术对决上也不行吧。既然战斗不行,就想想办法帮帮元三,他现在可是很危险……”

“啊……危险,对对对。”瓢虫才刚刚回到叶片上,但是随即又被观察者的气息所吓飞……标子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只是感觉到……伊本虽然在形式上是自己的使魔,但是魔力的连接却十分稀薄,按理说可以驱动那么大的装备,使魔本身的魔力消耗绝不会少,但自己身上的压力却格外的轻。

“不如说,麻烦你理解一下自己的境遇,巫净标子。你现在可是御主……而你的爱人就在另一个敌人的手下工作。”伊本的视线随着远去的瓢虫飘动着,“而且想要取你性命的人,除了远坂之外,还有五个人。”

“要我的……性命。”

“唉——不过多亏我在你们夫妇拉家常的时候,就已经在看考虑办法了。”

“战争和科学、魔术的研究,本质上不过是一样的。连这点都不知道吗?”

随着伊本的视线,标子看到了雾中的瓢虫只是漫无目的地挥动着翅膀——直到一只停在神社外樱花树枝上的麻雀划开雾气,准确地将这只虫子叼在嘴里、随即又融入进了乳白色的远方。

“——那就是目的性。所有的人都因为自己的目的,才参加圣杯战争。战争也需要一个明确的目标,才可以有的放矢,而不是做无头苍蝇……”伊本将放大镜重新收了起来,看向了标子的方向。

“哎呀,失言了……苍蝇也会飞,它们甚至能像上古时代的神明一样,不掺杂任何技术、自然而然地用身体领悟了飞行,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明确的目标了。而现在既然御主你——姑且算是想要帮助自己的爱人,而我也要得到圣杯,我们或许就有了共同的目标。你说呢,巫净标子大人?”

“……不用你这么说,我也明白的。”

“目前为止,头一次不需要我详细解释就理解了我的话,看来你比我刚才的评价要好的多得多啊。不过要帮上这位巫净元三,光是躲在家里向着神龛祈祷,可是没法发挥效果的。”

标子还是对这个夸夸其谈的男子有些不安——在他的身后,也就是苗圃的角落里,放置着他称作为“宝具”的装置……不,是刚才两人交谈时,悄无声息地在那个角落里实体化的。

白色的羽毛覆盖着整个木质框架,密集的内核甚至没法看清——除此之外,这个装置并不是“放置”在地面上。即使是鸟儿展翅之时,它们也是从自己筑巢的枝头出发。

但这对明显是人造的羽翼,此刻却飘浮在距离地面约2公尺的位置,雾气在其下方也逐渐形成一股不可见的风,周围的环境也因为变得稍微清晰了一些。

“老是这么说我……就是想让我参加这场什么,圣杯战争吧。我只是希望我们家不要被牵扯进这种战争……”

“这可就奇怪了,圣杯可不会挑选没有欲望的人。嗯——”

看着忽然对所谓“战争”产生兴趣的伊本,对于才过了半天就已经感到精神疲惫的标子而言有些过度了。

“……而且,你说你是学者吧?那为什么要参加这场战争?你又不懂战争吧”

“问得不错。但我是被你,或者说某个人召唤到了这个地方来的。更何况,唉……我之前说的话你又没听进去吗?科学家,魔术师,军人,这些都差不太多的。”

“你不是说过吗……?就在早上,那个……”标子全力回忆起了那个拗口的词语,“英灵座,你们这些‘从者’都是从那里来的,是因为你们顺应了召唤在回到了现世来,就是为了抢夺圣杯,也就是那个许愿机。那你是为了什么呢?你擅自到了我家来,还把我和元三都拖到了这种境地……是为了这个翅膀——”

“——我的‘洁纳霍(Altaayirat)是完美的宝具。我对圣杯所要祈祷的事情,不是这种饭来张口一样的蠢事。”

“……那既然这样,就没必要——”

——没必要去冒险吧……标子脑中有一瞬间,希望这个来自国外的男人可以劝说自己的丈夫。但看到了他双眼间跃动的好奇火光,原本悬着的心更是直接堕入深渊……她仔细回忆这两天自己的所作所为,感觉神明应该不会如此为难自己才对。

“不不不,御主。我刚才已经想好了,就在我看到了自己的‘洁纳霍’的时候,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就已经决定下来了。既然远坂还有其他御主,早晚要来妨碍我的研究,不如先下手为强。”

伊本与其说是个成年人,此时就像是个孩子一样兴奋地凑近打量着自己的宝具,而宝具也继续提高悬浮的高度,似乎它知道一个事实,虽然对于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忧心忡忡的标子而言不可能知道的事实——

“——现在还么有军队可以飞在空中,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什么……飞在空中?”

“哦,带着你一起去瞧瞧战况也可以哦。”

呜呃……标子仅仅是想象了一下,自己如同神社里供奉的神明一样,可以在空中自由翱翔,就觉得胸口一阵不适……

“——那,可以看到元三在哪里吗?”

“那当然,估计也就是在……”伊本划圈的手,开始攥着手指揉搓起来,“在远坂的宅邸,之前看过地图了。”

……回来之后,自己还得做完家务,说不定可以把元三也带回来?之后还得照常——就在此时,屋子里又传来了妈的呼唤声。

“标子……标子?下午还有事情要做。你还要多久啊?”

“多久……呃——”标子无奈地看向了伊本,而他只是微笑着、对着她伸出一根食指。

“——一个,时辰。”标子回答道……她琢磨着,今天神明们还要如何玩弄她这个普通人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