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奇想的新坑,反响好的话就继续挖)
我调整着呼吸,眼神从面罩的孔洞中死死地抓取着面前的人的一举一动。
“嘶……呼……”
他呼吸虽然粗重,但依旧很有节奏——到了这个水平的人,基本都有这种程度的呼吸法。
剑尖高高扬起斜指向天空,背部像龟壳一样向外隆起,脚下站着夸张的大弓步,样子看着十分滑稽。但手上残留着发麻的感觉让我清楚地知道这家伙绝不会像外表看上去那样好搞定。
药丸自显流吗……真是夸张的力量啊。
明明这用的是海绵剑耶,是怎么打出这种力量的啊?
我保持着平青眼,在面罩下露出苦笑。
第十三届云武杯长刀赛,有上千名来自世界各地的长刀习练者不远万里而来,争夺冠军的宝座。
而这一场,是海绵组的决赛。
钢剑、尼龙都拿下了,本来以为海绵这边也会轻松解决的啊,没想到居然会杀出这么个黑马。
我稍微放松动作,但对手并没有被骗到,高举着的剑稳稳地立在半空。
不管是刺击还是斩击,数次的进攻都被他以简单的劈砍硬生生打落,不得不承认他的「右蜻蜓」是个极有威胁性的架构。
嘛,不过呢。
在这双方紧张对峙着的情形下,我反常的上扬嘴角。
对一般的选手来说是呢。
“……”
“怎么了?我可是走过来给你打诶?”
我突然解除架势,毫无防备地向他走过去。他似乎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做出这种行为,剑尖稍微晃动了一下显示着他内心的动摇。
“哈……”
毕竟是有相当实力的剑士,动摇只存在了一瞬便消失。”
——但有那一瞬就足够了。
三刃流,组太刀,大太刀之型。
“……「飞燕」。”
“!?诶啊啊啊啊啊!”
踏进攻击间距内的一瞬间,低垂的剑尖划过诡异的弧线,刀刃如飞燕一般袭向他暴露出来的肋部。
该说不愧是进入到决赛的人物吗,即使慢了一拍,他还是气和着,及时挥动手中的剑,将我的剑截在了空中。
但只是截住了而已。
本来应该是会被打落的剑,就那样停在了那里。
“嘶……!”
他也意识到了这一丝违和感,猛的吸气的同时,试图拉起架构再次发动斩击。
上钩了呢。
我露出捕食者一般的笑容。
大太刀之型——「影」
松开左手贴到刀背上,原本被压制住的剑以绝妙的角度擦过他的刀刃。
“咕哈!”
“蓝方一本!比赛结束!”
刺向了他的咽喉。
•
“呼~收获颇丰啊~”
我把一个超大号的钓鱼包扔在玄关,心满意足的感叹道。
这次芹泽他们倒是下了血本了,钢剑哗哗地往外送啊。虽然都到我手上了就是了。
我一边想着下次见到他会不会被他杀了,一边把冠军的奖品——三把训练用钢剑,摆在架子上,然后把三块奖牌放在一个灵牌旁边。
“爷爷,我回来了。”
双手合十,轻轻地拜了一拜。
“……要是你能来看就好了呢。”
出神地盯着灵牌看了一会儿,我“嘿咻”一声,从榻榻米上站起来。
“嘛,时间还早,稍微去哪里晃一晃顺便做做素振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有这种心情。
这么想着,我把手伸向架子,准备拿一把木刀。
“……诶?之前是有这把刀来着的吗?”
我疑惑地看向架子上的一处。
那里就像其他位置一样静静地摆放着一把刀。
从形制上来看可能是打刀,通体以黑色为主色,保养的很好的鞘散发着阴冷的光泽。柄绳上残留着细小的破损,表明着它曾经被人使用过。
“是把好刀……吧,大概。”
我会说的这么含糊是因为我对刀剑的研究几乎没有,顶多也就是知道大小太刀之分这种程度。但即便如此,我也还没“脸盲”到连自己的刀和别人的都分不清的程度。
“……有人来过了吗。”
做出判读的瞬间,我令身体进入临战状态。
大太刀之型——「涟」
五感被充分调动,房屋内的一切动静立马整合成信息流入我的大脑。
……没有人的气息,对方已经离开了吗——
“……!?”
一阵强风拂过,我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动作转过头。
“……诶?”
那里站着一位少女。
漆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拖到地上,精致得就像娃娃的五官,即使被宽松的和服包裹着也看得出曲线的身体。
“你是……?”
还有那夜空一般的眼瞳。
我被那双眼吸引,不自觉地开口。
但少女没有回应我。不,应该说她没有回应我的问题,但还是有了反应。
注意到我的存在,她先是吃了一惊似的微微瞪大双眼,然后面色慌张的向我挥手。
“……!……!”
“诶?你说什么?”
她不知说的是什么语言,一边焦急地叫喊着,一边拼命地对我挥动双手,时不时还紧张地看向院子里。
虽然语言不通,但我大概还是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快走』
突如其来的一系列状况让我有些混乱,但还没等我理解她那话语中所想表达的意思,玄关处传来人的气息。
一,二……啧,四个人吗。
没有给我时间让我思考他们是从哪里出现的,一个身着铠甲的人带着惊人的气势冲破隔门,紧接着另外三个也带着中世纪骑士一样的外表毫不客气的闯了进来。
“……!”
不出所料,他们也和少女一样说着不知名的语言。
我看了看身后的少女。她没有向我想象中的那样面露惧色,而是厌恶的看着闯进来的四人,然后用含着歉意,又似乎有些悲伤的眼神看向我。
“……”
『对不起』,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很清楚的理解少女的话语中所传达出的感情。
正因如此,她的眼神才会让我感到心脏像被揪住了一样。
“穿着奇装异服擅闯民宅,开玩笑也是有个限度的哦?”
我自然而然的挡在他们和少女之间,锐利的眼神毫不保留的刺向他们。
“……!……,……!”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不过我说话你们也听不懂吧?这可难办了啊……”
我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自顾自的说着,走向摆满了刀的架子。
“嘛,没差啦。反正这个你们肯定听得懂。”
“……!”
我的态度,亦或者是拿起刀的动作惹得他们不愉快了,只见他们不约而同地抽出腰间的长剑,齐刷刷的指向我。白炽灯的灯光下,金属色的剑身反射出干脆的光泽。
“嘿……高级货啊。”
我掂了掂手中惯用的那把木刀,随意地站着,瞟了一眼他们手中的剑。
“看来是准备好了啊。那么——滚吧。”
组太刀,大太刀之型——「雷光」。
身体夸张地旋转,带动剑尖划破空气,粗暴地砍向一个骑士的头部。被强硬地加速的剑刃甚至令骑士无法做出反应,纯粹的暴力就那样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脑袋上。
“连挡都挡不到吗?我这还是放慢了的版本来着的。”
看到自己的同伴毫无征兆的倒下,剩下的三人终于意识到面前的人的威胁性。
他们戒备着我,慢慢向后退开,然后向四周散开。
“嗯……想包围我以此取得优势啊,不错的想法。”
我右手单手持刀将其靠在肩上,向前踏出一步。
“但说实话,你们不跑是我没想到的。”
“……!?”
其中一人与我的间距瞬间被摧毁,他的反应就像是被蟑螂吓了一跳,整个人一抖,但手中的剑却以正确的方式向我劈来。
“太慢了。”
在他动之前,我压低身子从腰间挥出木刀,准确无误地斩中了他的胴,可是他只是稍微缩了缩身子,并没有造成致命打击。
借着这个势子,我进一步拧转腰身抽出木刀,撤开身子并回转剑刃砍向了他铠甲防御薄弱的脖子处。
“嘎!”
没有确认他是否完全失去战斗力——实际上也不需要,我在身子已经压低了的基础上进一步降低重心,调转剑尖攻向来到我背后的骑士。
“「犀击」,再来是「枯」!”
蹬地而起的力全部加在木刀顶端,可怕的作用力使木刀就像锥子一样戳中他的脖子,虽然并没有戳穿,但他却像受到钝器用力击打一样发出苦闷的声音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最后就是——”
“——!”
“……!”
少女发出悲鸣。
转过头,脸正好迎上破风而来的斩击。
骑士的剑直直的劈在我的头顶,无情地将我一分为二——
“成功了,你是这么想的吧?”
我戏谑的声音从骑士的背后传来。
少女和骑士都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全都愣在了原地。
“嘿嘿嘿……那个表情很不错哦,虽然我看不到就是了。”
我露出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一样的表情,笑嘻嘻地看着骑士。
在我的嘲讽下,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举剑刺向我。但是那终究是仓促中出手,只比外行人好一点的刺击。我从容地抬起剑,就像平时素振练习一样挥下将他的剑打落,然后以标准的平切斩扫向他的侧头部结束了战斗。
“呼,总算解决了。”
我像是干了一番大事一样做了个擦汗的动作,把木刀换到左手持握。
实际上从战斗开始到结束不过一分钟,而且我甚至都没出一滴汗。
但是干完了一件事之后就会想这么做呢。
我“嗯嗯”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向少女。
看到我平安无事,她似乎也松了一口气,表情缓和地对我露出了微笑。
“呜……”
那一瞬间我的心跳仿佛停了一拍。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视线,挠了挠脸颊。
“那、那个……你没事吧?”
“……”
大概是知道我们语言不通,她没有在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啊,你听不懂我的话来着的啊……”
我苦恼地皱起眉头,也静静地和她对视起来。
“……真美啊……”
“……?”
“啊,不、不是,没什么……”
好险,还好她听不懂。
“啊……啊,对、对了,你是从——”
我为了缓解这尴尬了气氛试图开口说点什么,但她的脸色却突然一变,眼神惊恐的看向我的后方。
“……!”
“诶?怎——”
等我意识到她想说什么的时候,一到闪光从我的胸口穿出。
“嘎哈……!?”
鲜血喷涌,地板变得暗红。
啊……该死……还有一个吗……
胸口传来剧痛,每一次呼吸都感到粘稠的液体在喉咙里翻涌。四肢渐渐变得无力,视线变得黑暗。
呵呵……没想到我居然会失手啊……
少女哭喊着什么,双手拼命地捂着我的伤口试图止血,但红色的液体仿佛嘲笑她的努力一般不断地从她的手中溜走。
“……!……!”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
我挣扎着将手伸向少女的脸,但那点距离却感觉遥不可及。
看着哭喊着的少女,我的胸口感受到另一种剧痛。
远处袭击我的家伙手上握着一根法杖一样的东西指着少女慢慢走近,但她完全视而不见,只是用力压住我的伤口。
啊……如果可以的话……下一次我一定……
眼前越来越黑,世界的最后,是少女少女不断靠近的,那精致,但却带着悲伤的面容。
……一定……不会让你露出这种表情……
在剧痛中,嘴唇传来一丝柔软的触感。但我连感受那微小的温柔的余裕都没有,意识堕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