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每天和她们这样玩也很有意思啊，我真的很羡慕Ayasa。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开玩笑的。Ayasa继续说吧。刚才好像说到4月份的时候，她们又打起了新的算盘，是吗？
——偷走了别人重要的徽章？那还真是过分啊，具体是怎么回事？
2
大家都说学校的游泳池造得特别大，樊朝霞与樊晚霞实际见到之后，确实场馆比想象中还要大一倍。能在午休的时候独占这么庞大的空间，让她们兴奋得不得了。她们冲着对面喊了几声，就好像是在山上听回音一样。
停办了两年的全市高中生游泳大赛今年终于又开办了，而且地点选在了宁二中的游泳馆，封闭了两年的游泳馆终于得以重见天日。学校称去年对游泳馆进行了一番大规模整修，如今整个游泳馆已经焕然一新。毕竟是要召开重大的活动，校方也不可能不重视。
不过因为游泳馆在校园最靠里的位置，来回所花的时间很长。虽说午休时间也开放，但毕竟中午的休息时间比较短，一般学生并不会特意跑到游泳馆去，准备比赛的游泳队一般也都是放学之后来训练，只有像樊朝霞和樊晚霞这样对校规漠不关心的人才会选择中午去游泳。
“姐姐真慢啊。”
在樊朝霞散着头发匆匆忙忙跑过来的时候，樊晚霞已经在游泳池里游了一圈了。她背靠着角落的位置仰躺着，看着颠倒过来的姐姐挡住了天花板上的筒型吊灯。姐姐的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像是遇到了不得了的大事。
“妹妹快救救我，我绑不出和妹妹一样的辫子。”
“哎？”
樊晚霞摸了摸左边的侧马尾，应该不是那么难扎的发型才对。
“姐姐真是笨手笨脚的，让我来吧。”
樊晚霞从姐姐的手中拿过发圈，沿着梯子爬上来后，伸手要去抓樊朝霞的头发。可樊朝霞却忽然往后退了一步。
“姐姐别怕嘛，只是扎头发而已。”
“不是害怕，有点不好意思。”
樊朝霞捂着脸，侧转过头，将左边的头发转到妹妹面前。
“姐姐别拿肘子顶着我嘛。”
樊晚霞想靠得近一点，结果被樊朝霞的手肘顶着肚子。她试着把姐姐的手推开，却因为姐姐正严严实实地捂着自己的脸，根本推不动。
“呀——妹妹别那么用力抓着我的头发。”
“还不是因为姐姐突然那么害羞嘛，我们小时候明明经常帮对方扎头发，怎么长大了姐姐反而害羞了。”
“这倒不是，我是觉得自己不会扎辫子才害羞的——呀——”
樊晚霞扎好辫子后狠狠地拽了一下，然后才松了手。她误以为姐姐是因为自己帮忙扎辫子才害羞，还暗自高兴了一番，谁想到姐姐居然根本不在意这回事。
就在樊晚霞转身的时候，忽然感到背后一股力量，身体被推着往前倒下去。她晃着手想保持平衡，可没坚持几秒，还是往游泳池里一头摔下去了。
不远处传来了哨声，是救生员李勇江，他用大嗓门喊道：“不准在泳池嬉闹，下次再有不准进来了。”
李勇江去年退休后辞去了老师身份，今年听说游泳馆开了又回来当救生员。他总是板着脸坐在高椅上，不过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倒是会换上一副和气的模样，是个有些捉摸不透的人。
“姐姐！你想淹死我吗？”樊晚霞终于从泳池里抬起头来，气鼓鼓地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吓妹妹一下，没想到脚滑了，结果……”
同样摔进泳池的樊朝霞非常不好意思地双手合十连连赔罪。刚才她想跟妹妹开个玩笑也去抓她的马尾，结果没走几步脚下打滑就摔了，连带着也撞到了前面的妹妹一起摔下去了。
小插曲之后，姐妹俩也不游泳，就这么肩并着肩靠在泳池边上。两人穿着的泳衣也是黑白两色。因为樊朝霞的手刚好能碰到妹妹的带子，便拿在手里把玩起来，樊晚霞察觉之后，也学着她的样子抓住了姐姐的带子。
她们来这里可不是单纯为了游泳。正如前面所说，一般人都不会来这里，只有樊朝霞与樊晚霞除外。反过来讲，只要她们在这里，就不用担心会被纪彩纱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可以背着她偷偷商量下一次恶作剧了。
自从情人节之后，两人先后实施了几次小恶作剧，无一例外都被纪彩纱阻止了。樊晚霞感受到了危机，现在她们的任务不仅是要完成恶作剧，还要躲过纪彩纱的注意才行。
哪怕她们再小心，也会因为一些细节之处被纪彩纱发现端倪，进而使得整个计划溃败。如此强大的推理能力樊朝霞还是第一次在樊晚霞之外的人身上看到。于是到了4月，姐妹俩决定暂时收手，等过阵子再准备。
结果好不容易忍耐到了4月底，难得想捉弄一下特别好欺负的化学老师，又被纪彩纱发现了。她也真是不依不挠，明明姐妹俩一次也没有把目标放在她身上。
接着就是樊晚霞发现了游泳馆这块宝地，将据点安排在这里了。
“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之前情人节的时候想诱导纪彩纱的推理，看来这个方法不行。”
“是呢，因为只要接触了就会给她留下线索。可是就算不接触，她也会自己找到线索。”
姐妹俩苦恼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想，只要两人做出一点不同寻常的事，就会留下足以让纪彩纱推理出真相的线索。
“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
樊晚霞喃喃地说着，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仰头看着天花板聚精会神地思考着。这还是樊朝霞第一次看到妹妹如此认真。以往她们的恶作剧只要稍微设计一下就能成功，因为大部分目标都没有心理预备，所以很容易就得手了。可是纪彩纱实在是个麻烦的对手。
“好痛。”
樊晚霞捂着自己的额头，紧接着是扑通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到了水里。
樊朝霞清楚地记着水花的位置，于是立马潜下去找。在泳池底下，她看到了一枚徽章。徽章是波浪形的，底色是蓝色，中间印有全市初中生游泳大赛的Logo，下面还有“男生组金奖”五个字，上面写着第二十四届，今年是第二十八届，也就是四年前。徽章的表面、边角处以及背后的别针都已经完全绣了，图案也褪色严重，可以看得出来徽章的主人经常佩戴它，以至于磨损相当严重。
姐妹俩一起往上方看去，只见二楼的一扇窗户里出现了一只胖胖的手。这双手随即把窗户关上了。
因为刚才樊晚霞的叫声，李勇江马上下来看看是什么情况。他虽然看着不好相处，可本质上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怎么了？”
“上面有东西掉下来了。”
李勇江看了看徽章后，仰起头来看着上面的窗户，说道：“新来的教练根本不会带队，只知道给队员施压，不知道压力太大会把人逼急的。”
听他的意思，这枚徽章应该属于校游泳队的某个人，结果被他们的教练扔下来了。因为经常出入游泳馆，姐妹俩对校游泳队的五个人以及他们的教练有了大致的印象。虽然名字对不上号，但特征基本都知道。
不过按理说校游泳队都是在放学后训练，为什么现在他们就在准备室里呢？樊朝霞和樊晚霞也不是每天都会来这里，很难说校游泳队有没有在中午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增加训练时间。
“他们经常这样吗？”
“这和你们没有关系。等会我把这东西还回去吧。”
樊朝霞正要把徽章交出去，却被樊晚霞拦下了。她满脸堆笑，让姐姐一看便知她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没关系，我们刚好要回去了。就顺便送上去吧。”
李勇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松了口：“这东西的主人是个叫张飞翔的同学，个子高高的，人瘦瘦的。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荣誉，你们可别私自拿走。”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进来的时候都登记过名字，如果他说没拿到的话尽管来找我们就好了。”
樊晚霞急急忙忙地把樊朝霞推出去。等到两人在更衣室换好衣服，用一旁吹风机吹干头发的时候，樊朝霞才抓住时机，赶紧问妹妹要做什么？
“这个徽章是很重要的恶作剧道具。”樊晚霞神神秘秘地卖了个关子，“也是我给纪彩纱设计的专属于她的陷阱。”
3
今天教练的心情很不好，从他训练到一半突然丢下队员一个人跑开就能看出来。
果然，等到五名队员训练结束，上到二楼的准备室里拿包的时候，发现教练已经不在了。他只在白板上写下了几个大字：明天中午在这里集中，我要好好教教你们什么才是青春的荣耀。
“哎呀，糟了糟了，明天肯定要被骂了。”
“明天想办法请假吧。”
两个女生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收拾好东西逃出了准备室，仿佛留在这里就能感受到教练的怨气似的。除了小翔之外的两个男生也早就收拾好了东西，但他们故意在旁边消磨时间，等两个女生走开了再忽然从桌子上跳下来，站到小翔的面前。
“学长，明天你想想办法吧。我们可不想陪着你挨骂。”
“我是觉得老老实实地跟着教练走就好，太标新立异协调性也不好。”
听着两个队员这么说，小翔嘴上说着好的好的，心里则是想着：我们都是各自游各自的，哪要什么协调性。
这天回寝室之后，小翔早早地就爬上了床，就连室友们都很诧异今天他怎么睡得那么早。然而直到室友们都打起了呼噜，小翔依旧没有睡着。
原本全市高中生游泳大赛并不是一个很正式的活动，类似于友谊赛的性质。而且宁二中的游泳队平均水平也不高，根本就没有与宁一中以及其他地方高中相比拼的实力。
新来的几个队员可能不太了解，之前的教练都只在放学后训练一下，有时候还会以各种借口放假。只有快到比赛了才加紧训练，最后落败了大家也不会不甘心，反而会一起出去吃个庆功宴。
可惜原来的教练退休了，现在在游泳池里当管理员。新来的教练是个非常认真的人，训练活动一恢复就告诉我们，我们的目标是夺取今年的金奖。
小翔听后内心也跟着澎湃了起来。听着教练描绘了夺取冠军的目标，他也跃跃欲试，在竞争心的驱使下，他觉得自己也比往日更有动力了。
从小喜欢游泳的小翔，其青春可以说就是在游泳池里度过的。小学参加了不少市级比赛，初中也加入了校游泳队。亲戚们一见到他就开玩笑说，明明名字的寓意是要翱翔于天空中，结果却一头扎进了水里。
尽管他从小游到大，却从不以竞争为目标。他只是单纯享受游泳的乐趣而已。因此每次参加比赛，他都只是抱着参与的心态，并不指望自己能获得什么奖牌。
然而初二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影响，初三退役的学长说很希望在毕业之前看到校游泳队夺得金奖。这或许只是一句玩笑，可是这个字眼却拨动了小翔的心弦。
青春。
这不仅是学长的青春，也是自己的青春。
于是这一年，小翔全心全意以金奖为目标。本来他就拥有天赋，而且游泳的经历也很长，稍加训练之后，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在当年的全市初中生游泳大赛中夺得了金奖。
站在领奖台上，小翔感受到了自己的青春与荣耀都在此刻得到了满足。
正因如此，如今听着教练描绘的宏图，小翔也感到心潮澎湃。当时站在领奖台上所感受到的那份自豪或许将会再度复苏，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一天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不如他的预期。
新来的教练有些认真过头了。他给所有队员安排了超负荷的体能训练，不仅要求他们放学后坚持参加训练，还要求他们白天也请假来训练。
这引起了大家的强烈反感。本来大家都没有很看重这个比赛，结果新来的教练不仅加大训练力度，还要求他们牺牲自己的所有时间扑在这上面。队员里还有一个年级前十名的学生，她本来参加游泳队也只是因为热爱，根本就不想因为游泳放弃学业。
而高强度的训练也让小翔感受到了厌烦，他渴望的是更加自由的练习，而不是机械化的训练。最近游泳的成绩越来越差，让他担心的不是比赛，而是自己最终会失去对游泳的热情。
游泳的时候是他最幸福的时光，他不想为了一时的荣耀而失去这份热爱。
于是他选择了放弃。每次训练都只按照自己的步调进行。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只要稍微训练一下就能获得好成绩。
小翔相信，可他的教练不相信。
教练坚决认为不听他话的都是偷懒的学生。他坚信自己已经为队员们准备了最合理的训练计划，所有不听从安排的队员都不会发挥出最佳的实力。
结果就是小翔与教练之间矛盾不断，整个游泳队的氛围都很糟糕，而小翔也越来越觉得没有意思了。到最后，他不得不把初中时候获得的金奖徽章别在衣服上，来提醒自己这就是他的青春。
通过过去的荣耀，小翔让自己再度燃起对金奖的渴望，从而度过这魔鬼般的训练。
然而这种自我鼓励，在教练眼中却变成了一种挑衅。
第二天中午，队员们集中在准备室，迎接教练的怒火。教练将其他四个人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之后，将压轴大戏放在了小翔的身上。
“你别的那个徽章是什么意思？是在挑衅我吗？是在说不用听我的话你也可以游到第一吗？吊儿郎当不思进取，一点荣耀感都没有！这就是你的青春吗？你会为你懒懒散散的青春后悔的！别给我沉浸在过去，好好认清现实！”
教练二话不说伸手扯下了小翔胸前的徽章，推开窗户往外丢去。
这是他最珍视的徽章，也是他的青春，他的荣耀。
这个行为终于惹恼了小翔，他红着眼睛，吼道：“我有没有荣耀感都没关系，你不能侮辱我的青春。”
“不管是什么青春都是奋斗出来的，连奋斗的冲劲都没有，你根本就配不上青春这个词。”
教练将窗户关上，气势汹汹地走出了准备室。
另外四人也感受到了压抑的氛围，他们轻声商量了一阵之后，先后溜出了准备室。
“我……不甘心。”
小翔垂着头，紧紧地握紧了拳头。他现在确实后悔的，不过后悔的不是青春，而是任凭教练对自己侮辱，却毫无反手之力。
对他来说，此时此刻的荣耀，已经不再是夺得金奖了，而是反抗那个魔鬼教练。
4
午休快结束的时候，一个不太面熟的男生进了高一六班的教室。他在教室内东张西望了一阵后，问道：“请问纪彩纱同学在吗？”
看来果然来了。纪彩纱在教室里寻找着樊朝霞和樊晚霞的身影，两人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或许也是她们计划的一环吧，纪彩纱说服了自己，起身回道：“我就是纪彩纱。”
“你好，我有点急事想找你，方便出来说吗？”
纪彩纱不情愿地跟着这个不认识的男生走出了教室，和他一起伏在走廊的栏杆上。男生自称“小翔”，看来是不愿透露自己的名字。
奇怪的是明明说是有急事，他却没有马上切入正题，而是反过来问了句：“你能看出来我是谁吗？”
“游泳队的？”
“答对了。”男生脸上一点也不意外，仿佛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你非常着急，但是直到午休快结束的时候才来，应该是中午有必须要做的事，所以不得不现在才来吧。然后你的头发湿漉漉的，应该是刚刚沾过水。综合分析下来你应该是游泳队的。是为了找东西吗？”
“真厉害，你连这都能看出来。”
这不是因为纪彩纱有多么高超的推理能力，而仅是因为她在不久前收到了一份礼物。
上午去过厕所回来之后，纪彩纱发现自己的桌子上多了一枚湿漉漉的徽章，是四年前的初中生游泳大赛的金奖徽章。想都不用想，纪彩纱就知道这是双胞胎姐妹俩送给她的礼物，只是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纪彩纱还不清楚。
这份挑战状，我收下了，纪彩纱自信满满地想道。
眼前的这个小翔应该就是来找徽章的，虽说纪彩纱可以直截了当地还给他，但她深知双胞胎的性格，这里面说不定暗藏了什么陷阱。所以她还是决定先观望一会儿。
“你能跟我说说你丢了什么吗？”
“不是我丢的，是我的一个朋友。”奇怪的是一旦纪彩纱问起了正事，小翔却开始闪烁其词了，“那是一枚徽章，上面应该是刻着第二十四届全市初中生游泳大赛金奖这几个字。”
“被人偷走了？”
双胞胎偷走之后故意放进纪彩纱的书包里，这也能说得通。然而小翔的话却出乎了她的预料。
“不是，是被教练丢进泳池里了。”
“哎？”纪彩纱难掩惊讶之色。
“因为那个人最近表现得不太好，所以教练一时生气，就把那个人的徽章往泳池里扔了，现在怎么找都找不到。听说你很聪明，我就来找你帮忙了。”
事情的发展有点背离了纪彩纱的预判。她先冷静地思忖了一下。最近这对姐妹俩喜欢往游泳池跑，在那里刚好接到了徽章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为什么要把徽章放进自己的书包里。听小翔的口气，好像是有人推荐了她，莫非这也是姐妹俩的所为？她们那么希望在自己和小翔之间建立联系的目的是什么？
“首先能告诉我丢徽章的人是谁吗？”
“这个嘛——”小翔看上去有些犯难，看来是不愿意说吧。纪彩纱不太理解为什么他连丢失者的名字也不愿意说出来。
“那就告诉我游泳队有哪些人吧。”
“游泳队？”被问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小翔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反应过来，“我想想，一共是三男两女。除了我之外，有个高三的男生叫小武。和我同年的是两个女生，一个叫小琪，一个叫小夏。剩下那个是高一的男生，叫小北。”
原来是这样。纪彩纱如今已经大致有了想法，丢失徽章的人可能就在这两个人之中。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徽章是怎么丢失的。
“所以你希望我陪着你一起去游泳池找徽章？很抱歉，我不会游泳。”
“不是不是，你不需要下水，只需要看一下可能会掉到什么地方，然后我去找就可以了。”
纪彩纱实际上非常讨厌进泳池之类的地方，不过既然是为了破解樊晚霞设计的恶作剧，她也决定作出一定的牺牲，踏入自己绝对不想进的地方。
“好吧，我答应你，什么时候去？”
“今天放学吧。今晚刚好休息没有训练，如果能找到就皆大欢喜了。”
5
走进游泳馆的更衣室后，纪彩纱首先看到的是一块大黑板，上面挂着衣柜的钥匙，黑板上写着醒目的数字。这里的游泳池不大，所以也只安排了男女分别20个柜子。不过黑板上的钥匙并不全，可能现在有人正在里面。
在黑板旁边是一个被锁起来的失物认领箱，不过平时这么也没什么人来，所以里面也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更衣室入口处有一个中年阿姨看管，她看到了新面孔，有些好奇地多瞧了几眼。纪彩纱有点受不了她的目光，只想快点进去。好不容易从阿姨手中拿过新的泳衣后，纪彩纱飞快地逃进了更衣室的深处。
纪彩纱从小就讨厌游泳，泳衣更是一次都没有穿过。她极不情愿地脱下自己的衣服，换上了大概这辈子只会穿一次的泳衣。看着自己裸露的肌肤，她感到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不安感一直萦绕在心头。她恨不得套个游泳圈再进游泳池。不过这次她明确说了自己不会下水，套个游泳圈实在太多余了。
在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之后，纪彩纱还是将最里面的内衣和安全裤穿上了。她照了照镜子，觉得这样有些不伦不类的，早知道还是不换衣服直接进去好了。可是一想到后面要经过淋浴间，纪彩纱又不想让自己外面的衣服弄湿。折中下来，她只好一咬牙以这种滑稽的装扮出现在泳池里了。
由于磨蹭的时间有点久了，当纪彩纱进到泳池的时候，小翔就坐在泳池边上，看上去已经等很久了。除了他们之外，泳池里就只有一个救生员，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小翔同学抱歉，让你久等了。”
看到纪彩纱的模样，小翔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装作没看到一样。纪彩纱觉得小翔可能觉得自己实在无法评价吧。
他给纪彩纱指了指二楼的窗户，说那就是他们的准备室，一般都是在那里放下书包然后下楼进泳池，有时候教练要给大家开会也会到那里去。昨天徽章就是从那个窗口被扔下来的。小翔说自己听到了噗通一声，应该是掉进了水里。明明是亲身经历的事，可小翔却说得很不确定。
“泳池里怎么找都找不到吗？我觉得水还挺清澈的。”
“有人在游泳的时候就看得不是很清楚了，而且徽章和瓷砖的颜色很像，从上面看很难分辨出来。”
在水里找东西本来就不是她的专长，于是她转而走到了游泳馆的墙边上，这里挂了不少游泳队成员的照片，下面还有一句入社期望和离社感言。从最早的校游泳队成员开始，一直到眼前的小翔——张飞翔。
另外四个成员的名字也留在了上面。
林武：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加油！
王晓琪：我一直很憧憬游泳队，想加入到这个大家庭来，如今愿望成真，感谢负责老师！
李夏：这里会有好看的身体吗？
李北：最近开始对游泳感兴趣，希望得到老师和前辈们的指导！
上面还有这几个人的照片，林武穿着全国重点初中的校服，那是纪彩纱很想去的学校，可惜离家太远最后还是放弃了；王晓琪是个板着脸的女孩，或许真人会比照片好看许多；李夏和李北应该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听他们的名字，再把他们的照片摆在一起，还真有姐弟的感觉。
“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不拜托救生员呢？他应该对泳池更加熟悉吧？”
“因为我们不太好找他，他和教练是一伙的。”小翔含混地说道，“教练的臭脾气大家都知道，所以就算他看到了也不会主动去捡吧。”
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之后，小翔又忙着补上一句：“这只是我的印象而已，我们和他没怎么来往过，不太清楚。”
在泳池边上绕了一圈后，他们又回到了准备室的下方。
“昨天你们是一起来一起走的吗？”
“来好像是一起来的，但是他们好像比我先走。怎么了？和他们有关系吗？”
“我只是确认一下。”
如果真相真是这样的话，纪彩纱倒是理解樊晚霞的用意是什么了。看起来像是姐妹俩的恶作剧，实际上真正的犯人却另有其人，会搞出这样的把戏来。也很有她们的风格。
“我已经知道徽章是被谁偷走的了。”
恰在这时候，樊朝霞和樊晚霞出现在了淋浴间的门口，平时她们晚上都不会来游泳馆，不知道今天出了什么意外。不过这也好，在纪彩纱看来她们的到场正好合适，是这起事件最完美的落幕。
这次游戏，又是我赢了，纪彩纱想道。
6
——有人偷走了？为什么这么说？
——怪不得Ayasa觉得这是善意的恶作剧啊，确实是两全其美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不，没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