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云淼淼对着镜子第五十三次问苍天,苍天无语。

她不就是被火烤了一会儿吗,凭什么要缩小成八九岁的小女孩儿?圆圆的脸,矮矮的身子,连吃个饭都得爬椅子。龙戟却说“这才是人参的标配造型”。

他对标准的定义是什么?!

银圈子在手腕处甩来甩去,碰到哪儿,就发出清脆的伶仃声。

啪的一声,客厅门被大力地拍到了墙上。

云淼淼抓狂地冲进来,跳起来就给了邬乌一拳,搞得邬乌莫名其妙。邬乌将两人放回人间,但照着邬栖凤的指令跟在两人身边。进家门时,龙戟毫不留情地把他挡在外面,可重新回到小女孩的云淼淼哭着闹着要邬乌留下来,龙戟黑脸都阻止不了她。

“哥哥,你不是变魔术很厉害吗?”云淼淼双手叉腰,“限你三秒之内把我恢复过来,不然我就告诉爸爸!”

“……我不是哥哥,”邬乌奇怪地打量着云淼淼,“你变小之后更野蛮了!”

“我不管!这副模样……明天怎么去学校?”

“管我什么事?”邬乌很无辜。

两人在客厅里吵得不可开交,龙戟走进来时,云淼淼回头一见他,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龙戟脸色一变。

云淼淼跑到龙戟跟前,很委屈地指着邬乌:“爸爸,哥哥他欺负我!他又把我变这么小,怎么办!”

“……”

龙戟蹲下身来,脸黑得像马上要打雷似的。

“你叫我什么?”

云淼淼感觉脑子里已经糊成了一团。不对……她好像没有爸爸……那龙阿叔是吗?好像也不是……可是龙戟的确是照顾她的人啊……

云淼淼皱起眉头。

龙戟将她抱起来,指着邬乌:“你叫他什么?”

“……哥哥?”云淼淼偏了偏头。

一个水球干净利落地砸向邬乌,邬乌更莫名其妙:“喂!别以为父亲看重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好端端地发什么神经!”

“云淼淼怎么会变成这样?说!”龙戟空出一只手,把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她没被‘九阳炽火’炼化就很神奇了,那可是能瞬间烧毁一座城池的。”邬乌耸耸肩,“她是一颗变异的人参。”

“变异也比你强!”

云淼淼又困倦地揉了揉眼睛,龙戟皱了皱眉头。

“喂,你看窗外!”

邬乌惊呼出声,龙戟顺着提醒望去,庭院里一时百花争艳白鸟争鸣,几盆孤零零的植物不知何时完全被五彩缤纷的景象覆盖住。

这完全是灵气外泄的表现。可银圈子明明将云淼淼的气息很好地锁住了[A1] 。更何况,能催生这么多生命的灵气,也不会是一颗小小的人参能拥有的。

龙戟抱起云淼淼,直接将额头贴到了她的额头上。

因为先前龙戟黑脸,云淼淼这会儿只好乖乖地呆在龙戟的怀抱里,瘪着一张小嘴不出声。

龙戟能隐隐约约地探知到澄净清明的灵力正在云淼淼体内流淌,可这种细水长流般的灵气没有四处散发,倒是将云淼淼当作了一根管道,平缓有序地流到了地下。

这也能导致意识错乱?

龙戟还在思考,云淼淼却扯了扯他的衣服:“龙戟,我困了。”

果然人小精力也有限。

龙戟正准备送云淼淼回房间,云淼淼却朝邬乌探出身子:“哥哥,给我讲睡前故事。”

“……他不是你哥哥!”龙戟将云淼淼扯回来。

这下,云淼淼也黑脸了,小小的巴掌拍到龙戟的黑脸上:“龙戟真小气!”

客厅里一片安静,邬乌别过脸,细碎的笑声还是从耸动的肩膀中暴露了出来。云淼淼感到巴掌中的俊脸上正出现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但一种不好的预感缓缓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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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月光落在宁静的海面上,近处的浪潮温柔地冲刷着冰凉的沙滩。云淼淼仰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龙戟,十分不满地问道:“龙戟,你为什么要把我种到沙滩里?”

十五分钟前,三人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就在她小小地嫌弃了龙戟一番后,龙戟直接带她来到海边,在沙滩上刨了一个坑,把她放了进去。

龙戟笑眯眯地回答道:“听睡前故事不好,你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至于你……”龙戟站起来看着邬乌,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第二天傍晚,云淼淼就看见了一个熄火的邬乌。他颓丧地坐在岩石上,仿佛整个人都变成了石灰色。

“哥哥,你别死啊……”

云淼淼还没喊完就听见龙戟冷哼了一声:“死不了!”

随即,“学校、课本、考试……”等字眼从邬乌和龙戟的交谈中迸出来,到最后,邬乌露出了一副大义赴死的表情,任命地垂下了头。

这样的邬乌一点也不好看。

岩石后飘来阵阵欢声笑语,云淼淼能够想象在那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正尽情享受沙滩的抚摸、海水的拥抱。

“龙戟,我要和哥……邬乌去海边玩!”见龙戟瞪过来,云淼淼改了称呼。她再度尝试从坑里挣扎出来,可龙戟这第二个坑挖得也太合适了,她根本就是白费力气。

龙戟摇了摇头,指指她的右边:“一会儿就要把你放到这个坑里了!”

在云淼淼的右边又出现了一个新坑,目测能装下长大一圈的她;再过去又一个大坑,如果她再长板凳那么高一截,坑准能装下……

“你是想在秋天收获很多个云淼淼吗?你做梦!”

龙戟的嘴角又微微地抽动了一下。

邬乌连忙安慰云淼淼,道:“你别生气了,这样能阻止你的灵气外泄,只要身体长好了,你就可以出来了。”

龙戟把云淼淼在这里种了一个晚上后,小女孩儿的身体就长大了一圈。邬乌很惊讶,龙戟说沙滩可以慢慢吸收灵力,再将灵力传回给云淼淼,这样,云淼淼大概就能恢复正常。邬乌佩服他居然能想出这种外招,龙戟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谢谢,被你俩逼出来的”。

云淼淼忿忿地动了动:“邬乌,不准帮龙戟说话!我要出去玩!”

龙戟看了她一眼,笑盈盈地指了指邬乌:“他是谁?”

“哥哥!”

笑脸立刻收起来:“连人都认不清楚还想去玩,也不怕被骗走了!乖乖在这里养精蓄锐,渴了就叫我。”

云淼淼把头扭到一边,像没听见一样。

龙戟见她不理人,也不再逗她。他刚坐下来,就听见邬乌疑惑地问道:“她真的像父亲说的那样不该存在吗?为什么你还对她这么好?”

“你最好别提那个人!”说起这个,龙戟就来气。云淼淼变成这样,还不都是邬栖凤造成的。云淼淼幸好平安无事,否则……想到这里,脖子又泛起疼痛。龙戟摸了摸那片疤痕,无解地皱起了眉头。

邬栖凤那一摁,虽然将寒气全都逼了出来,但逆鳞生长的疼痛丝毫没有减弱。

邬乌的目光落到云淼淼身上,眼前闪过一片熊熊的烈焰。

他仿佛回到了久远的过去,在一片烈焰中,一个涅槃重生的身影张开有力的双翅,在他脚边,还有一只小小的红色身影,气若游丝。

既然是不容的存在,为什么依然要留下他?父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