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零落默默凝视着无尽虚无的前方。
她的面前真的有东西吗？
她不知道。
或许紫夜就站在她面前，亦或许面前什么也没有。但她的目光依然平视着正前方，没有半点偏移：
“在第一次被你攻击的时候，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你的攻击方式到底是什么？”
零落将触手召集回自身周围，它们像三条蟒蛇一般将零落环绕在中间，她的手掌轻轻落在其上，触手表皮瞬间将被触摸的感知传达到零落的脑海。
“直到刚才，我都只能判断你的攻击方式为远程攻击，但具体用的什么，我一点头绪也没有。因为你的攻击之中并不包含魔力的反应，只是纯粹的物理攻击而已。”
“本来你的攻击没有任何破绽，直到刚才，你近距离地攻击了我一次，才让我找出了你的近距离攻击、和远程攻击之间的区别。”
“哦？”紫夜的笑声，“有什么区别？”
“受力面，或者说形状。”零落淡淡地说，“我被你的远程攻击击中时，受力面是均匀的，冲击力呈圆形往周围扩散；但你刚才那一击，受力面只有窄窄的一竖条，打在身上明显更疼痛，我也能据此推断出方才你所用的是一根棍状物体。这是最明显的区别。”
“……所以呢？”紫夜轻浮地说。
零落抿唇，淡淡地呼了口气：“从刚才开始，你就表现出了至少三种能力：一，你说话时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不同方向传来的，就好像你不停在这个黑暗空间内闪烁移动；二，你拥有在黑暗中也能看清对手的能力，至少可以锁定对方的位置；三，你的‘远程攻击’能力。不算你制造这个空间的能力的话，以上三种能力，就代表你的常规战斗力。”
“所以，为了最后确认我的猜想，我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紫夜。而且请你一定不要撒谎。”
“是什么？问吧~”紫夜的声音依然透着得意。
一阵短暂的沉默，短短的几秒钟里，零落的手中多了一条薄薄的倒三角形物体。
紫夜的嘴巴微微张了张。
“内、内裤？”
她高高举起这个物体，大声问道：
“回答我，这条内裤是什么颜色？！”
！！！
黑暗中，在零落看不见的地方，一个女孩默默攥紧了双手。
她居然会问这个问题！
她会问出这个，也就意味着……
“这是我的内裤。你还第一次看到吧？你能说出来吗？它的颜色。”零落的嘴角逐渐扬起，“或者说，你看得见吗？”
“是白色？还是蓝色、黄色、绿色？说吧，紫夜，如果说不出来，就说明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
沉默，紫夜没有回应，不过这已经是答案了。
“我猜对了，紫夜。这就是你的另一项能力。”零落得意地说道，“操纵空气，这就是你能力的谜团。”
“首先，我想先问一点：为什么你的声音会从不同的方向传来，难道真的是因为你不停闪现在不同方向上吗？”
没等紫夜回答，零落自己说出了答案：
“当然不可能。”
“因为你从始至终，必须始终保持在一个方向上。”
“你在一开始就说了，这是一个‘四维球体’，不管我从哪个方向前进，最后都会回到原点。事实证明你是对的，这里的确和原来的空间不在同一次元。但正因如此，存在一个巨大的漏洞。”
零落深呼吸一口气，道：“这个空间的‘空气’从何而来？”
“就算是高维度空间，假如这是个密闭环境，那它的空气终究是有限的。换言之，这必不可能是一个密闭空间，它必定存在一个能与外界交换空气的‘接触点’。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里的氧气问题。”
“可是——”这回紫夜终于出声了，“如果有‘接触点’的话，那么外界的光线应该也能通过‘接触点’透进来……可是并没有！”
“所以我说了，你不可能在这里面自由移动。”零落接话道，“因为你本人必须一直隔在我与‘接触点’中间，而且无法离‘接触点’太远，不然的话光线就会被我注意到！”
“从始至终我没有看到过一束光，这说明你始终没有移动过你的位置，自然也就不可能从不同方向对我说话了。”
什么……
紫夜不知不觉咬紧了牙根，她不依不饶道：“可你说的这些，和我能操纵空气有什么关系？”
“声音的本质是什么？”零落忽然问道。
“是……空气的振动。”紫夜艰涩地答道。
“所以说啊，你的本体从未动过，声音却能四处传播……只有你能操纵空气这一个答案了，不是么？”
零落继续说道：“刚才那个问题更是验证了这一猜想：你能看到我内裤，却看不到内裤的颜色，说明你确定我的位置，依靠的也是回声定位。毕竟人能用上的感官，视觉、嗅觉、味觉、听觉、触觉，在视觉、嗅觉、味觉、触觉都排除之后，剩下的当然只有听觉了。”
“而且刚才你近距离给我的那一击，你的攻击方向和你出声的位置都是不一样的，这几乎是把答案甩到脸上了啊。”
“确定了以上这些，刚才你从远处攻击我的方式简直呼之欲出了，是空气弹。”
说完以上这些，零落露出了胜利的表情：
“所以我说，我一定能打败你。”
真是不简单啊……
紫夜暗自吸了口气，居然能让她仅通过这点细节推测出她能力的全貌，她实在低估了这家伙的实力。
但是……
“哼哼，就算知道了这些又如何？”紫夜无所谓地说，“你说的没错。我的专属武器，Poltergeist，的确有操纵空气的能力。而且最远可以操纵我周围一百米范围内的所有气体，可比你的触手强多了。”
“就算你知晓了我的能力，可你依赖视觉，什么也看不到。如果不能找到那个‘接触点’，你就永远不可能打败——”
紫夜的“我”字还没说出口，一根触手突然从零落的方向朝自己急攻而来！
“糟糕！”
紫夜立刻闪身躲开，与触手粘滑的外皮错开了毫厘距离。然而还没来得及庆幸，第二根触手已然从她的身后缠了上来！
一瞬间，紫夜感觉正有什么源源从体内流入触手之中。
……魔力，触手在吸取她的魔力！
这是在真正接触到触手以后方才能意识到的。
“怎么同时从两个方向……”
在被触手捉住的瞬间，紫夜就明白了：这是一个四维球体，不管往哪个方向最后都会回到原点，所以零落可以同时从前后两面夹攻！
“为什么你没有等到其他时候、而偏偏是那一刻对我近距离攻击？”零落淡淡地说道，“因为那一刻，我刚好从你身旁经过。这是唯一的解释。你那一击，直接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可以说你输给了自己的傲慢，紫夜。”
“你……你说教我？你教我做事？”紫夜勃然大怒，只一瞬间，她便利用压缩的空气重击了缠绕上身体的触手！仿佛是感知到疼痛，触手迅速缩了回去。同时，她立刻发射了空气弹，空气弹以零落绝对躲避不开的速度飞袭而去。
“哼，能摸到我这一下，你确实很厉害，但我还没动真格——”
紫夜没能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下一秒，响起了一阵枪声。
零落的魔法子弹已经击中了紫夜的身体，给予她一记重创。
“枪……”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次声呐探测，她发现零落手中、不知何时居然多出了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猎枪，就和她手中的Poltergeist一样，由纯粹的魔力构成。
同时零落在即将被空气弹击中的刹那，突然以远超刚才的速度完美躲避开了全部攻击……紫夜侦测到，她是依靠身后的触手高速拖拽本体移动来躲避的。
“她的专属武器居然一直憋到现在才用，原来如此，她等的就是这一枪。只要能触碰到我一下，就能做到瞄准，而之前一直没开枪，只是不想暴露手牌……”
“算上她的专属武器的破坏力，她的力量应该是B才是，速度和攻击精度均是A，防御是B，攻击范围以枪械的标准来看，她的攻击范围至少是B。”
“而她的魔力储量……考虑到她的触手能够吸取别人的魔力，S级……这种能力的魔法少女我也是第一次见。这项能力毫无疑问配得上S级的称号。”
“她的触手既能用来缠绕对手，也能用来提升速度，也能用来探测，还可以吸取魔力，而且……好像……啊，这也……是S呢。”
双S级战力，居然让自己给碰上了啊……
砰，紫夜应声倒地，由她的魔力维持的黑暗空间则如潮水般褪去，周围的景象显山露水。
——
下一章【最恐怖的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