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物诞生之前,这里只存在着名为“无”的黑暗。
可“他们”却觉得什么也看不清,于是便有了光。
当光照亮了这片黑暗之后,“他们”这才看清了一切。看清了“无”,以及看清了“无”周边的一切。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略带不屑的声音,从“他们”里面传了出来。
就在这时——
“快看!那是什么?”
与之前的声音不同,这次非但没充满鄙夷,反而还更加振奋。所有的“目光”都开始朝着声源所指的地方望去。
“太美了。。。这太棒了!”他们究竟,在注视着什么东西?
放眼望去,那是一块蓝色的,外形如同圆环般的物体。不,准确的说它就好比一颗晶莹剔透的蓝色宝珠。周围与“无”相对应的事物都显得黯然失色。它不断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就好像在“他们”来到这里的更久以前就存在了,它一定是在等待着什么!在“他们”中正不停的传来这样的讨论声。
声音不同,可“他们”的意向是一致的。如此美丽的物体,在“他们”长达无数年的寻找中也未曾见到过这样适合“他们”计划实施的地方。而现在,这个地方就在眼前。尽管这颗宝珠看上去很美,但仍需一位专业的“艺术家”来雕琢。现在的宝珠,对“他们”而言只是一块璞玉。
于是又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大概有多久呢?一天,一年,十年,一百年?不不不,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事,“他们”为了追求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艺术品”,花的可远不止这么点时间,在对于追求自己的“艺术”这件事上,“他们”显得比任何东西都要执着,执着到乐意为此付出这些代价,毫无时间概念可言的工作着。
终于,在某一时间,“他们”完成了这件“艺术品”,环绕着这颗经过雕琢的宝珠,并非常满意的看着宝珠上的一切。
奇妙的是,宝珠上呈现了各种各样的景象。雄伟的山川,宽广的河流与湖泊,长满了各式花草与植物。最后“他们”,还创造了名为“动物”的生命体。
这些“动物”都是“他们”漫长寻找的过程里所观察到的“生物”,“他们”寻找了无数颗可能成为“艺术品”的原石,并耗费时间观察着,可到了最后,这些原石的本身发生了质变,变得不在适合他们当做“艺术品”,换言之,就好比是某些鲜花只能开放几天,然后从此枯萎而死。虽然美丽,但这不是“他们”想要的。
而现在,不光找到了,还将想要的“艺术品”给制造出来了。“他们”一致认为这就是最高杰作,再也不可能找到比这更完美的事物了。就这样,“他们”停止了寻找的步伐,决定长居于此,观察着这件“艺术品”上的所有事物。
“他们”全部都沉醉于此,直到有一天,事情发生了意外的变化,宝珠上突然演变出了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生命。
“这是谁想出来的东西?是你吗?还是你?”
疑问声纷纷传来,话语中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他们好像在干些什么!?”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些新的生命。
“似乎是一种原始的本能,但又和其他动物不同。”
“他们”为找到与过去的观察有所不同的新事物感到兴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已经发现了这种新生命陆陆续续的从这颗宝珠的每一块土地上出现,并且集成了部落,最后又演变成了城邦,发展出了文明。
看到所有的这种新生命都在有意识的为着某种目的共同发展,“他们”就感到无比的欣慰,这也令“他们”更加期待这种新生命的未来。
然而好景不长,在形成城邦之后,所有的这种新生命也如同演变一般,发生了变化。这种新生命开始变得残暴,变得凶狠,一致的目标开始不再团结,城邦开始分裂成数块,数十块。这令“他们”开始慌乱起来。
“不!他们在做什么!?竟然在残害自己的同胞!我们所创造的东西就要被这些生命全都摧毁了!”
“不行!不能再由得他们继续发展了!这些是邪恶的事物,怎能出现在我们的“创造物”上,我们的“创造物”是不容得这样的破坏的!”
“他们”之中出现了这样的发言,就像是容不得一点脏污。
“将这些生命从这之上赶出去不就行了吗?”
“对啊,赶出去就行了。”
“那该怎么做?将陨石引过来驱逐他们吗?还是用地上现存的火山喷发出岩浆?”
“不行,不行!那太难看了!到时所有的东西都要重新来过!谁有更好的办法!”
“不如引发一场大的洪水怎么样,待水消退之后,利用宝珠环境的自循环,很快就能恢复如初的。”
“好主意!”
“好主意!”
“他们”之中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赞同这种想法了。
“请等一下!”
“哦?”
“怎么了?你难道有其他办法吗!?”
“那倒没有,但我认为应该给这些生命一个机会。”
“你是说我们放过他们吗?那不可能,这件事已经决定了。”
反对者听到如此毫无余地的话语后,叹了口气。
“那各位至少给我一个机会,怎么样?”
“什么意思?”
“我感觉他们还有救,没必要驱逐他们。因为这是自然的选择,换言之这是某种意识,在没有过多外力干涉下自然形成的物体。我认为就算我们是创造者,也没权利去干涉自然的选择,这也是整个“空间”的法则。我已经决定了,要到宝珠上的土地去看看实际的情况,等我将情况汇报上来,再来决定是否驱逐他们。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呢?”
“那好吧,你需要我们让出多久的时间来。先说好,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们再耽误太久的时间了。”
“宝珠内的时间一年,怎样?”
“喔?你说你只需要宝珠时间一年就能将情况搜集齐吗?那好吧,也不过才一天而已,你去便是。”
“感谢各位的宽容与大度之心,我这就去了。”
话音刚落,只见在宝珠之外的空间内部突然出现了旋涡状的扭曲,里头出来了一团白色的光球,那团光球里有什么?不清楚,只知道它朝着宝珠飞去。
虽说是一年,可对“他们”而言其实只度过了一天。
很快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
“只剩下半分钟了,她还没回来吗!?”
“他们”都在等待着那位反对者带回的消息,可看样子却没有一点归来的兆头。
“依旧没看到回来的样子,我们该继续等下去吗?”
“不!没必要了!快没时间了!不守约定者我们没必要听从其的意见。准备实施计划吧。反正实施过后,她肯定会回来的。”
“是。”
在一声响彻大地的雷鸣之后,宝珠的周围环绕起了黑色云雾,其中时不时还有着如同划破天空般的霹雳。
这便是“他们”的洪水计划开始的前兆。
“轰隆轰隆轰隆。”宝珠上的大地开始晃动,水面也开始翻腾,从一开始的细小波浪逐渐升高至数十米的巨型海啸,若从地面上看去,仿佛乌云将整个天空都给遮盖住了。无论多么浩大的城邦,无论多么高耸的城墙,无论多么豪华的宅邸,也亦都抵挡不住这一切。因为在这背后有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驱使着它!
大水冲入了城邦之中,这些生命应对不及,吓得四处逃窜,可现在该往哪逃?他们根本不知道方向,在这一片遮挡光亮天空的黑暗大地之上,他们没有去路,只能被动着接受这一切,无力的迎来生命的结束。
待洪水消散过后,留在大地上的只剩下哀嚎过后的惨状。
而在宝珠之外的空间里,“他们”似乎正在对洪水计划的效果感到非常满意。
“确定所有的这种生命都不存在了吗?”
“是的,接下来只等待宝珠的恢复期就行。。。。嗯?怎么会有光亮?”
“他们”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便朝着那道光亮看去。
“他们”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之前持反对意见的家伙。现在,她正站在那片刚刚经历过浩劫的土地上,只是她的外形有所不同,化作了与打算驱逐的生命相同的样貌,双手举过了自己的头顶。那道光亮正是从她的手上发出的。光亮形成了一大片罩状物,正守护着一整块不大的城镇。而她的身后,聚集着许多的幸存下来的生命。
那些生命尽管不知道,正在保护自己的她看着的天上到底有些什么。可也如同引导一般,一同望向了天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末日余生后的表情。一脸沉重。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不是应该按照约定回来汇报的吗,为什么要保护他们!?”
“他们”的声音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看上去是对她的行为非常不满。
“因为我之前说过,这些生命是有救的。”
“可在这之前,那你也应该汇报后再做决定!现在你的擅自行动究竟是什么意思?你必须得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来。”
“我在宝珠上的一年时间里,的确看到了如同之前所见到的情形,明明有着我们所给与的一切以及他们所衍生出的文明标准,却还是要将自私与残暴散播至整片大地,可那不是所有生命的意思,还是有相当多的生命愿意和平生存的,他们就算在战火与毁灭之中,也绝不会将错就错,而是互相帮扶与支撑,这就是美好的一面。也是证明这种生命值得被拯救的证据。”
“于是我四处游历,将带有这些意愿的生命汇集到了这个由大家一同建起的新城邦来,虽然还不大,但以后总会发展壮大的,这样就可以将好的一面循环下去。不会再有破坏意愿的生命诞生。原本我是这么想的。。。当我交代好一切,打算化作光球回来的时候,你们却已经开始执行计划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时间不是还没有到吗!?”
她的双眼带有泪水,怀着悲伤痛苦的语气质问着远在天空之上的“他们”。
一时之间“他们”沉默了。可沉默片刻后,换来了这样的回应。
“我们不追究你的这次责任,你回来吧。”
“啊!这么说。。那你们愿意放过这些生命了吗?”
“是的,但首先你得回来。”
“我这就来。”在她与她所保护的生命告别后,她便化作了一团白色光球朝着天空飞去。
可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当她在天空中飞翔时,她看到了一道非常刺眼的亮光,这道亮光正朝着身后刚刚离开的城镇方向过去。
她不由得心中一惊。转头以高速跟随着亮光。
那道亮光是一道具有极强冲击力的光柱,它马上就要从上空接近城镇了。
“轰隆!”伴随着一声巨响过后,所有城镇的居民都吓倒在了地上,望着天空中的那位女性。
那正是追踪光柱的她,只是与之前略有不同,没有身穿离开时与居民们相同的衣物,而是浑身包覆着一层白光,能看清的只有她身为女性的身形以及那发光的长发。还有白光上线条般的纹路,纹路里面正不断流动着什么,如同星空闪烁。
光柱的力量消散后,她放下了抵挡光柱的双臂,回头望了一眼那些居民,又看向了天空。那眼神充满了无奈。
此时天空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但这次不再是她一人能听见,所有的居民也都能听见了。
“你居然为了保护他们而使用力量?你确定明白刚才的举动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
“我明白。”
她很平静,语气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不妨,我们再给你一次机会。趁现在还来得及,快收回你的力量,赶紧回来,一切还有商量的余地。否则——”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她便接到。
“你们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可属于他们的机会呢?”
“喔?但你是我们的一员,和这些生命终究不是同类!你没有必要为了这些生命与我们做对,这是不值得的。”
“我不能就这样离开这里,我的机会是由他们的机会换来的,这也同样是不值得的,我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
她的这句话令“他们”认知到了一件事。
她不能再回来了。
她与他们的接触,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还令她的思想与他们同化了。
这种生命必须永远铲除掉,因为这些生命居然能够撼动“他们”中一员的思想。
“我们明白了,那么你就留在这片大地上吧。和你最珍视的生命一起。”
“永远的。”
“不好,你们要做什么!”
浑身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她此时意识到了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这股波动远远超出了之前的那道光柱。
顿时间地动山摇,天空漆黑到看不见除她本身之外的任何光芒,这种感觉似乎远超之前的洪水灾难,好像整片大地都会被撕裂开来。
她明白,这是想让整片幸存下来的大陆都化作废墟。
“你们竟然做到这种地步。。。我不会让你们这样做的!”
“没用的,这不是你那渺小的力量能够阻挡的东西!这是集体的意志,你不可能违抗!”
被称为集体意志的力量即将朝她所保护的区域冲去,而她也朝着那股力量发射的所在地飞去,试图阻挡这一切的发生。
“集体意志吗?这明明是由你们的个体决定所化成的!你们没有权利埋葬他们对和平生存的意愿!”
“是吗?那你这股私心,就难道不是个体的意愿吗?别忘了,这一切是由我们所创造的,可他们破坏了一切的秩序!”
“看来是没有任何余地了吗?快停下!大家!难道我们那么长久的观测就是为了在这一刻毁灭一切吗?快住手吧!这些是由这颗宝珠的意识所决定而诞生的生命体,是原住民,我们不能让他们还没发展起来就扼杀掉他们未来的可能性!”
当“他们”里的其中一些群体听到她的话后,集体意志的力量,似乎有些变得微弱起来。
“他们”当中的大多数已经意识到了力量的减退,事情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他们没有可能性了!变得和他们一样的你也是!这种思想会影响“我们”这个群体的!”
“那么我就来代替他们,创造出可能性!”她正尝试控制住这一刻的悲伤情绪,擦干了眼眶上最后的泪水,那泪水与星空的颜色一样,散发着光芒。她的全身开始燃烧起了白色的火焰。那覆盖全身的纹路里,星空般的液体也不断沸腾着。
轰——!两股庞大的力量冲击,声响响彻了整片空间。
(第一章 蓝色宝珠的奇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