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发的深邃。

  黑川明月一行人迈着迅捷的步伐,在黑川明月的带领下快速穿过这片禁枪区的一条条街道,所幸山口组并未丧心病狂到在这片禁枪的区域发起大规模刀战,这让黑川明月一行人安然无事的来到一栋独栋楼房前。

  这栋双层楼房不似别墅,它没有别墅的高大,也没有别墅的繁华,却令黑川明月的兄弟们以及久野家的精锐保镖察觉到阵阵阴森的寒气,仿若这栋平平无奇的楼房装满了尸山血海,气氛一度压抑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黑川明月的宽厚右手牵着久野荷香柔嫩的小手,他将左手举过自己的左肩,向着后方轻轻挥舞三下,示意兄弟和保镖们撤退。

  虎啸组的兄弟们对黑川明月言听计从,当即便离开此处,前往各自的聚居地汇合,但久野家忠心耿耿的保镖却不会听他的指令,保镖们执着的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用眼神望向久野荷香的背影,等待久野荷香的旨意。

  黑川明月轻轻捏了捏久野荷香的小手,示意她身后的保镖尚未离去,于是她缓缓的转过身来,对着这群忠心耿耿的保镖们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轻声细语的说道:“这里已经安全了,你们现在可以回家保护我的父亲……”

  久野家的保镖们沉默了一阵,他们用同样深深的鞠躬回礼,最后默然不语的选择了离开。

  黑川明月和久野荷香目视着虎啸组和保镖们缓缓离开之后,方才一起上前几步,来到这栋双层楼房的小小木门前。

  “咚、咚。”这是黑川明月屈指轻敲木门的声音。

  片刻,双层楼房二楼的灯光亮起,紧接着一阵蕴含某种特殊频率的脚步声响起,听上去,像是一位老当益壮的男人踩着木质楼梯钪锵有力的下楼声。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响,一楼的灯光也随之亮起,这也意味着那个男人离这栋楼房的木门越来越近,在黑川明月的额头,竟不知什么时候滴下了两滴冷汗,他身旁的久野荷香察觉到黑川明月的紧张,暂时松开了牵着他的左手,抚向他的额头,替他擦去冷汗,又重新牵住他的右手,给予他温暖。

  “咔擦……咯噔……”一阵木质小门被缓缓拉开的声音响起,黑川明月和久野荷香面前的这扇小门正在缓缓被人打开,门缝中悄然透露着一丝丝昏暗的灯光。

  “已经这么晚了,请问是哪位客人光临我的寒舍……你……是你个臭小子!你还敢回来?看为父不打断你的狗腿!”楼房小门被彻底的敞开,黑川明月的父亲黑川新月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一边借着灯光看清了黑川明月的脸庞,温和的他猛的一怒,转身就要去屋子里找一些棍子打断黑川明月的腿。

  “父亲大人……!”黑川明月连忙伸手拉向黑川新月的衣袖,将他拽在了原地,黑川新月也没有用力挣脱儿子的手,而是背朝大门,头微微向上,眯起眼睛注视着天花板上散发着昏暗光线的灯泡。

  黑川明月眼见父亲留在了原地,连忙接着说道:“父亲大人,我带着我的未婚妻回来了,她叫久野荷香,她怀孕了……所以……所以您……您要有孙子了……”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良久,黑川新月向后摆了摆手,无奈道:“都进来吧。”

  黑川明月朝着黑川新月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应声道:“是!”

  黑川明月牵着久野荷香的细嫩小手,缓步踏进了这扇木门的门槛。

  他们随着黑川新月穿过一条长廊,缓缓行走至一楼的客厅处,面前是一张茶桌,还有四张椅子。

  “坐。”黑川新月沉默寡言的伸手指了指茶桌左边的一排椅子,然后他率先坐在了另一侧的椅子上。

  黑川明月连忙拉着久野荷香坐在了黑川新月的对面,与之温和的对视。

  此时的黑川明月不敢随意说话,他知道态度转变的父亲一定有话要说。

  黑川新月端起茶桌前一碗早已凉透的苦茶,深深的喝了一口,稍作歇息,然后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了。”

  黑川明月心知久野财阀的事情瞒不过情报通达的父亲,他应声道:“是!”

  “山口财阀的背后,是步兵营的高层。”黑川新月抛出一记重磅炸弹。

  “什么!?”久野荷香惊呼一声,然后连忙失礼的捂住小嘴,小声道:“抱歉,我失礼了……”现在的久野荷香十分担忧,若是黑川明月的父亲都无法解决山口财阀,那么久野财阀注定在不久的将来被碾为平地。

  “父亲大人,连您也拿山口财阀无能为力吗?”黑川明月有些不敢置信,他连忙询问道。

  “想要解决山口财阀,对为父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难的是怎么对付将山口财阀当作傀儡的那群人。”黑川新月深深的叹气,若是年轻个十几年,他恐怕还敢冒着大不韪的风险将敌人尽数铲除,但已经退役的他不能再像年轻时那么冲动了,他必须考虑清楚后果,然后再作出决定。

  “那……久野财阀是不是没救了……”黑川明月沮丧道。

  久野荷香面若死灰,已经不再抱有希望。

  “你带着荷香回房间去睡吧,照顾好我未出世的孙子,我也要回房间休息了。”黑川新月将手中的苦茶一饮而尽,“哐当”一声将茶碗敲在了茶桌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了登往二楼的木质楼梯。

  久野荷香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悲伤的情绪,埋在黑川明月的怀里默默流下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

  黑川新月缓缓登上了二楼的阶梯,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唉。”

  夜半三更。

  黑川新月坐在床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静静的发呆,持续了良久的时间。

  终于,他做出了决定,拉开了床头的木质抽屉,从中取出一台带着斑驳劣迹的通讯设备,拨出了一个自从退役后就再也没通话过的号码。

  “嘟、嘟嘟。”漫长的拨号时间缓缓流逝,终于,对面的那一方接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