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杯,被摧毁了。

——书的扉页上就是如此简短的一句话。

被什么摧毁了?被如何摧毁了?被谁摧毁了?摧毁之后发生了什么?它真的被摧毁了吗?这一系列问题都没有回答。

一个事件的结束往往会引来更多的事件,就像人们通常比喻干净彻底的解决某件事时所说的那样——“连根拔起”,当“根”从肉眼不可见的泥土中拔出时,之前所看不见的多到令人烦躁的“根须”也会趁现在人们面前。

无数魔术师梦寐以求的万能的许愿机“大圣杯”在冬木市的第五次圣杯战争中被至高的圣剑所摧毁,这是魔术界为人所共知的。可能的确有人对此感到遗憾或者气愤,毕竟那可能是他们今生唯一能够达成他们夙愿的途径,但无人敢提出异议。七位魔术师御主和七位心怀悲愿的英灵从者,在这场七人七骑的殊死争夺战中获胜者才能得到圣杯。将他人的愿望作为“食粮”,吞噬梦想而只留存其一,所谓圣杯就是这么一个东西。

诱发斗争,引出人最原本的欲望,通常我们将其定义为“恶”,但……真的如此吗?

抑制之轮仍在转动,已经宣称被摧毁的圣杯在于冬木市隔海相望的大陆上重临。

第六次,人们如梦初醒般意识到圣杯还未消灭,曾被浇灭现又再度重燃的欲望之火掩盖了种种疑点。人们冲入迷雾之中,却未能知晓最后的胜者,但在欲望的催促下他们又一次踏入更深的迷雾之中。

第七次,舞台已经备好,大幕已经拉开。

演者,请登场。

……

“Morning~morning~morning~morning~关耳Radio~大家早上好,今天是8月3日,仍然是爱你们的小赵伴您同行,首先来看天气情况……”

阴沉的天空中,乌云犹如被撕碎的棉絮般一条一条横七竖八的扔在天空中。细小的雨点打在车窗上,随后被风撕扯着拉成曲折的线条飘向后方。

“19号台风海贝斯预计将于三天后登陆,前所未有的超强台风啊,最近雨水多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不过今天下午预计将有短暂的放晴,还请大家抓紧时间采购物资……”

车载电台中的男声絮絮叨叨的说着,躺在后排的沙发座椅上的身穿校服的少年放下手中拿着的名叫《枪火》的黑帮小说望着窗外的天空露出厌恶的神色。

“阴沉脸可不会和同学搞好关系,入学第一天至少要看起来开心一些才对,这样才不会拒人千里之外。”坐在驾驶座的脑后扎着短马尾的红发年轻人见状的关掉了电台,“知道吗?大少爷。”

“嗯?我很开心啊,难道必须笑出来才是开心吗?”后座上的少年嘴角僵硬的向上翘起,“在父亲身边久了怎么说话都变得跟他一样了,你得站在我这边。”

“给三金院家工作真是太辛苦了。前几天,说是海外发现了个有名海盗的沉船,本来以为是要去收购些宝藏什么的,结果老爷子让我把船锚带回来,那玩意儿那么大……可累死我了。本以为能休息一下,结果今天就要送你上学。”驾驶座的年轻人与后视镜中的少年相视一笑,“去哪里可以投诉啊。”

黑色高级车在朦胧的雨雾中前行,最终在一扇高大的铁艺大门前停下来,铁门上雕刻着学校的校徽——铃兰花,以及校名——关耳墨铃私立高校。

“下午我会来接您。”年轻人为少年打开车门。

“不用,等会儿把我的摩托车拉过来,我要去兜风。”

“可是您父亲……”

少年无言的盯着司机的眼睛,从不满到请求。

“是,您的东西您说的才算。但先说好,被发现的话可和我没什么关系。”年轻人将伞交给少年,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最近有消息说外面不太平,请您在天黑前到家,是到家不是回家。”

年轻人着重叮嘱后上车离开了。

少年拎着松松垮垮的背包迈步踏入校园。

“喂!迟到了,把学生证拿出来登记一下。”

少年回过头,一个矮小的戴着眼镜的女生正站在门卫室旁的遮雨棚下正看着他。少年没有理睬继续向前走去。

“看校服你是新来的吧,不登记的话你连自己是哪个班的都不知道。”女生再次叫住了他,“在这里走错班级可是很危险的。”

“危险?”少年转身走过去,“不会就是请家长吧。”

少年说着打开背包,从几乎没有什么内容物的包内把学生证随手扔过去,女生慌乱的接住学生证。

“你怎么知道我是新生?”

“因为你的校服上没有血啊。”

“哈?”

“开玩笑的,不过正经的说,在这个学校里正经穿校服还会迟到的也只有新生了吧。”女生熟练地在登记表上记录着。

“就这?”

“唔……不过今天下雨大概看不清吧。”女生直起身用笔指着少年架下的这条路说,“这是学校的中线和主干道,它把学校一分为二。路的右边是旧校区、左边是新校区。能看出些什么吗?”

即便是下着雨的阴天,两者的差别还是十分明显的。旧校区的灰色的楼体上尽是些涂鸦,地面是些坑洼的土路,杂草也没有人处理。与之相对,新校区干净整洁,希腊式风格的建筑,地面也是铺着塑胶和石板的道路,只不过周围都有着一层楼高的绿色隔离网。简单来说,一个看起来就是贵族学校,而一个一看就是不良少年的聚集地。

“在这里上学的要么是精英教育成长起来的未来栋梁,要么就是大商权贵家的纨绔子弟,同等出身的两种命运,入校前学校就根据每个学生的资料帮你们作出了选择,不过也可是说是你们人生前十年自己作出的选择。”随后将学生证双手奉还给少年,“三金院常少,旧校区C班。祝你好运,希望你能挺过第一个学期。”

少年接过学生证对这个女生上下打量一番。

“那你是属于哪一边的?”

“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我劝你还是先去班里报完到再说,旧校区的人抢地盘可是很凶的,要是不想当某些小流氓的跑腿小弟的话,最好现在用上百米冲刺的速度。好!321!跑起来!”

“诶?”

少年虽然有些没搞懂她在说什么,但身体还是遵循本能的跑了出去。

“哪一边呢?”女生看着在雨中奔跑的少年的背影,随后把视线放在这条学校的主干道上,“大概属于……这边吧。”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一架飞机从学院上空穿过。如同宣战的挑战书,少年迈着大步在雨中同飞机展开了竞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开学第一天他的内心竟然有些悦动不已,不经意间嘴角流出一抹笑意。

“有趣。”

……

关耳机场的跑道上,一架从英国伦敦飞来的客机孤零零的在朦胧细雨中降落。摆渡车开到了尽可能靠近客机舷梯的地方,走下舷梯的人慌乱的涌入摆渡车。一个身穿黑色长袍胸前挂着着金色十字架的男人本是走在前面的,但在拥挤的过程中被后面的某人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一个卷发少年一边抖落身上的雨滴一边向男人致歉。

男人凝视少年几秒。

“没关系。”

车内有人嘈杂的打着电话,也有人抱怨着天气,但男人与少年再无对话。

男人侧过脸望向车外,他眯起眼睛看向前方大雨中隐约可见的航站楼。一团光晕在他的瞳中搅动着,散发着奇异的光辉,那是犹如宇宙中星河般瑰丽的光。上一秒在他眼中烟雨氤氲中的世界瞬间清晰起来,随之增加的还有遍布地表以及航站楼外侧的铁锈色的丝线。

“已经被发现了吗?”男人在心中默默想着。

“天气真的是很不好啊,不过还好顺利降落了。您说是吧,先生。”

眼瞳中的光辉逐渐消散,男人转过头,刚才撞到他的那个卷发少年笑盈盈地看向他。

“您是神父吧,我在国外上的教会学校,一眼就认出来了。”

男人露出一副笑脸。

“是啊,感谢上帝,天气虽然不好,但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意外。”

“神父来关耳做什么?巡视工作吗?”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您的金十字架看起来比我校长的都要精致,您这种位阶的神父已经不需要在一线工作了吧。”

神父将胸前的十字架放入胸口的口袋中。

“也许吧,但有些工作还是需要亲自做的。”

摆渡车停了下来,旅客又是拥挤着下车。

少年和神父最后下了车。

“再见,神父先生,祝您工作顺利。”

少年挥手告别,淹没于像吃完草回家的羊群的旅客中。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奇异的光辉再次在神父瞳中跳动起来。

“无魔力反应。”神父默默念叨着走进航站楼。

航站楼内更加的吵闹,一群旅客挤在柜台前破口大骂,柜台内的工作人员不停地鞠躬道歉。

神父径直走到通关处排队,他环视着四周的人群。他在寻找那个少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找他。但他的直觉与经验告诉他,那个少年有问题。他的神经在跳动,即便他现在心静如水。

有人在看着自己,从自己下飞机开始这种生物的直感就提醒着他。就像有人用手指近距离指着你的额头,即便他的手指并没有戳到你额头上,但你额头上的某些不不知名的神经都会骤然绷紧。

不是因为在这机场在这城市布下蛛丝般结界的那个人,而是真的有双眼睛在身边盯着自己,近到好像就紧贴着他的额头。

他猛然回身。

是一个正在低头玩手机的时髦女人。对方不解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瞥向了一旁的安保人员。

他急忙转回身,此时他也到了柜台前。

“请看这边的摄像头。”柜台内的工作人员示意。

奇异的光芒再次跃然于瞳间。

没有魔力反应,安全。

“好了,欢迎来到关耳。”工作人员将护照还给他,“这是您的证件,请收好。”

护照的姓名栏写着“摩恩克劳德”。

他穿过探测门,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人还在,但似乎距离上远了一些,生物在保持安全距离时,防卫的潜意识就会被意识所压制。现在,他心里比刚才轻松多了。

没能及时揪出那个人是自己的失误,但他只能期望在事件展开前解决掉对手。

“对不起,我违反了约定又回来了,露易丝。”他看着身后的入关通道自言自语,“这次我一定……”

……

航站楼二楼,名叫“冰雪Co”的奶茶店旁挤满了人。这虽是关耳本地的品牌,但事实上的连锁店已经遍及全国,甚至在海外都有自己的加盟店。由于关耳的人口众多,并且算是首屈一指的世界级交通枢纽,所以饮食上就需要满足普罗大众的口味。餐饮界里就曾有人说“谁能征服关耳的味蕾,谁就能征服世界的味蕾。”,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也从中能看出关耳在各领域中的地位。

卷发少年深深吸了一口叫做“百香果双响炮”的饮品,这本是这家店创立之初的招牌饮品,但随着各路新品的推出,点它的人就变得很少了。喜新厌旧,可以说是人的老本能了。

少年手腕上的手环震动起来。

“哦哦,是时候了。”

他摸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一些文字:

“必须记忆项,务必每八小时记忆一次。

执行者:和树。

可以信任的信息:166-2-4-402频道发来的消息。

目的地:关耳。

封印指定目标:柳夏。”

他又掏出笔在一旁写到:

“8月3日于机场遭遇圣堂教会代行者,预测有探测系魔眼。

百香果双响炮这一饮品的味道很熟悉,可能和以前的事情有关,需要持续关注。”

“请问可以给我一张纸吗?”在稍作犹豫后,他向“冰雪CO”柜台前的店员询问着,“可以写字的就行。”

随后他将原本的第二行字写在了从店员那里拿到的纸上,然后将原本笔记本上的第二行字划去。

手环上跳出一行字:

“本次记忆重置结束,必要事项记忆完成,附加事项增添1项,申请已发送回法政科终端。”

他拿起“百香果双响炮”用吸管吮吸着已经见底的饮品,杯子中的充斥着饮品味道的空气被抽走,杯身被吸得变了形。

“果然还是……令人怀念的味道。”

……

“嘭!”

一旁教室的窗户里飞出一个人重重的砸在走廊的墙壁上,大块头的他落在地上甚至让人感觉整栋楼都在震动。

“我……去……”常少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教室中缓慢走出一个消瘦的身影。

“对不起,我服了,以后C班就交给您掌管。”大块头挣扎着爬起来向那人低头宣示臣服。

“啊,等下让我看看要说什么来着。”那人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沓便利贴,念课文似的念了起来,“哦,我叫枢木辉,以后这个班就归我管了,但我又没什么时间,所以……”

他翻了一页后接着念。

“就交给你来代管了。”说罢,枢木辉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把大块头拉了起来,“以后请多关照。”

“是是是。”大块头不住的点头。

“这家伙是怎么把这人打成这样的……”常少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问。

枢木辉的目光瞥向常少。

“你也是C班的?”

“啊……是。”

“要来竞争一下吗?”

“诶……不用了吧。”

“诶?是吗?要不还是来一次吧,要不然你也不会服气的吧。”

都把那种家伙打成这样了,还要来揍我吗?这人是抖S吗?慢着,不会是家里那位老爷子又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专门来学校找我的茬吧?三金院家虽然是黑白通吃、左右逢源的势力,但说不定两边都有看不惯自己家的人。不过说起来会是谁呢?

常少的脑内CPU飞速运行,然后选择了宕机。先蒙混过去再说啦!于是,常少急中生智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不是亲生的。”

“哈?”

显然,对面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应对堪称完美。

“我不是亲生的。”常少重复了一遍。

“啊这……哦……”

对方看起来完全懵了。

“那……以后就跟我混吧。”

“好的!没问题!”

“好耶!没想到这么好骗,成功躲过一劫。”常少的内心在欢呼。

消瘦的身影走进下一个教室,又是一阵惨烈的叫声。

明明是三金院的少当家,却连挑战都不敢接,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就算身败名裂了。但那种怪物该怎么打倒啊?

常少走进教室,里面的惨烈状况如同本子都被标上了仅售1元的CP同人展现场。

那个女生诚不欺我……

“学生会长来了!”

“糟了,那家伙要遭殃了……”

教室外又是一阵喧闹,常少和其他吃瓜群众一样从破碎的窗户探出脑袋,他还真想见识一下让这么多不良畏惧的“学生会长”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先瞥了一眼刚刚被打飞出去的大块头,粗略估计身高在一米八接近一米九,体重少说也得有九十公斤。而刚刚那个瘦瘦的人能把这个大块头打飞出来,力量上可以说是相当恐怖了。而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所有学生都坚信能降伏那个人的学生会长……常少的脑子里迅速掠过了“x国队长、灭x、终x者、超x、金刚葫芦x、孙x空……”等一系列形象。

“来了来了!”随着起哄的声音越来越近,常少不禁咽了口吐沫,到底是怎样的怪物啊。

“What?”

看着转角处出现的人影常少的一侧的鼻翼和下眼睑都要挤到一起了。就看到刚刚拉住他登记的女生拿着一把和她差不多高的竹剑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和校门口时的那个斯文的形象截然相反。

“这就是现任学生会长,斋藤正臣,全校唯一一个能在新校区上课的旧校区的人,或者说是唯一一个敢进入旧校区的新校区的人,听我认识的之前旧校区的前辈说,旧校区现在之所以还能进行正常运转全靠她一人支撑。”大块头在一旁给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解说着,“多少人都想登上旧校区的顶点,结果最后都败在了她手里。”

“就她?”

“这名字怎么听着像个男的?”

“呵,你们就靠自己的眼睛去确认实力吧。”

斋藤正臣来到旁边班级门口,正好与刚出来的枢木辉打了照面。

“这些都是你干的?”斋藤正臣发问。

“啊是,你也是D班的?”枢木辉像刚才对待常少一样发出了诚挚的邀请,“要来竞争一下吗?”

诚恳的态度让斋藤正臣显得有些迷惑。

“哦抱歉,女生的话还是算了。”枢木辉摆了摆手,准备从斋藤正臣的身边走过去,“不过你要是坚持男女平等也不是不行。”

“好啊,那就竞争一下吧。”

“啊?”

怀疑自己耳朵的枢木辉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竹剑已经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左脸上。

枢木辉有些猝不及防,脑子里飞速整理着眼前发生的事。但他的大脑明显运转不了这么复杂的事。他放弃了思考,把身体交给了他本能——反击。

斋藤灵巧地扭身躲过凌厉的拳风,竹剑迎着袭来的拳头直插枢木的面门。枢木腾出左手把竹剑拨开,随即向重心不稳的斋藤打出第二拳,这一拳直接将木制的门框打出一个断口。斋藤借助枢木拨开剑的力道,踩着门框的断口飞起一脚踢在枢木的右肋。枢木扭曲的表情中透露着这脚的力度之大,以及他对这力度的难以置信。

“那些家伙可没告诉我还有这种怪力女啊。”枢木贴在门框上喘着气。

“把学生证拿出来。”斋藤见状也没有继续追击。

“谁会带那种东西啊!”

竹剑嵌进了枢木的腹部,枢木当即跪倒在地,从上衣兜里掏出了平整崭新的学生证。

“你不是没带吗?”

“忘了。”

“枢木辉,警告一次,下不为例。”

斋藤从怀里掏出一个印章在枢木辉的学生证空白页印上了一个粉色心形图案。

“怪力女。”

“你说什么?”

“啊?我什么都没说。”

斋藤收起剑,又指着枢木的手套说:“学校里不允许带任何奇怪的饰物,手套也不行。”

“好的好的!”

枢木脱下手套,但他同时他用左手捂住了右手的手背。

“什么东西?纹身吗?让我看看,纹身也是不允许的。”

枢木放弃了抵抗,将左手从右手上移开,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红色图案。

斋藤的脸色变了,在看到那个“纹身”的时候,有一瞬间变了。

在一旁观察的常少十分确信。

作为三金院家这种黑白两道混的风声水起的大家族少当家的他,在见证无数叛徒与撒谎者后,他能够冥冥之中嗅到撒谎者身上的味道。

“纹身……也是不允许的。”斋藤如此说道。

是撒谎的味道。

她,在撒谎。

常少如此确信。

但她撒了什么谎?

校内不许纹身?

但一所圈养不良的学校纹身这种事应该很常见吧。

那为什么感觉她有一丝惊慌呢?

除非——

那红色的图案根本不是纹身……

窗外,雨停了。

……

这是关耳市中心的豪华酒店“皇宫”。虽说关耳这种国际商务往来密集的地方豪华的酒店数不胜数,但“皇宫”可以说是在其中首屈一指的行业龙头。不仅是服务与设施的超高水准,它还拥有一样其他酒店再怎么后期提升也不可能达到的指标——风水。从商者不知为何大多都信奉“风水”,而且是越富有越信。有人说,他们中的某些人致富之路并不正当,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亿万人中自己能够脱颖而出,所以认为是神灵在帮忙,从而也就信了风水。换言之,风水这东西没什么用,只不过是填补了那些富商的焦虑。但也就是这虚无缥缈的东西,让“皇宫”的地位在关耳无人能够撼动。历史上,关耳是六朝古都,这片土地上的第一个王朝就是在此建都的,那是个充满神话气息的王朝。但随着岁月的流逝,流传至今的也只有其他地方发现的的相关史料和民间口口相传的神话传说,而相传“皇宫”就是建立在当年王朝的王宫旧址之上。

一个男人穿着宽松的浴袍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一手拿着遥控器一手用叉子插着水果拼盘中的水果。

“根据气象部门预计,台风海贝斯的过境将带走大量的云层,近日关耳上空会迎来美丽的‘皓月当空’,再配上近期即将迎来的满月,一定是极致美丽的夜景。”

“御主。”一个声音在柳夏耳边响起。

“有客人来了吗?”柳夏在心中回应着那个声音。

“有,机场的蛛网已经被触动了,但这里的还没有反应。”

“那就万事OK,天时、地利全在我手中。至于怎么对付潜入者,你是最专业的了,Assassin。”

“当然。静候夜晚的到来吧。”

太阳渐渐西落,世界即将沉入月亮的怀抱之中。

……

引擎的轰鸣声在道路上回荡,常少坐在他的重型摩托上,倾听着迎面气流的呼啸。

这里是关耳东部刚开始开发的地段,由于大多数路段都没有完成施工,都是些断头路,所以即便是交警也很少来,同样环湖新区的公路上车辆也很少,是飙车的好地方。更重要的是,由于台风的即将过境,担心湖水的突然上涨,大多数靠近湖区的路段施工都暂停了。台风到来前的傍晚,整个天空都是淡紫色的,远方破碎的云静静包裹着金色的夕阳,如同为它套上了三道金环。常少停下车,站在湖边眯起眼享受着被大雨冲刷过的新鲜空气,掺杂在其中的泥土味有种别致的清新感。

打斗声,是金属碰撞的声音,确切来说是锐器相互磕碰的刺耳声。常少寻声而去,她看见两个身影在堤岸上缠斗在一起。一个是一袭黑衣的男人,还有一个是穿着校服的女生。

斋藤……

常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身影。

这到底是?

斋藤手中握着的不再是学校中的那把竹剑,而是货真价实的太刀。矮小的斋藤利落的挥舞着目测有两米左右的野太刀,锐利的刀锋划出一道道新月的残影,而斋藤也如蝴蝶般轻盈的围着对手跳着死亡之舞。对面的男人比今天的那个大块头还要魁梧,双手中拿着不知名的武器,有点像金刚狼,确切的说是夹在指缝间的短剑。面对斋藤凌厉的攻势男人不慌不忙的轻易化解,甚至还能反手进行有效的攻势。

训练吗?听说斋藤在没当上学生会长之前是剑道部的王牌,放学后进行特训大概也是正常操作吧。

常少如此想着。

但是,怎么看双方都是以命相搏的架势啊……

不好的预感从内心升起。

手机响了,在这空旷的地段回响。

啊……是那个笨蛋。

“我再说一遍,天黑之前要到家,不是回家。”

“再打电话,我怕是真回不去了。”

常少低头挂掉电话,这要是被发现就死定了,但当他抬头时刚才那个男人手中的短剑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不过,在某个时刻时间好像变慢了,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屏障,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太刀的刀刃挡开了短剑。

“走!”

斋藤飞身上车,常少发动摩托把油门拉到最大,轮胎在地面上留下一股焦糊味。

“隐者。”

男人从衣兜中拽出十字架,在手中的卡牌上点了一下,卡牌随即焚烧起来。焚烧的灰烬落在地上,随后从地上钻出无数紫色藤蔓将已经跑远的摩托车捆住。藤蔓飞速向后拉,想要把他们连人带车扯回去。

“什么玩意儿啊这是?!”常少惊呼。

“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斋藤如此回答。

斋藤在后座上站起身,摘掉眼镜,黑色的头发瞬间化为白色,棕色的眼瞳也变得赤红。

“你……”

斋藤在高速倒退的摩托车后座上稳稳地弓步架好长剑,剑刃指向远处的男人。

“一歩越音,二步无间,三步绝刀,穿!”

借着回拉的速度以及自身弹射出去的速度,空中只看到一道残影。

“战车。”

卡牌的灰烬化为无数利刃挡下了这神速的一击,但男人身上还是被莫名贯穿了一道剑伤。

远处,突然传来车辆鸣笛的声音。

一辆黑色高级车停在不远处的施工工地上,早上的那个年轻人推开车门从上面下来。

“我就猜你在这。”

常少没有理会他,把手机扔到一边,跑到刚才观战的位置。

男人消失了,斋藤也不见了。

“他们两个呢?”

“谁?”

“就刚刚在我旁边那两个人。”

“这不就你吗?”

常少环顾四周,再次确认这里确实没有别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模糊的屏障是啥?

右手传来一阵痛感。

是被刺伤了吗?

常少低下头,看到自己手上出现了那个纹身——

红色的纹身。

夜晚降临了,睡梦中常少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

周而复始,其次为五。”

他仿佛看到自己正身处汪洋大海的一艘木船之上,船体有些复古,是那种多帆的炮艇,他曾经在海盗相关的电影中看到过。木船在狂风与巨浪的拍打中摇晃着,就在不远处的海面上呼啸的暴风之眼正在接近。

“宣告。

汝身听吾号令,吾命与汝剑同在。

应圣杯之召,若顺此理、从此意则答之。”

怎么做才好呢?他陷入了思索,但也只有短短的一秒钟。心中的某种难以明说的感觉用了上来,他不禁大笑出来,朝着那逼近的风暴。摇曳,摇曳,不止是船体,他的身心也在被那风暴吸引,有一瞬间他感到自己也成为了那股无名之风穿梭于波涛汹涌的的海面之上。

“在此起誓。

吾愿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行。

吾愿诛尽世间一切之恶行。”

就像有谁在催促他一样,他冲着那袭来的风暴喊出了他积压在心底的那些最为狂妄、不着边际的愿望。恶行、善行没有分别,那是人心中最自私的一股热烈。

“汝为身缠三大言灵护体之七天。

自抑止之轮降临于此,天秤之守护者啊!”

暴风之眼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

冲进去,冲进去,他如此期盼着,而木船如她所愿义无反顾地驶进了暴风之中。在那暴风眼中,他看到天空中出现了巨大的光圈,光圈里是一片漆黑,如同被夜空被贯穿后的大洞,而甲板上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试问,你就是我的御主吗?”

站在他面前的人如此说道。

……

“完成了,除了还有一骑从者没有出现,其余从者都已经就位了。”

声音向在浴室里泡澡的柳夏陈述着。

“那么,游戏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敲门声。

“送快递的。”门外的人说道。

“吼吼,野生的挑战者出现了。”

“稍等。”柳夏站起身用毛巾擦了擦身子,然后穿好衣服,“哦想起来了,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随着几道交叉的无声闪光,门板被平滑的切开,酒店的门上出现了一个三角形的一人多高的洞。

“好的!”门外的卷发少年笑盈盈的招着手,身旁站着一个的高大到近乎与走廊天花板齐高的身着灰袍的魁梧剑士将一柄大剑收回横插在腰间的鞘中,“请问您是柳夏先生吗?”

柳夏看到来人,脸上掠过了一丝惊异,但很快就又重回平静。

“原来如此,法政科所谓的秘密武器原来是你。也对,这很符合他们的做派。”

就在这个间隙,卷发少年的手环响起。

“不好意思,现在是记忆时间。”

少年拿出笔记本念了起来。

“执行者:和树。

可以信任的信息:166-2-4-402频道发来的消息。

目的地:关耳。

封印指定目标:柳夏。”

少年合上本子。

“目标确认,开始执行。”

话音刚落,黑衣剑士手中的剑就已经来到了柳夏的咽喉前,但它却只是停在了那里。任凭剑士如何发力,剑尖都无法向前挪动分毫,就当他准备抽回剑再次进攻时,他又发现剑停在那里动弹不得。细看之下,无数缕丝线从四面八方缠住剑士的剑刃,任凭剑士如何用力也不能触及柳夏。剑士抽出身后的另一把白剑,斩断丝线退回和树身边。

“Saber吗?虽然不知道法政科为什么会让你以参加圣杯战争的方式来对我进行封印指定,但就选角来看他们还真没选错人。不过嘛……”柳夏伸手拿起摆在浴缸旁桌子上的饮品,“Assassin!”

柳夏身旁的阴影中爬出无数蜘蛛涌向和树。

“喂,矮子,起床了。”Saber一边嘟哝着一边从宽大的灰袍中又摸出一把与之前不同的短匕干脆利落的割断了周边的丝线,随即以快到看不清手法的方式将密密麻麻的蜘蛛群像砍瓜切菜一样处理掉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和树从Saber手中接过短匕,“但看来必须要提高效率了。”

……

傍晚来临,虽说几乎下了一整天的雨,但空气中的湿度丝毫没有减缓的意思,深呼吸一口都能感觉到喉咙里似乎被附上了一层水珠。常少坐在黑色高级车里回家,昨天兜风用的摩托车则由专人取回,并且宣布在假期前不会再让他碰到了。开学第一天发生了太多难以理解的事情,虽然经常在漫画里的看到主人公在上高中的时候会有各种各样的奇遇,但那毕竟是漫画里,在现实里追求漫画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啊!

昨天那都什么东西啊!这都哪跟哪啊!这才是我入学的第二天啊!

常少心中悲鸣着,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梦中的暴风雨。那无疑是他出生以来做的最畅快的一个梦,真实且有极大地满足感,就好像淤堵在自己心里的那些破事一股脑的从自己身体里被风暴卷了出去。

“别不高兴了,老爷子收你摩托车是为您安全着想,我也不想扮黑脸,但您也得守规矩不是。”坐在驾驶座上的依旧是那个红发年轻人,“听见没有啊,大少爷,大公子?”

“哎!知道了知道了……”就在他准备大发牢骚之际,一个身影从车窗边逆向而行。

是学生会长,方向是学校。

“喂喂!停车。”

车慢慢停下,后视镜中的前排年轻人一脸不解。

“唔……我作业落学校了。”

“啊?您还做过作业吗?”

沉默。

“好事,守规矩从现在开始,挺好的。”

好像把这人拉着打一顿,常少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因为他曾听父亲说过这人曾经以一敌六,击败了六个强敌才留在父亲身边的。

“不用等我了,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

“知道了,不过一定要天黑前到家。”

车走了,常少向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

斋藤在楼道中如林中被捕猎者追逐的野兔般奔跑着,狭小的空间无法让她使用过长的野太刀进行反击,但是较短的武器都还存放在新校区的学生会室,而放学后的现在新校区的绿色隔离网已经锁死了,无法第一时间进入。

那个神父为什么要抓住自己不放?看起来应该是圣堂教会的代行者,圣堂教会是战争的调停者而不是介入者,冬木市的例外圣堂教会已经对外界进行说明,称教廷总部并不知情,虽说十分牵强,但教会总不能再度冒着与魔术师界开战的风险介入圣杯战争吧。但自己刚刚进行召唤,还没有开始行动,没有理由会被盯上。除非……他知道了自己的事。如果他知道的足够多,那就必须拼死取他首级了。那件事,唯独那件事,知道的人都必须要一个不落地斩草除根。如此想着,斋藤飞身撞破二楼的玻璃,试图逃出教学楼。

金色的反光。

跳出去的瞬间,斋藤就捕捉到了路灯上的人影。那人一身金闪闪的铠甲,不让人注意都不行。

英灵吗?

头痛。剧烈的回忆涌上来。随后又是心脏的痛觉,仿佛整个心脏被人握住了一般。她已经知道这骑英灵的身份了,同时也知道神父为何会抓住她不放了。

今天大概就会死在这里了。但是,自己还有着绝对不能死的理由。我要改写命运,用圣杯,用那万能的许愿机。

“Berserker!”斋藤大喊。

一个手持双刀身着铠甲的战士从斋藤身后的影子中浮现出来。

“主公。”战士活动活动关节轻松的说,“杀哪个?把锁链解开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杀哦。”

“驳回!现在还不是时候。”斋藤将手放在战士的胸甲上,笹龙胆家徽发出淡淡红光,“英灵附身。”

“啧,明明交给我就好了。”战士一脸不悦,化作红色的光辉覆盖在斋藤身上。光辉褪去,身上多了一身和战士一样的铠甲,手里也多出了两把刀。

“Archer,交给您了。”神父转身离去。

“铭记本王的威光吧。”路灯上的王看向斋藤,“赐予你无痛楚的死亡。”

天空中泛起点点金色的涟漪,一个个武器从涟漪中显露出来。那是最古的神兵利器,凝聚了人类史乃至神代的全部传说。王选之剑、弑神之枪、剥离天地的巨斧、包围苍天的盾牌……

剑戟齐射,斋藤的所在地瞬间被轰出几个巨大的坑。

“闪!”

斋藤跃翔于王的背后的空中。那手感无疑是砍到了,但是……

“还远远不够看,卑劣的刀还没有资格伤到本王。”Archer如此说道。

斋藤笑着,这一击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击杀,而是借助剑技的力道迅速脱离战场。

不可能赢。

这在她想起这位王的身份后就立刻明白了。解除Berserker的限制的确有一丝胜算,但那是下下之策,那代价她还不能支付,至少不是在这种时候。

不过还好……那骑英灵依旧是如自己所料般傲慢,这才让她有机会逃掉。

但当她越过楼宇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男生正在楼宇间的缝隙中看着她。

“怎么回事?!这时候怎么还有人。”

是那个新生,叫什么来着?

三金院……常少……

“我不是说了,在这个学校里走错路是很危险的。”斋藤抱怨着,大可以不管他,自己更他毫无关系,没必要拼着性命去就这个陌生人。

但是……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斋藤自言自语。

……

刚刚那是啥?这都是谁?我在哪?这是学校电影社在拍电影吗?还是动漫社的Cosplay?

常少的大脑再次宕机,他放弃了思考。就在他手足无措之际,一只手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向前飞奔,速度快到他感觉时不时就有双脚离地的感觉。

“会长?斋藤同学?”两人在两栋教学楼间的走廊上跑着。

“什么都别问,跑就是了。”眼前的少女即便是穿着盔甲依旧以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奔跑着,这大概本身就是答案了——这是在做梦!

“敢戏弄本王!杂种!”面前的路灯上站着那位金光闪闪的王。

昨天在湖区见到的那个与少女对战的阴沉男人从他们身后出现。

“Berserker!”

斋藤解除了铠甲,战士从斋藤的影子中出现。

“拦住Archer!”

“只是拦住吗?解除锁链的话还可以杀哦。”

“闭嘴!我还不想对你用令咒。”

战士摇摇头冲向王。

但就在战士离开的瞬间,一种突然坠入深海的窒息感将常少包裹起来,伴随而来的还是短暂的耳鸣。

“世界。”

常少还没回过神,塔罗牌的灰烬就在他眼前飘落,血从常少的胸口上的三个小孔中流出来。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剧烈且翻涌的疼痛像有人在他的胸膛里放鞭炮,他缓缓向前倒下,倒在那个男人的脚下。

发生了什么?自己是要死了吗?

“想活下去吗?”

谁?

“想要力量吗?”

啥?

“回应圣杯的呼唤吧!”

诶?

常少努力的用失血到快要晕厥的脑子思考着,一秒后他放弃了思考,遵循本能将停留在嘴唇上的那个词喊了出来:

“Rider!”

傍晚橘红的天空中汇聚起一个灰色的漩涡,如同天空中的暴风眼。刚刚干燥的地面出现了斑斑点点的黑点,那是从天而降的雨水。转瞬间,雨就从毛毛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随着雨势,从那暴风眼中降下一条木制帆船悬停在他们头顶不到一层楼高的地方,就和常少昨晚梦中所见的一样。一个身影从那船上一跃而下,魁梧的身影挡在常少的面前。胸前的伤口得到雨水的灌溉有所缓和,但现状也丝毫谈不上安全。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来。

“没想到还挺热闹的,七个职阶的英灵已经在这里到齐三个了,再加我一个也不嫌多吧。”一个身穿黑色制服,腰上挎着一把武士刀的男人的身影被夕阳拉得老长,“Lancer,参上!”

说罢,他拔出刀与那个阴沉的男人缠斗在一起。刚出现的Rider也加入其中,不过更多的是在一旁观望。

“Rider去帮Berserker,那个Archer不是那么简单的对手!”斋藤向着刚刚出现的腰间别着火铳的英灵求援。

“小子,你怎么说。我是你的从者,你这样子可不像是能自己应对变化的样子。”Rider的目光落在了常少身上,然后又转向了一旁的斋藤,“即便是同伴也有可能在关键时刻背叛,更何况她也是你圣杯战争中的对手之一。”

对手?圣杯战争?这都什么东西?总之他的意思是斋藤对我来说也很危险吗?但是……

“去吧,Rider。”常少捂住胸口,看着自己被斋藤一路抓着奔跑而发红的手腕,“去帮Berserker。”

“知道了。”Rider扶了扶头上的三角帽转身离去、

“喂!你们两个!”在走廊的一侧又有一个微小声音在呼唤着常少。

“是你……”常少看到那个从旧校区两边从未修剪过的杂草丛中探出头的人,完全放弃了思考。

“嘘……快快快!”枢木辉在草丛中冲他们招着手,等到二人进入草丛后,他走了出去,一边向草丛的反方向跑着,一边高声喊着,“Lancer!”

与阴沉男人缠斗的Lancer听到信号迅速将眼前的对手打飞出去,而对方看了看逐渐黯淡的天空和西沉的夕阳似乎也不愿再追击下去了。

“强行介入一对一的对决还真不好意思啊,不过让我试试你有多大能耐吧,Archer!”

Lancer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转身走向了正在打斗的三骑英灵。

……

“皇宫”的大楼天台,夕阳已经在地平线上只留下一个小角。

“最后一个从者到位了。”柳夏捧着那杯喝了一半的饮品,“第七次圣杯战争正式开始了,而你将成为第一个出局的御主。”

“能不能先停下你逃走的脚步,再说这些意义不明的话。”和树慢慢走上天台。

“呵,如果是以前,你肯定会察觉。”柳夏将手中的饮料杯洗到干瘪,然后将它扔给和树。

“扔垃圾的话,请连带自己一起扔出去。”

和树接过柳夏刚刚喝完的饮料杯,视线落在杯身的标签上,他的表情也随之一变,标签上写着“百香果双响炮。”

“你到底是什么人?”

“天体科的叛逃者,时钟塔的噩梦。”柳夏张开双臂浸身于夜风之中,“今晚,会是圆月哦。”

阳光逐渐消失,乌云之中一轮圆月临于夜空之上。

月光洒在楼顶,光辉中一个身穿和服的白发小男孩出现在花京院身后。

“Assassin,是时候了。”

“刻丝牢!”

小男孩抬起手五指用力一握,无数细小的丝线围成的细网扑向和树。

“Saber!”

剑士从衣袖中抽出两把长剑护住和树,丝线被斩断。

“一对一的话,Saber是不可能输的。”

Saber冲向Assassin,纵使无数丝线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喂矮子,又该你了。”Saber低语着,手中的双剑突然消失,换成的是之前那把短匕。他双手握住短匕以极大的力道穿破了众多丝线的防御,稳准狠地将短匕插入了Assassin的胸膛。

“鬼,是没有心的。”Assassin抓住匕首,“刻线轮转!”

无数血红的丝线奔向Saber。

“巨阙!”Saber大吼着,手中的短匕被换成了一把厚重的巨剑,血红的蛛丝被巨剑横扫四散飞开。

“挺能干的嘛,你的Saber。”柳夏慢慢走向剑士,“不如交给我吧。”

“什么?!”和树和Saber惊叫道。

柳夏的影子突然活动起来,里面涌出无数黑泥将Saber吞没。

“你竟然沐浴黑泥!”和树难以置信。

“只有这样才能赢!才能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柳夏看着身上慢慢布满了红色的魔术回路,“我必将复仇。”

……

为了万能的许愿机圣杯的争斗又一次开始了。

——书的序章在最后如此写到。

“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圣杯的原因啊。”

读过序章之后,不禁让人这么想。之前发生了什么?现在他们要如何抉择?他们的未来又会走向何处?真是令人在意。

七人七骑的战争,真是让人着迷。最后的胜者会是谁呢?

什么?现在总共才出现了六人六骑?Caster和Ta的御主还没出场?

您可别开玩笑了,他们一开始不就在这里了吗?

难道还需要我提示您一下吗?好吧好吧。

那请容许我先合上“书”,让我来做个最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Caster的御主,希卡利·兰贝博希·阿特拉西亚,欢迎您来到第七次圣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