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挥动着残破的翅膀飞到战场上空。背叛教团的武藤已经被自己准确的处决了;弗格勒被躲在暗处的狙击手一枪解决;萨克森已经被教廷的圣殿骑士杀死;还有身受重伤无法战斗的罗威纳斯。他摇着头,堪称深渊教团的绝对战力的几人已经无法提供任何帮助。只有自己,被血族奉为“艾威尔丁王”的自己,还能继续战斗下去。而族人飘摇的命运全寄托在自己的身上。无论如何,也要赢下战役的最后一场战斗。
间桐集结起剩下的教徒,出现在战场的另一端,看态势是要支援艾威尔丁。解决完萨克森的圣殿骑士也赶到了城市中央,卡罗琳娜提着盾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深渊教团的对面,是怠惰之王贝莉尔、刺客议会的残兵还有一支圣殿骑士的队伍,这几个看似怎么都不会联手的组织,此时鬼使神差的站在了同一战场的同一阵营中。
“你们也够拼命的了,白什。但是没有信仰加护的战士,终究还是到了极限吧。”
在指挥圣殿骑士以攻击方阵的模式冲入战局后,卡罗琳娜低下头,颇有怜悯之意的看着已经负伤的白什和林璐。她又让手下递过来一把手枪,打算递到白什手中。
“刺客不需要教廷的帮助。”白什反手拨开了对方递来的武器。
“愿主祝福你们吧。”
金发的大团长无奈的收回了武器,但是还是吩咐几个没有任务的圣殿骑士在周围尽量阻挡来犯的敌人。她自己则举起庞大的鸢形盾牌带领其他人冲进战场。
艾威尔丁望着与自己的族人交战的圣殿骑士,露出担忧的神情。他很清楚,如果把战斗无限制的拖延下去,只会造成更多无谓的伤亡。他振作精神,拎起长剑。
“怠惰,贝莉尔,你我之间的恩怨该在这里结束了。”
“你的胜算不大,艾威尔丁。”
“呵,也许吧。但是为了族人,我必须赢,贝莉尔。”
“如果你输了呢?难道还要我来负责你的血族吗?”
“不见得是件坏事。”
贝莉尔有些吃惊的抬起头。艾威尔丁却已经摆好架势冲了过来。他原本蓝色的眼瞳此刻已经完全充满了血液而变成恐怖的红黑色。长剑裹挟着气浪翻滚着向贝莉尔涌来。
她挥起伊甸之剑,剑身上的铭文散发着黄色的圣光。“砰!”,巨响声让战场上的每个人都为之一惊,贝莉尔挥剑正面挡下了路西法的一击。她看似纤细的手臂完全能爆发出挡住路西法的力量。
“教士,集中火力攻击大恶魔!”
卡罗琳娜的命令传向了战场的后方。一直没有出现在战场上的教廷术士竟一直隐蔽在大后方寻找攻击的机会,各类法术如暴雨一般瞄准了路西法打出。即便单次攻击无法奈何他,集中起来的攻势还是让其相当头疼。他忍住疼痛,向身后的卫队挥手。
霎时间,血红色的法球从他身后抛出,指向教廷的阵地发射出去。
间桐秋月带领着深渊教团的神官也走到了队伍前。艾威尔丁松下一口气。而一下秒,教团倾泻而出的攻击却是瞄准了血族的卫队打出。没有一点防备的队伍被打的七零八散。
他冷笑一声。血族,现在居然成了遭到两侧夹击的唯一敌人。艾威尔丁抡起长剑,以不顾一切的姿态冲向贝莉尔。唯一的可能性,只有尽早结束战斗,才能减少伤亡。
但是贝莉尔却摆好了架势,显然是要有意等待他马上要做出的一击。
以同样的招数,她伸出另一只手,在空气中绘出法阵。路西法的翅膀的骨骼再次被折断。他这次撞到了一堵墙壁上,把墙壁连接的塔楼直接撞塌。
贝莉尔擦净嘴角的鲜血,但是双方都知道,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术式,贝莉尔也无法再多次释放了。她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一束阳光穿透丛云抛洒在她的周围,
“这是……神迹?”
卡罗琳娜望向天空,伸出手在胸口画着十字。
“祂伫立于锡安山顶;”贝莉尔吟诵着。
从断裂墙体中起身的路西法盯着高高飞在天空的贝莉尔,天空的阴云在她周围缓缓散开。贝莉尔展开一对庞大的灰色羽翼,就像曾经作为天使的一员那样。
“祂必在烈怒中斥责他们;”
贝莉尔丢开长剑,向艾威尔丁的方向伸出手掌,烈焰从她的掌心窜出。烈焰从手掌蔓延,包裹住贝莉尔的小臂,而艾威尔丁的身上也渐渐燃起了火。
“不,这不公平,贝莉尔。就算你背叛过祂,祂还是为你保留了天国的力量。”
被奉为“路西法”的艾威尔丁的表情变得扭曲而痛苦。他自己很清楚,作为神代战争中被称作恶魔的一方,他无力抵御“主”的怒火。如果遭受这样的攻击,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祂必在炙焰中威慑他们。”贝莉尔继续吟诵着咒文。
艾威尔丁背后的翅膀痛苦的抽动着,衣物已经被焚烧殆尽,原本洁白的皮肤也被焚烧到只剩下一团模糊的红黑色东西,姑且还附着在骨骼上。艾威尔丁费力举起圣银色的剑,不顾一切的冲向贝莉尔。
“轰!”的一声巨响,一道蓝色的光柱从战场上笔直的射向路西法的胸口。是林璐,她在调整好电磁步枪后把全部能量导向了这一发子弹。而艾威尔丁已是强弩之末,无力躲开这次致命的攻击。
“祂必在天上的王座上向恶人密布网罗,烈火、硫磺、热风作他们杯中的份。”
贝莉尔摊开双手,悬停在天空之中。艾威尔丁身上的火渐渐熄灭,他无力的向地面坠落,向一颗划过清晨天空的流星。血族放下了武器,他们看着国王无力的坠下天空。
间桐指挥手下的术士用魔法接住了艾威尔丁,把这个血肉模糊的国王放置在一处祭坛之上。在狼头面具之下,一抹诡异的笑容已经出现在他苍老的脸上。
间桐简单的整理好身上的祭袍,示意秋月把精心准备好的武器送到自己的手中。那时一把已经锈迹斑斑的长枪,但是枪尖上红色的斑迹依然如同刚刚染上去一样。他接过长枪,仔细的端详着,同时将带着豺狼面具的脸缓缓转向艾威尔丁。他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过去,同时把武器对准对方的胸口。
“朗基努斯之枪……间桐?!你怎么敢违背契约,我……”
不可一世的“路西法”艾威尔丁苍白的脸上此时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你能怎样呢,王?你的翅膀已经残破不堪,你的眷属也损伤殆尽。我劝你还是享受最后一刻安宁吧。朗基努斯之枪,堕天使的心脏,这些才是打开星空大门的钥匙。至于那些你们所听说过的典籍中的记载,间桐家族早已经完成了故意的篡改。结束了,艾威尔丁王。”
间桐将枪尖抵在奄奄一息的艾威尔丁的胸口,一点一点的刺进去。他如同握紧了一块海绵,正在用手上巨大的握力把海绵中的绝望之水挤得一滴不剩。很快,他便不耐烦的把长枪彻底贯穿了艾威尔丁的胸膛。他抽出短刀,剖开对方的胸腔,把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扯出体内高高举到空中。
“污染血脉之人为新世界传达福音。” 他把路西法的心脏丢进一个造型诡异的容器中。
围绕在城市周围的水幕在不停的震荡,无数个黑色的影子正从远处向他们的方向靠近,从小丘陵般大小渐渐变成比海沟更加高大的黑色暗影。圣殿骑士团手中的武器掉在了地面上,他们从没在任何教廷的典籍中听闻过这样的东西。
沉没之城陷入了恐怖的安静中,只有间桐苍老而深邃的声音在城市中回荡。这个异教的祭司站立于高台之上,在混沌和未知的阴影下,向他的追随者们发表最终的讲演。
“教廷和刺客,你们证明了一件事,比起外敌的威胁,人类的小打小闹才是历史停滞不前的根本原因。至于地狱七君,你们也让我更加相信,严谨永远胜于虚荣和狂热。”
他一把拉起路西法的尸体,把其扔到高台的下面。被破开的躯体中,鲜红色的东西洒落在各处的地面上,如同葬礼时洒在棺椁上的玫瑰花瓣,或快或慢的飘洒。
“间桐的一任家主倒下,又会有新的领袖站起来。我该做的只有延续使命,向三弦月发出指令。深渊最终让古代神祇的光辉从亚空间的迷途中回归到这个残破世界。”
间桐秋月收起裙摆,低下头,做出了单腿下跪的姿势,她身后的教徒也跟着跪倒在新国王的面前。甚至血族卫队和圣殿骑士中也有一些成员颤抖的弯下了膝盖。
“仰头观赏吧,殉道者!你们是新时代的先驱。”
水幕之后的东西探出头来,如果把先出来的那个东西叫做头的话。所谓的头部,却像是以相反的方式生长出来,暗红色的浮肿肉体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孔洞,从人体解剖学上来看也许那东西更像是肠或胃一类的脏器。气泡不断的从孔洞中冒出,流光溢彩的水膜好似庞然大物微小的眼睛。与空魇类似,鞭状的触手在它三角瓣的口器中胡乱的摆动着。
这个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就突兀的静止在水幕边缘,从污浊中凝视这个全新的世界。
在安静的空气中,玻璃子碎掉的声音从一个通道的出口处传来。打碎玻璃瓶发出的声音好像也打碎了空气。一个穿着披着破旧长袍的老人和一个神秘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而那个奇怪的女子仿佛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穿着故意找到了一件教徒的袍子。
“喂喂,还没结束呢,老家伙。”女子率先开口。
“以人类已知的魔法和武器,你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女子继续说着。
带着赛特面具的间桐低声冷笑。没有再次理会对方的言论。在他看来,所有他能预知到的尝试,在自己召唤的东西的面前只是痴人说梦。
躺倒在地上的白什陷入了沉思。她在脑海中搜索关于这个披着黑袍老人的印象,思绪回到巴黎的地下墓穴,那个名叫盖萨里克的人,和眼前这个人的容貌和风格大体一致……也就是说,他活了超过一千年,才能现在站在自己的眼前?这怎么想都是很难相信的事情。
黑袍老者举起手杖,对准水幕后面的怪物,口中念动着咒语。
“以此世之恶为名,寂灭之声与终末之轮回,于赫卡特的交叉处显为圣名。”
紫色的轨迹在空气中流动,而深渊教团一方面却没有要阻止的意思,间桐完全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意思。
水幕后的东西的脸部却被直接轰出一个巨大的豁口,紫色的飘尘在缺口处四散。沉重的身躯重重的倒向海水的最深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方势力拼尽全力交战,最后被深渊教团获得了成果。而间桐召唤出的这头看似无解的怪物又如此轻易被两个不知从何而来的路人重创倒地。
“嘛,别担心,间桐。我们没有能力毁掉你的心血,但是你要等上‘你们的主’恢复一阵子了。这事还没结呢,咱们日后再见吧~”
女子摆摆手,随即消失在狭长的隧道中。间桐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下达什么命令。
“愣着干什么?冲上去杀掉这些亵渎者!”
他气急败坏的把面具扔到地上,大声向周围的教徒以及刚刚加入的血族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