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终结祭典
公元2231年 “沉没之城”拉莱耶 古神祭坛
赛特手执双蛇杖站在原处，罩在深绿色斗篷中的信徒向他的身旁聚集。
教团的直属信徒外，还有很多其他的追随者。斗篷的上绘制着代表不同势力的各异的图案，有信仰山羊和五芒星的路西法追随者，也有以炼金符号尝试接近终极的术士，还有少数者带着五行八卦和未知信仰来到此地朝圣，绝大多还是追随粘稠而古老的克苏鲁而来的狂信徒。
“诸位追随者，它终于要将福音从太古传达到这个枯萎的世界。”
伫立于祭坛下的信徒低下头，谦卑而沉着的聆听教团首领的讲话。其中一人将红色的西装隐藏在灰暗的长袍之下，他低垂的手中握着炸药的起爆器。至于炸药，捆在他白色的衬衫周围。
“基督越过城墙将人类自由和权利掠夺而去，而今天我们将夺回上古的荣耀。伟大的古神在宇宙中行走，它的足迹在世界各处指引着先驱们，基督和外神都会为其伟大的光芒失色。”
被称为赛特的深渊教团首领脱下豺狼的面具，隐藏在阴影后的脸已经老的不成样子。像是脱水枯萎的一株老树，风霜在其上凿出了岁月深浅不一的沟壑。
“污染血脉者将成为一座燃烧的路标，而你我将在路标的指引下加入诸神的行列。其余的人将溺死在还处于童年的文明中，有幸存活之人也必跪倒在新神的王座之下。”
他张开双臂，聚集于此的信徒放下手中的秘术典籍，跪倒在绿色的大地上。他们要向新的王、新的神宣誓臣服。在一切被汪洋和腐朽淹没之前。
“间桐，你终于要达到根源了。”
“海伦娜·布拉瓦茨基夫人？您能来是我们的荣幸。”
如果提到海伦娜·布拉瓦茨基，资料和数据中会是一个年老的老妇人，带着传统的斯拉夫头巾。可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和传说一般的人物，是个穿着牛仔裤和白T恤的金发女子。她的手中还拿着一杯橙子汽水，看起来悠闲得很。低下头的信徒也偷偷瞥了过去，想看看这个被教廷、深渊教团和刺客奉为传奇的人的本尊究竟是何种存在。
躲在人群中的科雷尔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情报可没提到这种突发情况。
“科雷尔大人，这是我们的机会……”
“不，不要轻举妄动。”
他暗中做出了停止的手势。原本，这次行动其实只是简单的自杀行动。但是突然混进来的海伦娜让他一时也没有主意。眼下，不如来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这次来，为了那家伙。你把它放了吧，间桐。”
海伦娜指了指被绑在祭坛立柱上的“东西”，那家伙穿着破烂的油布雨衣，不注意的话都会被认作一团垃圾。方才趁乱独自突进城内的杰克，已经被深渊教团抓了起来。
“前辈，在下恐怕做不到。在仪式之后，你我的实力也会相差无几了。您看周围都是教团的术士，就算您老算是真正的传奇，也很难离开这里吧。“
“不介意的话，咱们可以过两招。我也想看看你们的水平。”
“这……”
没等间桐继续说下去。海伦娜就直接发动了进攻。
她抛掉汽水瓶，念动着古老的文字，“ansuz ”她口中不停的念着。“轰！”一声巨响，未知金属组成的巨石砸向祭坛的中央。一直在一旁的武藤飞身用长剑变化出盾牌挡下这一击。
“很好嘛。你们这代魔术师有能挡下我一击的存在了。”
“哼，不过如此。简单的卢恩文字魔术。你们愣着干什么，还击啊！”
嘴上这么说着，又指挥着教徒反击。但是间桐已经开始谋划撤退的路径了。卢恩文字，北欧神话中的神代文字，是每个术士入门学习的攻击法术。但是他几百年的苟活中，还没见过任何人能用出如此的力量。
如果有的话，那人应该是北欧的神祇不相上下的存在。
“卢恩文字，是我创造的，所以我也知道该如何使用。”
她抬起双手，空中漂浮的法阵在呈指数增加，而法术依然是刚才最简单的那句卢恩。海伦娜要召唤一场定点流星雨，或者说一场陨石雨。那些术士和看呆了一样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做。
而科雷尔则摘下了长袍。如果任务能成功，只能依仗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圣殿骑士！开火！”
他果决的下达了命令。命令身边的圣殿骑士进行压制射击后，科雷尔握紧引爆器，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冲向正打算偷偷撤离的间桐。
对于一个合格战士来说。他早就决定献上自己的人生了才对。对于这类人来说，他们应该已经接受了世界是靠牺牲运行下去的。其他人的懒惰和安稳生活，没有牺牲者在背后坚持怎么行呢。
“主啊，用你永世的光芒照耀我们吧”
他一把推飞间桐，按下了引爆器。他仿佛在结束前还看到的爆炸的火光，而那个摘下面具的老头子想他微微一笑。就好像这也是在他的计算之内一样。
“阿卡纳，阿卡纳。你们要是一起行动，也不至如此。可惜啊，科雷尔。”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再见了，殉道者。”
间桐神色自若的向科雷尔挥手。没有什么比绝望的表情更让他高兴了。
一团黑色的物质很快就包裹了他丑陋的笑容。是武藤，为了保护深渊教团的首领，他也一起飞身坠下悬崖。气浪吞没了科雷尔和武藤，而间桐则平稳的落在了城市的深处。
他全然没有理会为了保护他重伤的武藤，在沉没之城的小巷中转了几个弯，很快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内。
“别！”
海伦娜瞪大了眼睛。她终于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原本是有能力追击的间桐的她，却愣在了原地。
她可能自诩神明，但是神明也有看不穿人世的云雾的一天。她内心已经打好了算盘，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些教徒。她甚至也看出了教廷的人混进了人群。但是海伦娜唯一猜错的，就是这些人的决心。她从来不认为人类能拿出这样的牺牲精神。
碎石的小雨从天空抛洒下来，但是那些教徒还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挡住从高空坠下的石头。
海伦娜没有继续追击。深渊的教徒很快四散而逃，她也没有继续做什么。
教廷的圣骑士看着她，刚刚和自己一同攻击深渊教团的人，期待着她下达指示。她依然什么都没做。就这样一直等下去，直到深渊的信徒和圣殿骑士都离开了祭坛。
她上前检查祭坛。这处坐落在城市最高处的地方，竟然也是间桐留下的假祭坛，而他真正要施行仪式的地方还在城市的某处。很有可能，在这里举起召集，拉上所有的信徒，也是他早就布好的棋子。
一直作为观察者的海伦娜，第一次在人类身上重重的摔了下去。
“没想到，你们这么想打赢战争吗？”
“是啊，海伦娜。他们就是这样的种族。为了战争和争抢而生的存在，这也他们能在神代战争中笑到最后的原因。他们的身上有我们不具备的嗜血。”
在爆炸中从石柱上脱身的杰克动了动肩膀，在确认自己能否继续战斗。
“那我就来看看吧。你们要怎么打这场战争，人类。”
“无论怎么说，多谢你救我出来。海伦娜，或者说赫卡特。”
“倒是很久没人提过这个名字了。”
“我还有任务要处理。赫卡特，这份人情，日后再还给你吧。”
杰克从数十米高的祭坛处一跃而下，又杀进了由深渊教团控制的沉没之城中。比起刚刚阵亡的科雷尔，它的决心并没有少了一点。没有丝毫的迟疑，它也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如果你还有日后的话，杰克。你能和你的族人一样，有那样的勇气嘛？希望吧。”
海伦娜念动咒术，打开了一道空间传送门，从门里的未知空间又拿出一瓶汽水。但是她这次出来的时候，又带着另一个人来到了这片被遗忘的大陆。
蜷曲的黑色胡须，散着紫色光芒的法杖，还有那双依然充斥着怒气和野心的眼睛。
“嘛，但是有其他人会帮你们的。说你呢，盖萨里克同志，加油吧。”
海伦娜拍打着盖萨里克的肩膀。
“海伦娜，我早说咱们和阿卡纳该一同处理这事的。”
他把法杖的下端砸在地上，重重的金属震荡声从岛屿的顶端传出。他和海伦娜从不需要像刺客议会那样隐蔽行事。他们，就是绝对的力量，是高于教廷、刺客、深渊的势力。
“你更擅长和人类打交道。那就你来吧，盖萨。我去其他的世界看看了。对了，那个叫白什的，你留意点。”
“白什？就是那个普通的刺客？”
“她身上流淌着德雷克的血。”
“德雷克……”
“你希望这个世界和其他的宇宙有什么不同的话。白什那把钥匙吧。但是记住……”
“不要过度干预世界的进程。”
“不，我要你记住我允许你带着阿卡纳参加这次冲突的原因。”
“海伦娜，说实话吧，你是没有勇气再对这个世界做什么了吧。“
“谁知道呢。回见吧，盖萨里克。”
她拍拍落在白T恤上的灰尘，悠哉悠哉的拿着汽水又走进了异空间。方才科雷尔的死亡，已经成了她眼前飘过的往事。也许，这个世界之外还存在着无数平行的空间。
但是在不同的世界，有一件事还是相同的。
死亡是经常发生的一般状况。即便是神，也无法制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