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四法

盖萨里克乘上小船,前往海洋中央被遗忘的神庙。贝莉尔,怠惰之罪,曾经被亚特兰蒂斯人供奉的堕天使曾被艾威尔丁王关押于此。她,给盖萨里克留下了一道迷题。

而他决定在这个世界被淹没前赌上一局。看着渐渐接近的岛屿,他回忆起贝莉尔赐予的礼物,或者说诅咒。

公元490年 亚特兰蒂斯海中央

“盖萨里克,矛之王,放弃帝国的你在渴求着什么呢?”洞穴深处的声音问道。

“咳…咳咳…”表情痛苦的盖萨里克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在那不勒斯的地穴中,盖萨里克没有找到任何答案。地穴深处只有数不清的尸体和硫磺的恶臭味。尸体都如被虫蛀般千疮百孔,根据孔洞的大小和新旧,死者解脱前显然经受过漫长的折磨。当地矿坑旁的居民都支支吾吾的搪塞盖萨里克,没有交代任何有效信息。和死在盖萨里克的手杖下相比,那个禁忌的名字则更令他们恐惧。只有瓶子中收集的怪虫向一个方向一直用力的撞着瓶壁,为盖萨里克指引着方向。盖萨里克在蠕动的奇怪生物指引下走过了许多个春秋,久到盖萨里克都不相信自己还活着。现在这个等同于接近死亡的老人终于站在贝利尔面前,站在七十二柱魔神之主的面前。

“呵,又是一个追求永生的凡人。无趣。既然找的此处,一路上也不容易,我就实现你的愿望吧。”贝莉尔不屑的轻笑道。出于独特的考虑,她见面就答应完成这个老人的诉求。

她拾起滚落在地的瓶子,把快要失去生命力的虫子抓出来。怪虫的身躯被尖锐的指尖掐住,在不停的挣扎。在把玩和翻弄片刻之后,她仰头把虫子吞了进去,如同是在享用搭配面包的鱼子酱。

“求…求,求,地狱之主…赐予…永恒的生命”盖萨里克如同抓住稻草般,伸手去触摸贝莉尔。这个打扮轻浮的魔神和这样随意的态度都让他无法放下心,无法相信契约确实有效。

“拿去,你的永生。”贝莉尔美的惊世的面庞上露出肮脏的笑容。

贝莉尔从小腹下方的阴暗处掏出一团带着绿色血液的蠕虫,暴虐的塞到盖萨里克口中。

“这就是契约的代价。想要苟活,就要有苟活的姿态。接下来七日,这些虫子会不停的啃食你的内脏,直到它们吃干净所有的器官为止。届时,你不过就是一具行走的尸体。如果幸运的话,你的大脑还会剩下一部分。又或者,你会和那些尸体一样,完全成为饲料。就看‘你们的主’意下如何了。”贝莉尔看着痛苦的倒在地上的盖萨里克,脸上是痉挛般的狂笑。

“我从来都没有过什么‘主’。懦弱、可笑的‘主’只会给人提供虚无和不存在的救赎。”盖萨里克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听到这句话的魔神脸上流露出惊讶,随后好像有了一丝欣慰。

“第四法。”贝莉尔丢下三个字就坐到旁边突起的石柱上不再出声,抱紧双臂默默的享受着罪恶的快感。

盖萨里克再醒来时,洞穴内已只剩自己一人。远方传来亚特兰蒂斯军的号角声,他记得那个巨大的号角是使用深海巨兽的角制造而成,该尽快划船离开这个地方了。

即便肺部总是有难以忍受的剧痛,盖萨里克算是勉强活了下来。盖萨里克费力的咳嗽着,把一口脓血吐到地上便又失去了意识。眼睛在看见洞穴外的光芒时,脸庞边一条巨大的蠕虫正挣扎着爬进自己的嘴中。盖萨里克连忙起身,踩住蠕虫,用手杖把虫子打飞到岩窟深处,摇晃着跑出暗处。身上新添的赭红色护符在不停摆动,栩栩如生的四翼天使形象观察着他的行动。但他没有注意的是潮湿的土地上其实原本就并不是什么脓血,只有一条小腿粗细的蠕虫在前后蠕动。

公元1589年 亚特兰蒂斯海

常年驻扎在此地的军队被撤回王宫,偌大的洞穴只剩下身穿紫袍的老者。祭品、祭司那些过眼云烟都会马上随这里沉入海底,等着不存的旅人前来造访。

“从开始,我的答案就在这,是我一直不敢面对世界与命运罢了。不是吗,贝莉尔?我们跨越千年的恩仇也不过如此。你作为神灵的思想果然超出了我的想象。”一袭紫衣的盖萨里克向洞穴深处前行。

洞穴的尽头是一口深井,井中只有如漆的黑暗不停流动。

“此处不是世界树的底部,而是那个根源位面的真正入口。”盖萨里克凝视不见底的深沟,目光中是无所畏惧的坚定。深渊也会在征服者面前俯首称臣。

掠回大王宫的典籍曾记载着上古的知识,最平凡的魔法师会抓取这个世界上的能量,高阶法师则有借用其他位面能源的技巧,至于那种可以连接根源位面的魔术师就已经达到了“概念”的水平。

盖萨里克张开双臂,回想起曾经接受罗马朝拜的时日。教皇、将军、平民都在滴血的长矛前瑟瑟发抖,他那时认为这就是掌控了世界。直到了解到这些教廷掩盖的秘闻后,盖萨里克才获得了全新的动力。这种级别的能力就如同一只放在卷帙旁的羽毛笔,持起后即可书写历史。把那些令人好奇的理论和信仰作为炼金材料丢进煮锅,然后再旁观冒出的气泡是何等的娱乐,这位征服者如是思考着一切。

“继罗马之后,在第四法面前下跪的是整个世界。你想看人类历史这出大剧吗,贝莉尔?那就由我继续表演给你看吧。”盖萨里克一跃而下,浸泡在纯粹的黑暗中。他感知到那个世界的全景,而所有的位面都是以那里的为原型、借鉴程度不一的复制品。他因此也看到了其他的结局,有被大洪水和海洋冲毁的王城,也有那些被大火烧成灰烬的异形生物。那些魔术发展更完备的王国也都走向了陨落,他不禁联想这个星球会是怎样的终局,会是怎样无可奈何的结束。

苍白的须发重新变回黑色,那些蠕虫也挣扎着融化为血水。他昂起头颅,享受奥术之力注入身躯的充实感。手杖上的宝石发出更加强烈的紫光,紫色的魔法在盖萨里克的血管中流淌。

“毁灭万物的力量,现在归于吾手。”他庄严的陈述道,宛如传达神谕。盖萨里克再次找回熟悉的成就感,对他来说只有神七天创造世界的感觉才能与之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