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薄荷樱花茶

公元2231年 R国 克林宫

明明已经在大高加索防线后的营地休息了，白什还是慌张的四处踱步，脑海中反复萦绕着一段山海经中的文字“帝断其首，葬之於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经过一番挣扎入睡的白什分明在梦中看见伦敦建筑上的肉瘤纷纷掉进大海，随后海中的一张巨型人面举着重斧和大盾仰天发出怒吼，而这庞大的身躯至少有900英尺高。同时大西洋中央的巨大漩涡中一座直插云霄的宏伟城市慢慢浮上海平面，长着章鱼头的巨怪从墓穴中苏醒，带着风暴向完全沉没的Y帝国傲然前行，每一步都让海水为之震荡。那座只会被禁忌典籍《死灵之书》提及的噩梦之城，在信徒的迎接下重新回到它曾经统治过的世上。

“你这一趟的目是查出我们要的对手是什么东西。而且这件事只有你和樱井真弓能做到。记住无论遇到何种境地，请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所有人的希望。”会长当时用这样简单的话给出了这个复杂的任务。

“我必须去一趟0号前哨站，哪怕死在那里……”

躺下许久的白什还是不能安心睡下。月光从窗户漏过来，打在墙上的红色五角星表面，红宝石的晶面发出不自然的光色。她烦躁的寻找床边的风衣，可是在暗处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

在多数人都入睡后，帝国总司令偷偷来到月光下的营地中，和穿着奢华如贵族的男人交谈着。在物资匮乏如“贫民窟”的MS市，简简单单的面包都可以成为黑市流通物。古语云“乱世黄金盛世玉。”。这个时代的黄金大多被用作军事和魔法研究用途，成为比钻石更昂贵的硬通货。更不用提，极为罕见的纯金金币和这种鹅卵大小的宝石。这一袋金币就算是战前的战斗机和导弹也可以轻松兑换，要是价格公道的话没准还是绰绰有余。男人从腰袋中掏出几枚在总司令眼前晃晃，随后便将装着宝石和金币的腰袋扔在脚下，坐在身后沉甸甸的木箱上。身着军装的总司令居然犹豫着俯下身子，开始捡拾掉了一地的金币。尽管贵族男子带着轻蔑的笑，甚至偶尔踢他几脚，总司令还是和狗一样趴在地上，抢着金币。

白什没有注意到营地那边的响动，还在翻找风衣。她最后索性一摔枕边的军刺，穿着单衣就起身离开。她闲逛了半天，还是朝城墙那面去了。无人的高处是她一般选来放松精神的地方。

被各国人民称为“欧陆曙光”的MS市城此时已经灯火阑珊，只剩几盏信号灯在黑夜中闪烁着刺眼的红光。白什无法进入梦乡，因为梦中不可名状的事物让这个手上曾沾满鲜血的杀手也不住的恐惧，因为自己莫名的直觉将带领小队接近毁灭。从砖墙上凸起处入手，白什慢慢攀上克林宫的城墙，看着波光粼粼的MS市河中倒映的万点星芒。

有时想想的话，白什实际上依然怀念着作为少女姬云的时光。也曾臆想过如果一切从未发生，姬云和樱井现在也许早已成为最佳拍档，也许携着彼此的手在游览世界风光。臆想终归臆想，白什还是会带着苦涩的微笑回到残酷现实，尝试延续残破的人理，正如她的祖先德雷克穷极一生寻求世界的平衡。牺牲生活，牺牲个性，牺牲朋友，舍弃一生的德雷克最终换来什么样的世界呢？她还是没有参透其中的意义。手臂纹上的罂粟花无时无刻不让她质疑这一切。换句话说，自己和其他人的牺牲何处是尽头呢？

沉浸在回忆和思考中，不可抑制的悲凉涌上心头。夜深人静，身穿单衣的白什独自抱着双膝哭泣。宝蓝色的短发随着啜泣在月光下轻轻摇晃，像是一朵凋零的鸢尾花，在夜幕下不住的摇动。

MS市河的水波在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下翻动。断线的风筝厌倦了天空，失落的独自坠到冰冷的河底。

此刻的白什不再是独当一面的刺客议会“少司命”，而是十年前那个孤独、无助的少女姬云。

松垮的和服把两人围在一起，温暖的感觉让白什觉得暂时逃离了世界。一双手臂从身后抱住哭泣的少女，用体温消解她内心的寒冷。只有她能闻到的樱花香气充斥四周，这股久违香味比薄荷的清香更加迷人。

“无论白什还是姬云，我永远会支持你。即便要陪你走到地狱的尽头，我也毫无怨言。因为你的名字就是我的水和空气。我不需要你为我遮风挡雨，我只要你能和从前一样一直陪着我。我想要的仅仅就是你的陪伴啊，这难道很过分吗？”流着泪的樱井紧紧的抱住白什，诉说在心底积压多年的一切。

“姬云，你知道吗，那十年的等待对我来说是一生之长……”她继续哽咽的说道。

“樱井，谢谢你……时间不早了，还要为明天的任务准备。那就去…。”白什面颊微红。

群星闪耀，明月皎洁。偶尔有两颗流星划过天宇，互相追逐、嬉戏。或是在樱花树下的月色中缠绵，或是在潘帕斯草原上摸索，或是拨弄着薄荷叶上的绒毛，最后在深蓝的夜幕上抖动然后消失。在创世纪中才有的大洪水退潮后，呼吸着彼此灼热的叹息声。让思念随着晚风透出窗棂，点燃幻梦的火炬。

她抚摸着樱井的脸，她应该已经睡过去了吧。自己总是把她弄得这么累呢。白什点上一支烟，淡色的烟雾缓缓飘向樱井的方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白什把还没抽一点的香烟狠狠按进烟灰缸中。

“我居然也学会为别人考虑了呢。”

国家、世界、使命和朋友，哪个更重要？自然是国……不，没法给出肯定的回答。如果自己拯救的是个冷酷的世界，那又有什么拯救的必要呢？伸出手，德雷克失去家园和恋人的痛苦也在自己的身体中流淌。德雷克、樱井，白什长叹一声，作为杀手的本能迟疑了不少啊。

想要帮助高文·克莱因实现他的梦想；想要杀掉波尔替导师报仇；想要查清谜团背后的真相；想要老朋友和R国都一直存在下去；想要照顾好叫阿尔萨希露娜的孩子；甚至想帮助冯·波尔和间桐叶月和好……

但。如果只有一个能实现的愿望的话，白什只想在樱井的身旁入睡。

“自私吗？”

她从背后抱住樱井真弓的身体，在她的心跳中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