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备选计划
在林璐盯着电脑发呆的时候，刚卸下袖剑的白什抓起一支就向木门上丢了过去。林璐只感觉到一件冰冷的物件从衣服旁划过，就算身穿厚重的衣服，她还是感受到一阵凉意。根据眼睛上的闪烁而过数据来看，如果这东西刺中防护服，也会像开罐头一样刺穿，然后以略缓的速度再击穿损坏的门板。
没有预料中的惊叫声，门口传来的声音中却是金属撞击的声音。扔出的袖剑居然断成两半，插在门的两侧，让本不结实的船舱发出了令人不安的声音。
白什把刚才抓起来的另一支袖剑放下，脸上略微出现了惊讶的表情。从前几次任务的地点来看，被她“追踪”并不令人意外。但是这次调查中，她绝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来者。能使出这种快刀的白什只知道两人，若是另一人，估计那把黑色的长刀已经砍到自己的手腕上了。所以……
“为什么作为的Z国人白什祖上会时Y国人德雷克，这家伙乘“黄金鹿”环游世界的时候到底干了什么啊？又需要本人的帮助了吧，菜鸟白什。”
穿和服的女子提着太刀昂首走进船长室，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她丝毫没有在意那支断开的袖剑，语气上仿佛是方才没有受到攻击一样平静。
“远野那家伙当时是这样教的吧。对，应该是这样。”她险些把心里嘀咕的话说出来。
“天照？！”
看到突然出现在船长室内的女子，幻甚至少有放下了如同粘在手上的便携电脑，把滑落的眼睛推回原位。在这种温度下还能身穿一件单薄的和服的人，不是冒险尝试了最新的义体化科技“新人类”，便是那几个身上流淌着上古血脉的刺客。白什有一半属于第二类，眼前这个女子则完全属于第二类人。
“正是本人，如假包换的樱井真弓，刺客议会认证的第一战力。白什，如果你和小跟班跪下求我，我也许会带着‘高天原’助你们一臂之力。”樱井有模有样的把太刀放在木桌上，带着命令的语气发问。
“不需要你的‘高天原’助战。我白什被称为‘少司命’是有原因的。还有她叫林璐，代号‘幻’，不是什么小跟班。现在请回吧，天照？”
白什帅气的甩起宝蓝色齐耳短发，抄起桌上的“高天原”砸到樱井怀中。把接刀樱井砸的不知所措。前一秒装出的甚为嚣张的气势就在这精准而致命的一击面前消失殆尽。
“对对对，不需要你这种拖后腿的‘大御神’。我们还要高效的完成这次的任务呢。”幻帮腔道。
“可是，可是，你们要是碰到海音那家伙！”
“间桐家生死未卜的那位都多久没见到了，樱井。像你这种大御神，还是留在后方多歇歇吧。”
“什……什么嘛……白什怎么会不需要我。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樱井抱起太刀坐在地上，头上的樱花掉在一旁，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刚才还在故作强势的她瞬间失去信心，不知道怎么应付出乎意料的回答。她就如被折断枝干的花般，瘫坐在舱内的地板上，没有起身的打算。
“起来吧，病娇，服了你。每次出任务都要重复一遍，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用长进啊。‘求’您加入‘泥沼’行动啊，樱井大神。”白什连拖带拽的把樱井拉到桌边，勉强让她情绪稳定下来。
白什想起自己时隔数年回到总部时的模糊的记忆。她因为失血倒在地上后，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粉红色的和服上，樱花像是还在飞舞般。但是她没有嗅到曾经花的清香，却闻到了浓烈的酒精味。那是一种奇怪的香味，不是清酒淡淡的味道，而是伏特加、威士忌和她叫不上名字的酒混在一起散发出的浓烈味道。即便是隔着几米也能闻到刺鼻的味道，她当时觉得自己是一句已经躺在坟墓中的尸体。而散发这种混杂的强烈气味是某种防腐液体，它正在被灌入鼻腔中。
自从那之后，樱井就一直在跟着她。就算是白什刻意隐藏任务信息，她也会通过调查找到白什执行任务的地点。白什一直抗拒对方的好意，无论樱井怎么向她说明心意和愿望，她都是冷漠的盯樱井的眼睛，不愿意多说一句。但是出于一种心底自然产生的感觉，她总是会因为樱井认的对待每次任务。
“幻，调出作战地图投影。还有，麻烦你给80S式、‘高天原’还有你的SCAR-H做好附魔。之后再准备两栖飞机。”作为小队领队的白什依然冷静的下达指令。
林璐熟络的抄起便携电脑，所有的最新信息都展示在蓝色的屏幕上。地图上英伦三岛的颜色已经接近纯黑，大西洋的红色不安分的闪烁，灰色的部分将要蔓延到东欧的范围了。出于习惯般，她扫了一下M洲近来的情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北M洲还是熟悉的明黄色，重度辐射的危害依然在那里横行。没人知道那片致命的暗黄下面是什么情况，哪里还有没有任意形式的生命在挣扎着求生或是逃亡。
“与北极据点失去联系，boss。深渊的势力扩张速度远高于刺客议会超级终端机的预期。保持这个速度的话，Y国很可能在一周内沉入海底。Plan B恐怕也会成为不可能。要我尝试联系C计划接头人‘半人马’——伊尔卡伊·冯·波尔？”林璐紧张的询问，想要尽可能回避白什的痛处。
“C计划，C计划。”重复着计划代号的白什用手指敲击着这张古老的木桌。
“老大，从报告上来看，大高加索防线的实际情况很差。如果我们不能获得什么成果，如果MS市城沦陷，正在建设防御设施的北方战区就只能采取“地下走廊”的部署了。”
白什咬紧牙关，攥上双拳，挥拳重击桌面。她知道林璐不愿意提到的部署指的是什么，因为那个计划正是她自己在上次集会提出的方案之一。想到埋在每座城市下方的导弹井，谁都会不寒而栗。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也想尽力避开那种选择。她只是提出了这种备用措施，至于执行计划的人员究竟在封闭的死亡之井中放置了多少当量的氢弹，谁都无法获知。
白什只记得当时其他人看着她的眼神。第一天的时候，那些穿着各异的人眼中还有崇敬和可怜的意味。但是这次只有一种恼怒，恼怒之后是无法掩饰的恐惧。这种解决方式在他们看来一种不人道的屠杀，和北美战略无异的暴行。无论是谁施行了这种计划，都应该是送上至高审判廷。
“你没见到过那个D国人，你也不知道他都能做出什么事。”白什轻描淡写的回应。
“我不知道他做过什么，我也尊重你的看法。但是我也要尊重整个北方地区。”
“C是一次注定失败的任务。失败的代价，远不止一个北方区。”
“这句话是以命令的形式告知我吗？”
“选择B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幻。”
“那我想也只能接受以整个北方为筹码的计划了。”
“听好，人类能救的，只有自己一方的事物。想要救谁，就意味着救不了其他人。”
幻向上推了推镜腿，多少还是有些不满。她把便携式电脑收起来放在一旁，扭头开始收整散落在四周的装备。检查到木桌上的小型箱子时，她还找到了几枚德雷克时代就留在这里的金币。于是她也没有多想，就拿起箱子把其中的物件都倾倒进一旁的装备袋中。
“‘半人马’还没死，那还真是惊讶。能在一个人在沦陷区待命3年，果然他也不比那些东西干净。不知道会长那老东西留着这个死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樱井接过话题。
“联系‘五月之鹰’，暗号‘Operation288’，启动B计划。正面突破Y国一侧，比起‘半人马’这家伙感染威胁反倒显得安全。立即准备出发。”
樱井真弓同意的点头。白什弹弹肩头的灰尘，擦着六把56式三棱军刺。天照看看三棱军刺，再看看抱着的太刀，学着白什的样子擦拭起了高天原。即便在昏暗的船舱内，银白色的长刀还是熠熠生辉。刀身上的缺口处散发着红色的光芒，让整把武器好似一条口中含着烈焰的龙。
作为一个普通的刺客，幻没有白什的那种作战能力，更没有类似天照手中这把传奇武器的装备。在任务中从不离身的长枪，以及符文和魔术让她活到了今天。她如同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抚摸着枪支各处铭刻的远古文字，形态各异的凹痕起伏的散发着熔岩的颜色。
“附魔完成，C13-02313微型核潜艇待命，‘鹰’将带队迎接，boss。等你命令，少司命”幻放下手中的便携电脑，有些别扭的拉起骷髅面罩。比起保暖和战术作用，这更像是她习惯苦中作乐的习惯的延伸。
“哼，又在致敬某个古老的射击游戏，幼稚。”天照提起高天原，在鬓角别上樱花。
“目标：Y国。迅速离撤离黄金鹿的遗址，前往潜艇。”少司命白什把军刺插上两把80S式。
白什作为队长走在最前面，船体外的寒风从冰川的裂隙中吹拂而来。她想起北部战区的残雪，黑色的脚印印在灰白色的雪地上。大火后的飞舞灰烬或是北M洲放射区中的飘尘，这是最直观的联想。刺眼的白色映入眼帘，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对于这种特殊的体质，这种感觉并不常有。
“总有人要承担最残酷的选择吧。时至今日，至少我有这份勇气去做。”她在心中想着。
她感觉靴子踩在冰川上，脚下传来的不止是雪花四散而走的声音，深蓝色的冰川似在脚下断裂。断层中散着缤纷的光泽，在这个微小的宇宙中那些阴暗的角落也和光明同样耀眼。
进入潜艇密闭的舱室内前，她回首眺望，白色雪地上的脚印暂且还不是黑色的。
水面逐渐上升，没过舷窗，把思绪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潜艇缓缓下沉，“黄金鹿”的遗骸很快消失在雷达范围内，一行人直奔英伦群岛。
三人离开后，一直躲在雪丘后方的男子拍一拍身上落上的雪花，进入船舱进行调查。他身体表面出现的严重冻伤表示他并不具备白什和樱井那种身体素质，无法猜测他如何只穿着单薄的卫衣在充满辐射的冰天雪地守上这么久还没有濒临死亡。身边环绕的蝇群在雪地上也显得格外怪异。
“姬云等共三人正在尝试获得冥棺。”他用冷漠的声音透过听筒汇报。
“很好，武藤。立即返回城中。”另一端的声音命令道。
“明白，赛特。”
他疲倦的放下通信设备，向雪原深处走去。
深处是无人区，飘尘和辐射是那里的常态。没人知道他去那种地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