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好意思把这叫做完胜?”偌大的宫殿里回响着老人的愤怒的斥责。

“投了十几万精良的帝国魔法军团进去,几个月没能攻下区区一个贫瘠的城邦还不足以让你们感到羞愧。你们居然还违背《大陆共识》,把先祖好不容易开辟出来的‘圣地’拱手让给障魔。你们知道吗,现在全天下人都在指责,嘲笑帝国,这回老祖宗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高高坐在宫殿的宝座之上,身穿黄袍,头戴冕旒的男人一听面前的老者稍有停顿。便立马放下了端在嘴边的茶杯,“我说老先生啊,地没了咱们再打不就行了,那符城小儿三番五次辱我,不给点教训,我这堂堂帝国颜面何存呐。”

“你以为‘圣地’是这么说打就能打下来的吗,当年先祖流了多少鲜血,才打下这点生存之所,现在说送就送了?岂有此理?投的那十几万精锐连符城都拿不下来,还指望着你那些虾兵蟹……”

“说够了没!”男人大吼着,一脚蹬翻了面前的木桌,猛地站起身来。不知是不是因为久坐不起,血气没有跟上头顶,刚起身时的男人稍显踉跄。借着厚软的金边毛毯的缓冲,落下来的瓷具才没有被摔碎。

“死老头子,官不想当了是吧,你是圣上还是我是圣上,啊?关键时期,在宫廷重地大声喧闹,动摇军心,要不是看在你是开国功臣的份上,几分钟前你的脑袋就已经不挂你脖子上了,来人!”

“在!”忽然金毯两边的人群里面窜出两个身影的肌肉大汉站在了老人的两边。老人的脸上显得有些错愕,完全没料想到面前的年轻人竟然真的敢动手。

“你…你们要做什么?”

“请这位先生出去,要是下次还敢这般喧哗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会像今天这样有这么好的脾气。”男人长叹口气,又坐将下去,朝宫殿门口摆了摆手,两个大汉点了下头,一人搀着老人的一边胳膊朝门口走去。

老人也自知多说无用,便小声念叨着“糊涂啊”,任由大汉拖着自己离开殿堂。

见面前聒噪的老人离开了自己的视野,男人紧皱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一些,用右手的食指中指揉捏着上鼻梁。“众卿还有什么要上奏的吗,没有的话就退……”还没等男人说完,台下走出一名官员,行了番鞠躬礼后,便开始汇报。

“启禀圣上,有名贱民乞求觐见,现在还在殿外等候。”

“贱民还叫他进来做什么,赶紧撵走”“圣上”显得不耐烦了,又频频摆手示意拒绝。

“可此贱民自称有公子殿下的消息……”官员话刚说完,宫殿内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个上奏的官员身上,一心只想早早退朝的“圣上”也不例外。

“狗东西,下次再不一次性把话说完就拿你的脖子祭刀。”男人又皱起了眉头,大声呵斥着,“退朝。”

男人急忙脱下了身上的黄袍,转头一看台下的官员还在窃窃私语,犹犹豫豫没有行动,怒气一下又冲向了脑门。“退朝!还要我说几遍?你们也不想活了吗?”

众官员一惊,便一齐朝男人行鞠躬礼。“圣上万世~”早已习惯了像这样对自己应付差事的男人没有理会这群懒散又有气无力的台下众人。向着还看向自己的那个还站在殿堂中央的官员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过来。

官员面露喜色,逆着人潮朝着男人走去。

男人坐下,又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和一支笔,纸上满满当当地写着将来一个月的日程。稍加思索,便将其中的一格圈起来。见官员走过来,男人将手里的纸展示给他看,并用笔指着被圈起来的部分。

“叫什么名字,哪个司的。”

“舛事司的凯斯罗尔,圣上。”

“这一天到政事司去领赏,晚了的话你就别干了。”官员一听连忙行鞠躬礼,“福泽园,懂了没?”

“明白了圣上,微臣这就安排。”

男人看着匆忙收拾着刚被踢翻的桌子的官员,转了下笔,右瞳稍微一亮,那刚在纸面上画出来的圆圈便悄然淡去。

“莱儿……”男人念叨着,见所有人都走出了大门。便收起了纸笔,双手一挥,向身后的隔板走去。顿时,只听大门吱吱呀呀地闭合,整个宫殿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几日后,男人在福泽园等到了面前这个他想要见的小伙,小伙气喘吁吁,是一路小跑过来的,朝自己做了几下跪拜礼后又悄悄后退几步。男人点点头,稍加打量,蓬头垢面,穿着满是破洞和补丁的衣物,还有强挤出的憨笑,典型的贱民影像。唯一违和的是,那时不时稍泛蓝色的右瞳,虽然有印象但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男人没有再深入打量下去,因为现在有比这更加重要的事情,“就是你说有我儿子的消息?你也知道我寻子多年,赏金高昂,要是稍有谎报,可不是人头落地就能解决的。”

“下民敢保证消息属实,只不过下民家中仅有病重老母,只盼能够有些盘缠求医……”

“不就是钱的事吗,来人……”

“不用了,圣上!下民祖训不受收非劳所得钱财,所以只求能够某得半点差事,再怎么低廉都能够接受……”

“只要消息属实,一切都好说!快讲,我儿子在哪?他还活着吗?”

“既然圣上如是说,下民也不敢稍加怠慢。”说罢,小伙的背后的景色稍变扭曲,像是剥离了空间一般,男人面前凭空出现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面孔。

“莱儿……”男人双眼顿时失神,手上喝茶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周围的护卫见到此景,也不约而同地惊掉了下巴,甚至有人没握住持着的长枪,“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舞什玖!”男人大喊到。

“启禀圣上,没有幻术和易容术的痕迹。”一旁穿着紫色长袍,不出声还辨不出男女的一名侍卫慌忙汇报着。

“那这是什么幻术?为什么没有人察觉到!”

“启禀圣上,为防公子殿下遭贼人所刺,下民特意偷取那叛军的隐身衣物,以掩人耳目,宫里的正统……鉴定术也难以鉴定……”

“我允许你说话了吗,崽种,你知道欺君会落得什么下场吗?”

“下……下民不敢,”小伙听了连忙跪地,“下民不敢保证宫中无行刺之徒,才出此下策。”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用人能力吗?”男人忽然冲上前来给了小伙一脚,小伙一下失去重心,滚下几个台阶后连忙调整姿势再次朝男人跪下。

“来人,给我把这个欺君犯上的小贼拖出去!”

“圣上!”小伙用颤抖的声音嘶吼着,“今天您之所以有机会把我给斩了,是因为您面前的是公子殿下。万一要是叛军的刺客穿着这么一身混进来,恐怕是难防万一啊!您今天把我杀了没事,只是可怜了养我到今天的老母亲,如果您今天非要让我死,也请减轻她的痛苦,让我们黄泉路上团聚!”

男人稍楞片刻,又坐回了亭台的石凳上,“可让你活,给你差事又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说的刺客该来不还是会来?”

“话已至此,请允许下民展露身手。实不相瞒,下民稍习功法,并能够制出看穿这种伎俩的小道具。如果您能给我安排差事,下民必将赴汤蹈火,为替圣上除尽叛贼尽一份绵薄之力!”

男人稍加思考,拿起了一名侍从从小伙手里传过来的眼镜状“小道具”,对着公子看去,果然能看见他手里的隐身衣物。

男人点了点头,把“小道具”递给了侍从,“信不信你不说,我倒是对你那‘稍习的功法’有点兴趣。这样,你在这亭院中随意挑一人切磋切磋,要是能撑过…呃…十个回合,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怎么样?”

小伙一听,喜上眉梢,又连忙磕了几个响头,有几下还磕在了台阶的边缘上,可这个小伙却还不停喊着“谢圣上隆恩”。

“快起来吧。”男人环顾四周,一个个清点着身边的侍从,确认完毕后对小伙说:“这里的人不说个个都精通武艺,好歹也是能够在关键时刻能够派上用场的家伙们。要想撑过十个回合,怕也是难事咯。不过你也放心,我让他们点到即止。敌不过十个回合也没事,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放你走。”

“多谢圣上宽容大量,这样,下民斗胆挑战一下您身边的这名是不是叫舞什玖的大人。我在家乡也认识一名尊姓舞什玖的人,可能我和舞什玖这个姓有很深的缘分吧。’”

“嚯,你这可选了最高难度啊,舞什玖在这里也算得上是最强哦。你真的确定吗,我允许你反悔……”

“不用了圣上,我对这名小生也颇有兴趣,”舞什玖一把抓下紫色长袍,紧致的肌肉和健壮的身材一下子凸显了出来,“这样,不用十个回合,撑过四个回合就算我输,怎么样?”

“好!”小伙与男人异口同声道。

场上洋溢着欢快的气氛,似乎忘了搭理身边真正的“主角”。

这名被无视的“公子殿下”倒是没有过多在意,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