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勒康一直在等待着迪拉赫的消息,让罗德里格斯永远闭嘴的消息,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奈斯特西恩(Nesetseen)一饮下肚,尽管他能感受到酒液中的大麦的香气和辛辣,可是这并不能让他平静下来,相反他更加不安了。

他不喜欢平静的等待,海军陆战队和在拉齐(Raqi)战斗的生涯无不在告诉他,等待越久变数越大,他来到这里不是看一个警探把他们拖得如同泥潭一样,而是要尽可能把这个地方办得妥妥当当的。

可是迪拉赫没有消息,这家伙居然他毛的没有消息,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紧要的关头迪拉赫居然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就在他忙来忙去的时候,他突然收到了迪拉赫的信息,信息里说他需要莱特勒康去安全屋一趟,因为他不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晃来晃去,尽管莱特勒康从市政府那里通过暗中操作而让迪拉赫逃脱了牢狱之灾和身份暴露,但是现在的状况并不是可以高枕无忧的。

迪拉赫很聪明,并没有使用一个虚假的通话记录,而是用莱特勒康的手机中所保存的一个假身份进行通讯,那个假身份叫做保罗·利马,迪拉赫很懂自己现在应该藏起来的道理。

不管迪拉赫想要对他说什么,这都好过了无望的等待,他不想等太久了,再等下去或许就生变了,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得去。

在他的工作时间到点后,他便开着车前往了迪拉赫被安排的安全屋。

就在他推开门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一副让他意想不到的景象,迪拉赫正将一个装满钞票的箱子放在地上,撬开手中酒瓶的盖子,将酒咕噜咕噜地倒在箱子上,接下来便打开打火机,一把火将这些钞票烧了个火舌成灰。

对这只鬣狗而言,有命赚没命花的钱没有必要留着,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他只需要留下自己用得上的那一部分就够了。

而迪拉赫有本事,也有能力,他不需要对钱太担心,因为钱会找上他的。

“你在干嘛?”莱特勒康皱起眉头看着面前这个做着奇怪的事情的家伙,是不是忘记了叫他来是做什么的?

“烧钱。”迪拉赫似乎是为了防止手上沾上什么东西,戴着一副手套,而此时鬣狗将酒瓶放在旁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递给莱特勒康:“我们的消息来了。”

在接过手机的那一刻,莱特勒康就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样,作为CID直接安插在这个地方的人,他本应该首先得到这些消息的,但是现在却绕过了他直接发给了迪拉赫。

他打开手机的消息,竞选将要被秘密裁定,将欧南格·卡西迪亚斯从市政厅里踢出去,换成拉瓦尔·路德斯,一个出生于阿西雷马的斯派尼恩裔,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市长竞选将会排除所有的干扰进行,莱特勒康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想方设法地将欧南格给踢下来,找些其他竞选者的黑历史,最好是致命的那种。

他明白这个道理,脏水不用管是不是谣言,只要泼出去就成功了,而他也很清楚明白他要给拉瓦尔也制造一些黑料,但是不致命,目标只是形成一种落差,他们最擅长做这种事情。

“为什么交给了你?”莱特勒康压抑着不满问道。

迪拉赫看着燃烧的箱子,里边的钞票在火焰中逐渐变黑然后卷起来:“因为他们不想让你就这么暴露,你的私人通讯不应该在这段时间里和其他有嫌疑的人来往过于密切。”

莱特勒康没有回答,第一件事就是不要质疑上头,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所以当他看到这份消息的时候,他也只能吞下去,不管自己性格是有多么的暴躁,这就是任务。

简直是没有道理,他心里想,这到底是在唱哪一出?

他将手机还给迪拉赫,而迪拉赫也只是点点头后将手机放在旁边,继续看着燃烧的火苗将整箱的钞票都燃烧殆尽,只要有一点风吹,那么还带有火星的灰烬就能引发一场火灾,如果不是蠢,那就是刻意为之。

可是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斥责面前这只行为反常的鬣狗了,在迪拉赫将伊玛目索兰杀死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上峰也告诉他不要插手,莱特勒康自有任务在身。

他越来越不懂现实了,世界本应该善恶分明的,为祖国而战的本应该是爱国者而不是这些见利忘义的雇佣兵,海军陆战队要求永远忠诚,那么谁又能保证这些家伙的忠诚?他们手按在圣经上宣誓过吗?他们在面对飘扬的国旗时心中可曾有过哪怕一丝丝的骄傲?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祖国再也不像是那年的祖国,尽管他脑海中希望能回到那个时候,他们自信而骄傲,心中充满了对自由和正义的渴望信念,他们代表着正义之师。

而现在,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秩序在变了。

留给他这样的爱国者时间不多了。

他只能沉默地离开了这间安全屋,而迪拉赫目送着莱特勒康离去,关上门后他立刻站起来,拉开柜子,从里边拿出很小的一卷化学胶布,撕下一段粘在手机上刚刚莱特勒康的手指触摸过的位置,这个安全屋中有他所需要的一切,化学胶布、扫描仪、电脑,还有一个打印器。

他将粘下莱特勒康指纹的胶布贴在扫描仪上,扫描仪联通的电脑显露出莱特勒康的指纹纹样,几根手指都清清楚楚。

从1958年开始,中情处在与广场大厦的对垒中,他们的间谍就会开始尝试使用当下最先进的科技来伪造他们的身份,而自从进入千禧年以后,他们甚至连指纹都可以进行伪造,尽管价格昂贵,但是还是让无数的间谍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打好了保障。

既然如此,你们应该不介意我用用你们的东西吧?迪拉赫心想,于是将数据导入到那台迷你打印机的数据库里。

伴随着打印机为了打印出指纹膜而发出的吱吱响声,迪拉赫的计划已经了然于胸,马斯洛一定会失手的,所以他只要在马斯洛开口前把这个充满了愤怒和绝望的小伙子干掉就好了,至于怎么干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这些间谍有些高科技装备,因此想要用用会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一支狙击枪,一个射击平台,一个远程遥控器,和一个类洋葱加密算法(虽然他知道这骗不过CID的,不过他能尽可能做点什么),在圣皮斯科这么长的时间让他对警察局周围的环境相当熟悉,所以如果想要用狙击枪一枪干掉马斯洛,那么他就得找一个好的射击角度,因为很快就要入夜了,他要赶在入夜马斯洛动手之前把狙击枪架设好,这些时间非常短,但是难不倒他。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得利用起来,而时间都必须被他掐得恰到好处,虽然马斯洛的供词并不会成为将他直接定罪的证据,但是足够让那些警察来追他了,任何一句话都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在这样一个语言就能成为力量的时代。

他打开用来藏匿武器的衣柜,除开里边的一个小型火力平台以外,他还挑选着里边的武器,最终一支细长的栓动式狙击枪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沙漠科技公司生产,点三零八英寸口径,四百零八毫米枪管,百米精准度零点二五角分,被调校得准准地,就等有人扣下扳机了。

迪拉赫将这支枪拿出来,拆下弹匣,一枚一枚地装载着子弹。

此时他开始将两个手机和火力平台链接起来,为了防止被追踪,他用一只手机作为中转站,另一只手机作为发信端口,而平台是接收点,但是狡猾的他知道这样会被后知后觉的CID所追踪,所以就在他之前联系他的同伙砍下那个阿西雷马士兵的手指之前,便准备好了一个类洋葱算法的加密包,这样便无法被追踪。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因为他要赶紧从这里开溜了,很快这场战争会升级,而他不想就这样被捆绑在中情处的战车上,尽管对他来说驱使他的是对血腥争斗的渴望,但是他不喜欢这样无意义的被当枪使,用完就被扔掉的工具不是他应该接受的命运。

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

————

格斯战战兢兢地坐在桌前,自从他在扎伊德和拉蒙的面前逃走,到现在他已经觉得自己安全了,但是最后他还是被瘟神找上。

这只身穿灰色大衣的狼将一个杯子递给他:“喝杯咖啡吧。”

他接过杯子,那种阿西雷马式的速溶咖啡尽管不怎么好喝,但是却很暖和,埃文斯没有说话,但是每一个眼神都能让格斯感到自己被刺穿了一般,对方态度相当好,可是对格斯来说这个人就像是一架机器,面前的行为都只是故意的表露。

“你是谁?”他警戒地问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行踪就被找上了,当他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这家伙已经出现在自己家中了,怎么进去的,怎么来的都像迷雾一样。

而他自知不应该大喊大叫,这样的人往往都有两把刷子,比起反抗,最好还是先乖乖合作,因此当这只狼出现在他身后将门反锁的时候,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坐下来,让对方像一个审讯官一样打量着自己。

“我名字不重要,”对方也拿着一个打印着棉花鲍勃的马克杯站在旁边,“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怎么进来的?”格斯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抛出另一个问题。

“我是你请来为你的父亲和妹妹办理死后遗产文件的,”对方回答,“我是埃文斯·赫尔南多。”

格斯没有再说话了,他就是个普通人,谁都得罪不起,谁都不想得罪。

“我有点问题想问你,”对方没有为难他,“算了,你先喝咖啡吧。”

在对方的监视下,格斯开始一口一口地抿完那杯不怎么好喝的速溶咖啡,再将空空的马克杯放在桌上,等待着对方发话。

时钟的指针在他的耳边滴滴答答响个不停,就像是被无限制拉长了一般冷漠无情,他咽了口唾沫看向灰暗的窗户外的天空,发现天气根本不可能会放晴。

“你妹妹的离开,你知道多少?”对方一开口便问出了这个问题,将马克杯放在桌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文件夹,可能是刚才就藏在身后的。

“我已经告诉了所有来审讯我的人,”格斯转过头,轻柔而又失望地问,“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吗?”

“我只想知道你对她的离开和回归,知道什么,”对方摇摇头,靠在墙上,“你跟她什么关系我不关心。”

格斯叹了口气,这些该死的总是喜欢在伤口上撒盐,就好像如果不这么做就没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般。

“因为父亲太严厉,”格斯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安妮便离家出走了,过了好久才回来,然而回来之后就像是完全变了个心一样。”

他一边说着,赫尔南多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和钢笔慢慢写着,当格斯停顿之后,他也停下了写作,只等着格斯重新继续。

在他察觉到格斯并没有打算继续下去之时,便继续问道:“你知道你的妹妹缠上了不得了的东西了吗?”

“我知道,”格斯顺从地点点头,“神圣信仰战线什么的,她被带走了,带去了恐怖组织里洗脑。”

奇了怪了,赫尔南多心想,这个年代的圣战组织们都喜欢在网上活动了,为什么还会有组织做这种没效率又花钱的事情?

除非是刻意为之,想到这里,他在笔记本的角落里打下了注解标记。

而赫尔南多的优势就在于,阿尔瓦雷兹给了他那么多线索,这一次之所以让他过来,是因为他需要赫尔南多最后再推一把,那么黑猫和检察官在做什么?

他们要把木柴的旁边淋上汽油,要看着星火高升,如果他们无法让这座城市摆脱被裹挟的命运,那么就将它点燃。

阿尔瓦雷兹给了他够多的信息了,迪拉赫在这个城市里卧底很久导致所有任都以为迪拉赫是一个难民,而卡尼利克斯家族和格兰多家族不断地争夺着城市阴影之下的统治权,争夺的目标就是一纸合约,为此迪拉赫便将格兰多干掉了,至于为什么要干掉格兰多,可能是因为背后的金主有更高的要求。

另一个可能就是这是罗西主导的刺杀行动,而为什么迪拉赫会这么轻松地答应了呢?要么是罗西知道了他的身份,要么就是他主动联系的对方。

随着港口的案件发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追捕凶手之上,只有阿尔瓦雷兹意识到这是一个骗局,然后城市中的伊玛目也死了,伊玛目死后旧有的积怨很可能会爆发,问题就在于谁来挑起它。

可是阿尔瓦雷兹没有透露出去,他只是连同着过去所有的黑料全部包裹起来放进坛子里,当赫尔南多第一次在圣皮斯科城和阿尔瓦雷兹见面的时候,赫尔南多鬼使神差地问黑猫“留着这些东西做什么”,阿尔瓦雷兹只是对他说:“我有个朋友,叫做姜载焕,他告诉我‘黑料也和泡菜一样,越泡越香’。”

赫尔南多没有再追问阿尔瓦雷兹更多的问题,阿尔瓦雷兹请他冒着洪水和暴雨从马伊密(Maimi)的老家飞到圣皮斯科,恐怕就是为了把泡菜拿出来切切吃一口,最初赫尔南多是这样认为的。

“对你没妹的死,”赫尔南多抬起眼皮问格斯,“你有想说的吗?”

随着他在这座城市里了解得越多,他就发现阿尔瓦雷兹的目的就越发不那么单纯,因为在他慢慢地注意到,这座城市开始变成一场混战,即便是洪水和暴雨都无法阻止的大选中,每一个竞选者不管是现任市长欧南格·卡西迪亚斯,竞争者拉瓦尔·路德斯、路易莎·西尔维娅、安娜·卡马里奥、拉扎罗·梅奥西拉,都有着不为人知的黑料,这些黑料被阿尔瓦雷兹全部一一挖出,悄悄地藏了起来。

赫尔南多不是个傻蛋,他已经知道了,阿尔瓦雷兹嗅到了海洋中的血,他与这只又老又精的黑猫并不是刚刚认识,对赫尔南多而言,阿尔瓦雷兹是个对自己的原则非常坚持的家伙,他一直认为自己在做警察局长的时候是为了让圣皮斯科起码不被外界所裹挟,对黑猫而言,现在的圣皮斯科就像是在暴风雨中的小船,只要一条大浪打来,这条小船就会被掀翻或者被打成碎片,随波逐流。

要么它会成为CID打入斯派尼恩的一枚楔子,要么它就会被卡尼利克斯或者格兰多两个家族所掌控,而伊玛目?那只是交易的一环,用来掩盖真相的面纱罢了。

“我······”沉默的格斯说道,“我想她。”

“她不是因为你而死的。”即便是常识一般的安慰,赫尔南多也表现得并不像在安慰对方,反而像是在暗示一般。

而此刻敏感的格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一个更高维度的游戏,”赫尔南多用近乎于无情的口气说道,“你相信阴谋论吗?”

“我不相信,”格斯闭上眼睛,“阴谋论只是人们对自己的当下无法解释的时候而寻找的借口。”

“那么这次你得相信了,”赫尔南多说,“我来告诉你怎么样?”

格斯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眼神看向赫尔南多,他已经恐惧够了,再多的恐惧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的妹妹只是一个被视作了消耗品的牺牲品,”赫尔南多将一支烟放在格斯的面前,也给自己点燃一支,“在2015年的时候,神圣信仰阵线就组建了起来,他们的金主是从新月洲的某个联合国家来的石油佬,听起来好像是典型的石油佬控制世界对吗?好消息在后边,那个石油佬的背后是CID。”

“你在骗我。”格斯深吸了一口烟,他的心变得冷冰冰地,就像沉在冰冷的海水中一般。

“我能告诉你我的老妈曾是CID的战略部主管吗?”赫尔南多讥讽似的笑了笑,他就是阿尔瓦雷兹的外援,对这座城市要面对什么样的处境非常清楚,区别只在于技术,路线和方法几乎是不变的,“原则上SFF会从网络上搜寻他们想要的候选人,但是你的妹妹被拐走了,被格兰多卖给了SFF,我猜价格也就是几万块。”

“你说什么!”格斯瞪大眼睛站起来,“居然用钱来衡量她?”

“淡定,”赫尔南多将格斯按下去,“格兰多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他和卡尼利克斯家族的竞争变得严峻了,那些年里他不断地被罗西攻城掠地,因此他需要从额外的方法来点钱,因此他就通过一些渠道找到了SFF。”

“你怎么知道?”

“对比所有公开资料和财务报告,查阅大量的网络讯息,以及对生活开支的评估,”赫尔南多弹弹烟灰,“魔鬼藏在细节里。”

“请继续吧。”

“而安娜和那个被派来杀死安妮的人,”赫尔南多舔了舔嘴唇,“是注定被放弃的,这样的人现在不常见了,因为培养成本比较高,但是和互联网相比这样培养出来的成员忠诚度比较高。可是格兰多并不知道SFF的金主是CID,所有的圣战组织都是工具,就像安妮一般。”

他故意在最后强调了一下安妮,目的只是激起格斯的愤怒,击溃格斯的心理防线。

但是他不着急,他还有一步棋要下,因为他才是黑天鹅,阿尔瓦雷兹手中的王牌,冥河里起飞的黑天鹅。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格斯绝望地抱着头,低声啜泣道,“才会这样······她到底遭了什么罪变成现在这样······”

“她什么都没做错,”赫尔南多眨眨眼睛,“做错的是把她当做玩物和消耗品的那群政客。”

“政客?”格斯突然转头看向赫尔南多,“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你看他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收了钱,”赫尔南多打开那个文件夹,从里边挑出一张照片放在格斯面前,“他们或多或少地接受过一些献金,而在2018年的时候他们便达成了一个协议,一荣俱荣。”

格斯看着那张所有的竞选者都坐在一张桌前的照片:“他们······是一路货色。”

“这张照片就是当时通过间谍手段拍摄的,至于怎么做的你不用知道,”赫尔南多将另外一份报告放下,“问题就在于,他们在权衡利弊,阿尔瓦雷兹的突然间‘被’卸任不是偶然,整个表决团的票数超过了百分之七十九,对于一个警察局长来说不经过仔细调查就这样草草地通过卸任是不正常的。”

“也就是说······”

“整个市政厅都是蛇鼠一窝,”赫尔南多摊开手,“他们联合起来出卖了你和安妮,还有你的父亲、索兰。”

“索兰是自杀的。”对于赫尔南多抛出的这个说法,格斯摇摇头。

“那是因为这是被掩盖的秘密,”赫尔南多将一张索兰的尸体的照片交给格斯,“即便是自尽,这割喉也太深过头了。”

“他的女儿都否认这个说法的不是吗?”格斯看着照片,他的语气越来越迟疑,赫尔南多的战术逐渐成效。

“我去查询了一下他的家里的电话记录,原则上我不应该这么做的,而且似乎我也做不成,”赫尔南多眨眨眼,“但是我有朋友给了我这些东西,在索兰死去的二十四小时内,他的女儿便接到了电话告诉她们父亲是死于更崇高的目标,希望她们保持安静,不然下场会很惨,两兄妹还有家庭,自然不敢声张。”

所以扎伊德就是她们唯一的救星,即便扎伊德至今也没有将自己的成果公之于众,然而两兄妹还是相信这只是计划的一环。

“你······究竟是什么来头?”格斯的眼神变得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因为赫尔南多知道太多了。

“跟你说了那不重要,想听更多的阴谋论吗?”

格斯点了点头。

“一荣俱荣的前提下,所有的竞选只不过成为了一场作秀,而此刻安妮的死就成了一个用来更替的表面现象,”赫尔南多将一份收支报告放在格斯面前,“因为在这个时候如果被记者拍到他们在一块是很打脸的,因此所有的矛头必须转向一个圈子外的目标,那就是阿尔瓦雷兹,阿尔瓦雷兹对案件的侦破不力会被媒体争相讨伐,这样他们就被忽略了。”

“那么CID是······”

“见过这个面孔吗?”赫尔南多将莱特勒康的照片放下,“他叫莱特勒康,是CID安插过来的一名特工。”

“你说······”

“没错,”赫尔南多再度出手,打出了莱特勒康服役报告的记录,“爱国者、好士兵、屠杀机器,在拉齐服役的时候因为虐囚而被处罚,但是在某个大佬的干预下免于被起诉,在他服役结束后便进入了CID,不得不说这招真不错。”

“又是一个棋子。”

“对了,你看了这几天的新闻吗?”赫尔南多笑了,“恩多·格兰多的儿子奥斯卡·格兰多发表讲话,打算要为城市中的受难者们捐赠财产和物资,帮助度过这场连绵的阴雨和洪峰。”

“你的意思是?”

“战争已经开始了,”赫尔南多叹了口气,“争夺城市的统治的战争,他们用着各种手段置对方于死地,而罗西也被什么入侵者给关在地下室一夜,第二天才被回来拿东西的仆从发现,这不是巧合。”

“那我······那安妮和父亲?”

“我要是给你出主意,那我就是煽动你犯罪了,”赫尔南多合上文件夹,“因为我的性格的话,一定会让你找一支枪,把这些家伙全部杀掉。”

说着他将文件夹放在格斯的面前:“你想要的真相,全都在这里边。”

格斯看着赫尔南多打开门走出去,然后关上门,他很难相信这样的命运就在他的身上发生。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无论做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所有的人都能被收买,而他无钱也无势,他能做什么呢?他只能翻开文件夹,看着里边的所有的证据,涵盖了会计、马仔、中间人,构筑起来的一张庞大的利益网络。

CID早就盯上了这个地方,他们对格兰多和卡尼利克斯的行为视若无睹,是因为他们的竞选资金里也有这两个家族的来源,这就是一场统治者们对这座城市的资金流动的游戏,只是他们能够牺牲安妮和港口的穷苦人们。

他能做什么?他什么都不能做,他无法起诉,因为对方有钱有势,随时都能将他抹杀。

可是他不想就这样接受这样的命运,他的父母和他视作伴侣的妹妹都死去了,造成这一切的都是这些家伙。

他出神地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楼下自己的那辆车和自己一样孤零零地,那种孤独和绝望让格斯放声大哭了起来,赫尔南多说得对,以卵击石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他要报复,他真的要报复,他已经是贱命一条,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汽车还有汽油,他的家中还有电锤,他还有一个鱼死网破的报复的方法。

赫尔南多走下楼,他对格斯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格斯的妹妹安妮是一个工具,而格斯此刻也像个工具一般,他们的生命从很多年前开始就不再被当做生命看待,而是价格来衡量。

格斯现在只剩他自己了,所以他的方法可能并不会留后路,更或者他会更加有戏剧性一点。

如果赫尔南多的推测没有错的话,很快他就能看到格斯的结局了,而他的这步棋就算走对了。

他拉起外套的衣领,鲜红的霓虹灯开始闪烁,他看着路灯在雨中亮起来,将自己沉没进了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