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餐,下午又要迎來長時間的工作。

一般重要的會議會在十二點前後召開,其中在午餐后召開的會議居多。

今天沒有會議,所以比起其他日子倒是輕鬆不少。

只需要顧及自己的眼前的事情,不必與他人進行協商共計,對於不善言辭的她來說是一件好事。

一直忙於手頭的工作,盡量滿足上司的要求,面對部員的求助也會有始有終地完成。她像一隻忙碌的蜜蜂,東奔西走後停在一朵花上休憩,然後又起身去尋找更多的花蜜。

儘管有些項目的處理很繁雜,但只要沉下心來思考,思想的漩渦就會將她捲入其中,形成無法干涉的領域。在大腦運轉的過程中,對於時間的感覺也遲鈍起來。正賣力工作着,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下班時間,這種事常有發生。

今天,她仍然保持着這種狀態。

沒有什麼能影響她。在工作面前,沒有什麼其它東西能夠吸引她的注意力。她就是這樣一個認真的人。

紅艷艷的晚霞浮現於天空的一角,與迫近地平線的夕陽交相輝映,如燃燒的玫瑰般的光束向四面八方放射着。在肉眼所不及之處,亦留下了它的痕迹。

淡淡的嫣紅沿着桌角爬上桌面,為勾勾畫畫的文案添了件粉色的外衣。

房間在一點點變暗,之前周圍開着的電腦也已經被關掉了。一個屏幕所發出的微光不足以明亮她的視野。周圍在地面上爬行的黑影緩緩向腳下,像是要把她包裹成繭。

鼠標聲在寂靜的環境里顯得格外突兀。遠處的天空偶爾掠過幾隻不知是飛鳥還是飛機的東西。

應該煽動翅膀的是飛鳥,尾部噴氣的是飛機吧。

不過,被傍晚厚厚的雲層覆蓋著,什麼都看不到了。

她突然感覺有什麼人捏着她的肩膀。動作很輕柔,又能令人感到舒適。回過身,是眯着眼睛微笑的小愛。

“前輩,到去聚會的時間了。”小愛沒有停下手的動作,邊看着她邊嘗試着解放她積累的疲勞。

專心於工作時沒有發覺,一旦分心或鬆懈下來,疲勞感就會一涌而上。小愛的按摩恰好壓下了她即將爆發的疲勞。

“嗯。”她有些恍惚地站起身。因為工作很多,一直都有加班的習慣,這麼早離開公司,還是有些不習慣。

“阿蘇和彩姐已經在樓下等着了。”她和小愛一起收拾着材料,兩人的動作很利落,所以一會就整理好了。

她在小愛的陪伴下走出公司。大門前站着重新打扮過的彩姐和阿蘇。沒有“好慢啊”這種話,只是眨了眨眼,指了指路邊的一輛汽車,示意她們上車。

幾十分鐘后,車停在一家意式餐廳門口。店的裝橫很簡約,色調古樸,花體的英文漆在木製牌匾上,高高在店門前掛起。橙黃色的燈光從窗戶中透出,有一種中世紀酒館的感覺。

“很多人已經來了,我們直接進去就可以。”彩姐拉開店門,門縫寬的燈光逐漸擴大到影響她們的視野。

她跟隨着另外三人走進店中,顯得有些躡手躡腳。

之前她也有過參加聚會的經歷,雖然也是盛情難卻,難以拒絕才參加的,不過前幾次都是約在相同的地方,而這次的意式餐廳對於她來說是完全不熟悉的挑戰。

公司里的人已經圍成兩桌,看到她們,便讓出幾個空位。她們走到座位上坐下,隨即便開始融入聚會的氣氛。店內的布置也很復古,木製傢具的使用居多,金屬製品的擺放顯得底蘊深厚,微黃的燈光也增添了溫馨的氣氛。服務員微微欠身,拿出菜單。

平時吃飯總是在公司食堂和便利店解決,對於餐廳沒有過多的了解。她學着身旁同事的樣子點了一些食物。

點單后不一會,聚會的氣氛就已經活躍起來了。大家都陶醉在氣氛中,享受着工作之餘的閑散時間。與他人聊着平時的瑣事,講述着並不好笑的冷笑話,無論是多麼微小的樂趣,都會在眾人的開朗聲音中被放大。

彩姐很擅長調節氣氛,聚會很適合她展示自己,而其她兩人本身就是在公司中十分受歡迎的,自然是應接不暇了。

她因為傳聞和工作過於執着的關係,即使在女性很少的公司中也並不受歡迎。比起其她三人附近的濃厚煙火氣,她的座位周圍倒是了無人煙。

這樣也好,她本就不擅長聊天什麼的,一個人反而更輕鬆。

希望小愛她們玩得開心。她看着其她人的笑臉,嘴角不禁上揚。

坐在這種餐廳里,倒是真的能夠放鬆一下。吃了些自己點的食物,她找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坐下,此時同事們已經玩起了各種小遊戲。她也試着玩些什麼,就隨便拿起一杯不知是什麼的飲料,一口氣喝了下去。

一股灼傷感流過喉嚨,沉沉地落入胃中。渾身有些發燙,她才發現自己喝了什麼度數有些高的酒。

她摸了摸自己的頭,有些發燙,兩頰也是一樣的熱度。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用手扶着椅背,看着對面的阿蘇,她們聊着什麼有趣的話題,時不時發出清脆的笑聲。

她努力維持着意識走出餐廳,想要吹一吹風,醒醒酒。

夏天的溫度總是起伏不定,昨天還是燥熱,今天就可以是瑟瑟的寒意。

今晚的風格外冷澀,拍打在肌膚上有些不舒服。

天已經完全黑了,四處都籠罩在一片寂靜中,只有路燈和建築還在發著光。她抬起頭尋找着月亮,看着有些模糊。

酒精開始起作用。她一隻手放在額頭上,有些頭暈。緊緊裹好身上的外套,她把身子縮起來,靠向餐廳門口的牆壁。

不注意一個踉蹌,身子向一側直直地倒下,本以為會躺在地面上,下一秒卻被某種堅硬而有彈性的東西穩穩地支撐住。

突然的踉蹌使她很快就醒了酒。她側過臉,驚訝地發現,自己眼前是稱不上熟悉也不能說陌生的面孔,而她則穩穩地躺在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