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候，他做完了题，小病房里再度陷入了安静之中。吴羚辛合上书，却发现有个身影怯怯地出现在小病房入口，他抬起头，在夕阳的余晖中，一眼认出了那个顶着一头锅盖头发型，长得特别乖顺的少年，是自己的另一个死党，于冠墨。
“阿羚，你好点了吗？物理老师让我把今天上课的笔记送来……”
他有所顾虑地左顾右盼，才慢慢来到吴羚辛的病床旁，把一本贴了无数便签纸的笔记本递给吴羚辛。吴羚辛的表情稍微缓和一点，接过笔记本随手放在床头，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他坐下来。
“谢谢。坐吧，阿墨。今天发生什么好事了？你好像比之前要兴奋啊？”
于冠墨羞涩地别过脸，微笑着小声地说：“被你发现了。我，我遇到一个不错的女生，今天，今天顺利跟她搭话了。她还说，很期待下回见到我——”
“好事啊，”吴羚辛扶了扶眼镜，“没想到一向胆子这么小的阿墨，也会有这么主动的时候，挺好的。可要好好加油把握住机会哦。”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慌忙解释道：“不、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跟她说话我都很高兴了！真的！”
“阿帆不是说过吗，要主动把握机会，喜欢的女生不追更待何时。”
“你、你也跟阿帆学坏了！明明你身边就有一个美女啊！还是那个‘高一的洋娃娃’安希芽！”
听到阿墨这么说，吴羚辛的语气难得多了一丝慌张，“你别误会，这次的伤还是拜她所赐，我可没有把她当作什么人。”
“但是，班上有人说看到你和她还有杨依羽，一起睡在操场旁的长椅上，全年级都知道了——”
正在喝水的吴羚辛毫不客气地喷了一大口水出来，吓得于冠墨急忙拿过床头的一块布，帮他擦被子。这到底是哪个不长耳朵的家伙乱传出去的？他咳嗽着，取过纸巾擦了擦嘴角，阿墨看到他眼神变了，更加慌张地闭紧了嘴。
“……下回拜托安希芽灭口好了。”
“阿羚你冷静点，杀人可是犯法的啊！”
“没事，我知道怎么在实验室完美处理人的尸体……”
“阿羚你的想法真可怕……”于冠墨忽然羞涩地笑了笑，“但是，现在的阿羚给人感觉没那么冷淡了，至少不再像一个单纯的读书机器了。”
吴羚辛扶了扶眼镜，“我以前有这么可怕吗？”
于冠墨，沉默地点了点头。
小病房发出了小小的吵闹声，引来了赵医生的怒喝一声，这才重新恢复了安静。
北园高中美术室，经过刚才的骚动，画材掉的满地都是，跌得断成几节的炭笔，还没来得及洗刷的调色盘，甚至是画纸和画架，全都散落一地弄脏了，十分狼狈。而踏入里面，小心在间隙里落脚的穿着制服、短头发的少女，静静地来到靠窗的画架旁，如同珍宝般抚摸着还没来得及取走的素描纸。
“你，来这里做什么？”
少女身后冷不防出现了另一个少女，她回头一看，站在门口叉着腰的，是一个扎着夸张高马尾的女孩。女孩关上了门。
那女孩刘海挑染了紫色和白色，留着一头红棕色大波浪长发，用白色十字架束起高马尾，两旁夹着银发夹，耳朵戴着银色十字架耳夹。更夸张的是，那女孩手上戴着至少十串各种水晶的手链，把校服裙改短到膝盖以上，穿着白色泡泡袜，一个化着艳丽彩妆的、简直像夸张这一个词语的代表，叛逆不良少女。
但少女并没有被她吓到，相反，还垂下眼睛望向残留炭笔痕迹的素描纸，“我来看主人留下的痕迹，还有看看这里还有没有‘食物’——”
“要学生的记忆和梦境做什么？”不良少女取出一根涂满粉红色果酱的饼干条，塞进嘴里，咄咄逼人地说：“你，并不是怨灵，而是‘造物’，把学生的记忆和梦境还回去，我可以放你离开！”
少女忽然放声大笑，笑完冷静地说：“如果我说不，你会对我怎么样？灵媒师？”
不良少女眼神变得凌厉，叼着饼干条，取出了两张手指长、纸人状的符，夹在手指间隙，“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在这里就把你打得形神俱灭了！”
少女看着她的纸人灵符，轻蔑地笑了笑，也捡起了一支炭笔，随手丢向了她。她丢出纸人灵符，大喊道：“阿乌！离朱！双星牢！”
那两张纸人灵符分别爆出金色和灰色的火焰，发出一声尖啸，轻盈地掠过少女，如同飞虫般撞开了炭笔，在少女身边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绕了好几圈后，悬浮在半空，停在少女的左右两边。但少女慌张的神色只维持了一瞬间，因为在不良少女追过来的时候，少女微笑着一摸素描纸，凭空消失了。
“什么？！”
她急忙大步流星走过去，拿起素描纸仔细检查，素描纸上除了几笔乱描之外，什么都没有。她举起素描纸，靠近被火焰包围的灵符们，那两张纸人灵符也凑过头来，“看”了几秒，连连摇头。
“不太对劲，我也擅长用纸，可这素描纸上已经搜查不到她的痕迹了。阿乌，离朱，回来吧。”
她取下那两张纸人灵符，火焰消失了，两张纸人灵符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静静躺在她手心里。她把灵符放回包里，用力啃着饼干条，心想，看来这回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家伙似乎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呢。
还是说，要去找一找线索呢？
啃完饼干条，她踩着一地的素描纸走到了门口，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取出了一张纸人灵符，轻轻托起一旁的石膏像，把灵符放在石膏像底下，重新放好石膏像。她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般，走出了美术室。
“留一个在这好了，那么接下来，先去找小希芽好啦——顺便给她带上新出的白桃苹果味MIKO饼干棒作为慰问！果然还是该吃夏季限定的味道呢！连我都没舍得吃！”
她喃喃自语着，轻松地走向了走廊的另一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