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往前走，别回头
这是时间来到期末考试结束后没多久发生的事。
冬天的寒冷依旧严峻，每当凛冽的寒风吹过，路上的行人就会打个冷颤。
这样的天气使得外出买菜也成为了挑战，当然，由于反抗不过唐然姐的恐怖统治，到头来出去的人还是我。
“好冷啊。”
走在路上的我将手缩进袖子，然后放进口袋。这一路上几乎没碰见几个人影，我就说了嘛，这么冷的天谁会跑出来？
一阵寒风吹过，我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
“真不公平，为什么总是我？”
从脚底窜上背脊的寒意让人厌烦，这刺骨的寒风更是让我觉得恼火。
尽管如此，但一想到我走之后外出购物的工作就必须由唐然姐独自完成，心情多少还是得到平衡。也对，让那个懒人自己也感受感受冬天的“美好”。
谁让她每次都欺负我来着。
有了，要不今天就少买点，反正明天我就走了到时候让她多出来遭遭罪。
“嘿嘿嘿。”
距离上一次离开风叶市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平日里我也懒得出去到处乱跑，总觉得很麻烦。
想必各位也看出来了，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与此同时，我也不太喜欢改变。我一般不会主动离开自己长期生活的环境，因为我不想花费精力去适应环境改变带来的陌生感。
所以说，当这两个特点聚集在一起时，外出旅游什么的对我而言根本不存在。
与其外出游玩，我更喜欢躺在家里，享受一个人的平静时光。
我并不是宅，同时我对人们常说的“宅男”这个群体也并不反感。之所以我喜欢假期里躺在家，是因为我真的需要这样的时光来恢复我的精力。
恢复的不止是身体，更是精神层面的力气。
尽管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现在的我的确会因为和别人交谈而感觉到疲累，甚至发展到了只要待在人多的地方就会耗费神力的地步。就算大多数情况下也不会有人和我聊天，但只是待在教室里就会让我觉得心累。
所以我越来越享受独处的时光，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出门或者晒晒太阳，或者逗逗邻居家的小猫，又或者干脆躺在家里的沙发上，什么都不干望着天花板发呆。
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这样下去不会产生什么心理问题吧”之类的问题，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完全是多虑，毕竟我可不是个心灵脆弱的人。
所以说，我更喜欢自己独处。
不过这次例外。
这次我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去看望我的外公外婆。
自从母亲的工作调走后，我便被……那个男人带走。于是外公外婆也离开了风叶市，回到了乡下。
对于外公外婆，我的感情应该比对其他人要深得多。因为我就是被他们带大的。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们了。思念之情在心头萦绕，尽管此时已经换乘了去乡下的班车。
与城市截然不同的风景逐渐映入眼帘。虽然现在是冬季花草树木都已凋零，但当春天到来之时，这里一定还会重现生机。
班车在崎岖不平的路上行驶的摇摇晃晃，一路上的颠簸令我感到不适。
尽管如此，心里却被某种情绪填得满满的。
下车后，因为人烟稀少，我一眼便看见了前来接我的外公。
我拉着行李箱向他招手，不过他好像没什么反应。直到我走到近前时，他才笑着向我走来。
“年龄大了，这眼睛也看不清了。”
“连我也没认出来吗？”
“没有，你走的近我才能看清。”
“哈哈哈，现在您还能打中靶吗？”
“不行了，不行了。”
外公年轻时曾经当过兵，以前他总是向我讲述他年轻时的事迹，外公总是说自己的射击技术是队伍里最好的，好像是什么考核之类的，每人三发子弹。据外公自己说，他第一发就直接精准命中。
我和外公边走边笑，期间他多次想要接过我手中的行李，尽管我多次拒绝，但还是拗不过外公。
用他的话说就是：“我也只是眼睛花了，身子骨还好得很呢。”
终于，我抵达了外公外婆的住所。
刚推开院子里的大铁门，就听到屋里传来的声音：
“妈，应该是爸和蓝夜回来了。”
出来迎接我的是母亲。
我和母亲说过几句话后她便接过我手中剩下的行李，与外公一起把我带来的东西全部搬进屋里。
“你外婆在厨房给你做好吃的呢。”
于是我来到厨房，说实在的，因为我来这的次数不多，差点连厨房在哪都没找到。不过幸亏人类还有嗅觉，凭借食物传来的香气我还是成功定位了厨房的位置。
推开厨房的木门，随着咯吱的声响，我一脚迈进厨房。
桌子上摆着好几道刚做好的菜，都是我喜欢吃的。香气刺激着味蕾，唾液的分泌比以往都要强烈。
不过，我现在的目光只在面前这个身影上。
拿着锅铲的老人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五九的样子。手中挥舞的锅铲显示出她对这方面的熟练。不同于外公的黑发中掺杂着白丝，她的头发几乎全白。
“是蓝夜吗？”
还没等我出口，她就先出声问道。
“外婆，我回来了。”
“快把旁边的菜先端出去，腾点地方。”
“好嘞。”
我听从外婆的指挥将已经盛好的饭菜端走，再次回到厨房。
“外婆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去外面坐着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今天全是你爱吃的，你就负责敞开肚子吃就好。”外婆笑着回答。
等到饭菜全部端上桌后，我才发现不仅有我喜欢吃的菜，各种肉类也不少，又是红烧肉又是排骨的。
其实我平常还是尽量避免吃这些的，毕竟我一直都觉得赛前减重是个十分痛苦的过程。尽管我现在的年龄好像怎么吃都不会胖，暂时也不需要经历那么痛苦的赛前减重，但为了避免哪一天万一体重暴增，我还是尽可能地远离过于油腻的食物。
不过今天我肯定会敞开了吃，不仅仅是因为外婆把肉烧得让人垂涎三尺，更是因为——
这样的时刻我不常体会。
外公外婆还是老样子，除了关心我的身体外，还把我在学校的表现问了个一清二楚，尤其是外公，对我的学习成绩格外重视。每次都会对我说好多让我好好学习之类的话，并且还会给我举很多例子，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些话，我绝对会感到啰嗦。不过换作外公来说的话，也许是从小就听，我竟然不觉得反感，反而有种亲切。
外公一直希望我能好好学习，以后成为一个有出息的男子汉。就算不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至少也要过得衣食无忧。因为他自己年轻时吃了太多苦，所以希望我能过得更好。
到目前为止，我还算是勉强达到他的要求。外公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夸奖我的。唔……除了……
对，除了综合格斗……
事实上，外公对我唯一的不满大概就是我去学习格斗。用他的话来说，那叫做不务正业。
没办法，外公对体育类的偏见挺大的，也许是觉得将来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会很辛苦吧，总之他就是不希望我把时间花在这上面。
所以每次他问起我“你现在是不是还在练习格斗”时，我都一阵头大，不知怎么回复。
于是今天，我趁外公问到这方面话题时先行找借口离开，偷偷溜出门外。
“太好了，总算逃过一劫。”
偷跑出来的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出去转转吧，毕竟这里的空气可比城里要好。
刚准备迈出大门，便听到一声呼唤：
“蓝夜，再带件衣服，外面冷。”
我回头望去，是外婆。她的手里拿着一件衣服。
还没等我走回去，外婆就先走了过来。
“再穿上这件有点太厚了吧。”
我已经穿得很厚了，再加上一件未免有些过了头，而且看上去也会十分臃肿。
“外面很冷的，你出门必须再多穿点，不注意点会冻出问题的。”
“没事，我才不怕冷。”
这句话是骗人的，其实我超级怕冷，但是我不想穿那么多衣服，理由的话当然不是为了好看，那是不成熟的小屁孩才会有的想法。我是觉得那样会让我行动迟缓，步伐变得笨重。额，尽管现在没在比赛就是了。
不过外婆显然不会让我这么任性下去。
她还是把衣服给我披上，然后整理着我的衣领。
“你啊，是不是怕你外公问那些问题才想出去的？”
被发现了吗……不愧是把我带大的人！这恐怖的直觉！
我尴尬地笑着。
“你啊你，唉。”
外婆轻拍着我的后背，慈祥的笑容给这寒冷的天气增添了几分温度。
“不管学什么，都要注意不要受伤。”
我明白她这句话指的什么。
“嗯，我知道。”
“想出去就出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就行了。”
“好。您也赶紧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你还知道冷啊。”
“嘿嘿。”
在乡间的小路上走着，附近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看上去多少有些荒凉。
外婆果然说得没错，这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寒气每时每刻不往身体里侵入，冷风像刀一样在脸上划过。
要是没有外婆给的这件衣服，我估计已经冻得鼻涕都出来了。
也多亏这件衣服，让我在如此寒冷的乡下也能暖和起来。不仅身上，还有心里。
比起母亲和外公，外婆对我练习格斗的事情并不反对。
不是因为她是什么格斗的粉丝，事实上她以前甚至不知道有这项运动。
她不反对的原因，仅仅是我。
我现在还能记得外婆当时对我说的话：
“如果这是你喜欢的事情，那外婆一定会支持你。”
这句话我一直记得。
但其实有些事情，我自己都搞不明白。
比如：我到底为什么要练习MMA？
外婆认为我是源于喜欢，外公认为我是因为贪玩，母亲则认为我是为了报复那个人。
到底是为什么……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不过绝不是贪玩，因为这并不好玩。
也绝不是为了报复，反之我希望离他越远越好。
是热爱吗？我不知道。
应该不是，因为我从未有过那种热爱的感情出现。事实上，我没有任何热爱的事情。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已经成为习惯了吧。
唉，算了，不去想了。就算弄清楚原因又能怎么样？
脚步一刻也没停的漫无目的往前走着，我甩了甩脑袋，试图把心里想的事情全部清空。
就在这种时候，衣服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起轻快的铃声。
这可是我新换的手机铃声，嗯，真是不错，好听！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掏出手机。
嗯？是李熠熠。
“她又找我？”我不禁这样想到。
之所以用“又”，是因为今天在我来这之前，她就发信息联系过我，询问我的位置。当时因为班车快要到站，急着取行李的我没有多想就直接把地址发给了她。
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事。
“喂，怎么了？”
接通电话后，我便立刻询问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不过我没想到，电话的那头说出了让我惊掉下巴的话。
“我在车站呢，你快来接我一下。”
“啊？”
顶着凛冽的寒风，我来到车站。车站外停着一辆眼熟的高级轿车，应该就是之前见过的那辆吧。
走进车站，果然，李熠熠就坐在闲置的椅子上。
我看向她，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
“你怎么来了？”
我理所当然地提出我的疑问，只是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我。
“好慢啊！我都等你半天了。”
“我可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的！”
她似乎耍起了小脾气，“哼”地一声别过头去。
真是的，这就是你对大老远顶着冷风来接你的我的态度吗？哎，寒心啊。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懂得感恩了吗？真是悲哀！
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才注意到她围着一个灰色的围巾，将她往日白皙的脖颈围得密不透风。再配上有些俏皮的浅蓝色羽绒服和一双靴子。看上去也很暖和嘛。
“你看什么？”
这时我才注意到李熠熠不知何时又转过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额……喂，为什么要用一副看色狼的眼神来看我啊！
“咳咳”，我不自然地假装咳嗽两声。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来了？”
“因为无聊啊。”李熠熠笑着说道。
“无聊？无聊就跑过来了？”
“对啊。”
“总觉得你在瞒着我什么。”
李熠熠歪着头，双手背在身后，脸向我靠近。她用耐人寻味的语气说道：
“谁知道呢？”
说完，她伸出右手，轻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子。
“你，你……”
我总觉得自己像是被戏耍了一样，与此同时被女生这样还有些害羞。于是气愤和羞怯共同组成了我脸颊上的颜色。
“嘿嘿。”
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一般，李熠熠笑着从我身边跑开。
“以后不要这样！”
“就不！”
“这么冷的天，还非要跑到这来。”
我和李熠熠在乡间的小路上走着，两旁全是已经落尽叶子的光秃秃的树木。
“怎么，你这是心疼我啦？”
“想什么呢？没嫌你麻烦都不错了。”我不屑地回答道。
醒醒，大小姐！我可不希望你来！
“切，小蓝真是笨到没救了。”
“什么？你才笨呢！再怎么说我成绩也比你好吧。”
真是的，还好意思说我笨，明明每一门功课我都比你学得好。
“笨蛋笨蛋笨蛋！”李熠熠的嘴撑得气鼓鼓的。
哼，被我说中了吧，大小姐，您这可是典型的“无能狂怒”呦，要提高自己的修养才行哦，否则别人会很讨厌你的。
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反问她之前是否来过这里。
“没有，这是第一次。”这是我得到的回答。
“这也没什么好看的，在这转一转就赶紧回去吧，大冬天怪冷的。”
“我才来耶，你就赶我走？我今天就不走了！”
“这荒郊野岭的，你不走今晚住哪？”
等一下，刚问出这句话我就后悔了。蓝夜，你这个笨蛋！你为什么要多这么一嘴啊？你这样问的话不就意思是让她住我那吗？我不想邀请她来啊！笨蛋笨蛋笨蛋，你还真是个笨蛋！
不过幸好，李熠熠没有想那么多。
“晚一点让司机把我送到最近的酒店就行了，反正我就不走了。”
……
“你啊……你一个女生，在外面过夜你父母不管你的吗？”
李熠熠露出惊恐的表情，随即又转变成垂头丧气的样子。
“诶？你怎么知道的？啊，不公平，为什么哥哥都可以在外面过夜，我却不行啊？”
“你哥？你还有个哥哥吗？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你也没问过啊。”
李熠熠斜着眼盯我，眼神里全是嫌弃。
“我才不关心你有没有哥哥呢，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哼，我哥可比你好多了。比你高比你帅，还比你体贴。”
“喂，有你这样当着面损我的吗？”
“略略略。”
李熠熠眨着眼睛，吐出舌头做出可爱的表情。
喂！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吗？！
抛开这些没有营养的聊天话题，李熠熠突然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把你送走就回呗。当然你要是现在就走那最好不过了。”
李熠熠朝我翻了个白眼，接着说道：
“我是说回风叶市。”
“过几天吧，之后还有比赛，在这边待不了几天。”
“这样啊。”
李熠熠说道，边向前走边低头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一个在那边挺孤单的，要是能多待在家人身边就好了。”
“是吗？”
“对啊，哪有人不想和自己家人待在一起的，尤其是你之前一直一个人住着。”
“我也不知道。”
“你就是嘴硬。”李熠熠捉弄似的看着我，接着说道：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在这里的是你什么人呢。”
“是我外公外婆，我妈这几天也在这边。”
“外公外婆！”
李熠熠突然兴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听到大人说有糖果吃一样。
“我最喜欢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了！他们对我可好了，才不像爸爸那样对我那么严厉呢，而且只要有他们在，就算是爸爸也不能说我。”
李熠熠露出笑容，那是打从心底高兴才会有的甜美笑容。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他们。
“你呢？”
“嗯？”被突然问到的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啊。我小时候是外公外婆带大的，怎么说，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很舒服。”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半开玩笑的补充道：
“只要外公不说我练格斗的事就好。”
我尴尬地笑着，想起自己跑出来的原因。
“小蓝的外公不同意你练吗？”
“嗯，外公总说那是不务正业。妈妈也不同意我练。”
“啊？我还以为是你家人让你练的呢。”
“不是的，说起来也只有外婆不反对。”
“那你还能坚持下去，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啊。”
“喜……喜欢？”
“对呀。”
我们继续向前走着，因为周围的景物太过单一，所以也不知道已经走了多远。
我在心里思考着她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停下脚步，眼睛看向远处隐隐约约冒起炊烟的村庄。
“不是家人让我学的。说是热爱，应该也算不上。因为我从来都没觉得在八角笼内比赛能让我快乐。”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
“似乎没有什么理由，说起来一开始的时候我甚至练习的不是MMA，而是柔术。”
说到这里，那些不愉悦的回忆涌入脑海，我的话语也因此被打断。
也许是见我突然沉默，也许是她猜出了什么，李熠熠试探性地问道：
“是因为……”
还没等她说完，我就打断了她的话。
“不是，绝对不是！我练习MMA和那个人没有一点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她并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我却擅自地认为她要往那方面去说。
不是的，绝对不是的！我才不是为了得到他的认同或者为了报复他去练习的，绝不是这样的理由！
“对……对不起。”
也许是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看见我突然的情绪转换后李熠熠向我道歉。
看见她不安的样子，我又想起那个夜晚。
“你又没做什么，没必要道歉。”
“想不明白就先不要想了，慢慢来，又不是一定要搞清楚的事。”李熠熠和蔼地笑着对我说道。
她的话传进耳里，我没有去看她的表情，只是将目光望向更远。
对啊，是因为什么？
夜幕将至，我送李熠熠去了车站，直至目送她上了那辆高级轿车后我才转身离开。
离外婆家还有一段路，随着与车站的距离越来越远，天色终于完全黑了下来。
田间传来几声犬吠，紧接着听到人的大喊，大概是哪里的野狗又在招惹哪一家居民吧。
这光秃秃的田野，什么都没有，让人心底不由得升起一阵凉意。
也许是因为到了夜晚，体感温度比白天更低。借由小路旁路灯的灯光，能够看到嘴里哈出的白气。
话说这种路上都有路灯，真是没想到。
安静。
从某些方面来说，我很喜欢安静的环境。
只是在这种环境下，人总是会想起一些东西。
我到底是为什么还在坚持格斗？
如果说是热爱，那为什么我从来无法在比赛中得到快乐？
绝对不是热爱。我太清楚自己了，这绝对不是热爱。
事实上，我从来都没有这种感情。
我从未热爱过任何事物，梦想什么的直到现在也没有。
我也曾尝试过将时间花在其他事情上，可到头来不管是吉他还是篮球，要不就是半途而废，要不就是因为什么突发状况而垂头丧气，最后的结果大都殊途同归。
也许我就不是那种可以为了梦想不断努力的人吧。毕竟直到现在，不管是对事还是对人，我唯一学会的就是放弃。
放弃啊……
我停下前进的脚步，抬头望向天空。与风叶市不同，乡下的夜空十分清澈。
尽管如此，夜空还是夜空，不论有多少诗人为它作诗，它还基本是那个样子，黑乎乎的，最多有时多点星星罢了。
也许是这环境太过安静，越来越多的往事被逐渐想起。
说起来，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咳咳”。
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由得咳嗽几声。
“怎么又想起来了，真是的。”
我重新抖擞精神，继续向前走着。
步子在往前迈，灵魂却像是留在原地。
就像是心里某一处被拿走，那熟悉的伤感再次涌上心头。
要往前走，必须往前走。心里某处传来这声音，身体也跟着这声音一点点往前。
往前走，必须往前走，绝不能回头。
我深吸口气，试图逐渐平复情绪。
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想起时再也不会难过。
谁知道呢。
毕竟，她曾经对我，那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