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回学校之前，老师宣布了他们公布的战果：“我们伟大的阿特拉斯王国军队，在本次卡比拉琴察领地战役中，歼灭俘虏敌军数目如下：北部盆地一千五百四十二人、拉卡利山九百六十人、地萨斯喀山八百四十二人。我方牺牲情况：山谷口区域一千二百二十人、地萨斯喀山一千一百四十四人、拉卡利山八百五十五人。基本达成了我们的战略目的，为我们的胜利祝贺吧！”
但是现在，好像不是祝贺的时候。
真正参与进祝贺的人好像很少，只是看到有一部分同学开始万岁三唱。但是大多数同学是沉默的，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同学开始哭泣。
毕竟牺牲的同学，绝大多数都是他们身边的同学、室友甚至是兄弟姐妹！他们能不伤心吗？而且全校两万多人，牺牲了三千多，冲击还是太大了。
不过万幸的事情是，除了十五队的瓦西里，和我同在第六队的里万、米莉雅、萨里斯克之外，第十二队的卡拉尼亚和卡斯尼亚的运气也十分不错，好说歹说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看到他们两个，我长舒了一口气。
问问他们到底发生了情况，他们俩是这么说的。
卡拉尼亚：“我在地萨斯喀山的头一个小时倒是挺安静的，但是我们穿着自己的衣服，寻思着自己还是没什么事情。但是不到一两个小时吧……”
卡斯尼亚接过哥哥的话茬子：“一两个小时之后，一群穿着橄榄绿色的衣服的家伙来了，上面打出了一面红旗。你们可能没看到，我觉得是挺显眼的。他们上来只是放烟雾魔法，我们都看不见。然后他们中的一个指挥官开始用我们听不懂的话讲，然后我们就一脸雾水。”
卡拉尼亚：“旁边还有一个翻译，大致是这么说的，说是他们经过了来自伟人传授的知识，已经不再相信国家所谓的勇者的存在，整个斯科尼尔大陆的制度从上到下需要完完全全地变革。”
光说一堆堆上层的有什么用，如果真的是这么说的话，那不就是所谓的空想主义？
卡斯尼亚：“然后他说，现在在这个国家的二等公民三等公民负担着大量的税款，还要为不义之战付出鲜血，值得吗？跟随他们就能够人人平等，不分种族，不分地位地自由生活。幸好之前老师讲课有讲过话术，叫我们不要听，我们才没听的。”
确实有那节课，但是实际上那节课我睡过去了，还因此被老师叫过去重新说了一遍，但是说了之后除了当个应声虫，我什么印象也没有。
卡拉尼亚：“实际上有些所谓牺牲的同学实际上是叫他们带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然后见剩下的我们不投降，于是就直接开始攻击了。开始是弓箭手和魔法师攻击，你别说，他们配合的还真的厉害。不过对于我们他们好像是没有火攻，然后身边人倒了一大片。
我们不得不往后撤退。”
卡拉尼亚：“我们这边的弓箭手也开始跟他们对射，但是效果不理想。几轮射箭之后他们就开始冲锋了，你猜他们喊什么？”
我倒是能大概猜出来，但是我还是选择装不知道，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卡斯尼亚于是看看周围，然后跟身边的一位老师使了个眼色，就大声吼：
“乌~拉！！！”
果然是这样，之前的俄语标语，再加上听他们的话，基本猜出个大概了。只不过他们什么时候学会的俄语就不得而知了。
卡斯尼亚这一声乌拉，直接吓坏了周围的同学，还好老师上来解围：“同学们没事，他只是向同学描述战场的实际情况，不涉及犯罪的。”
然后我就问了：“你们难道就没有想到过分散突围吗？这种大集团军群作战就不怕排队挨打？都是二年级了，没人主动提起来吗？”
然后我发现我问了个白痴的问题。
因为我发现兄弟俩这时候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关爱智障的眼神。
因为实际上，对于不是贵族的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反而不是创造力，而是听从命令的能力。其他的反而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是的，接下来就是在战场上混战，好多同学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但是也有极少数的同学真的跟着他们走了。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我转过身来，问问卡拉尼亚：“他们认为的正义是什么？即使是叛军，也有他们叛乱的理由。否则师出无名的叛乱岂不是成了大笑话，而事实上不是。”
卡拉尼亚此时正在思考，稍后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认为的正义是，无论是什么样的种族，什么样的身份都有自己的权利可以参与一切事务，保障他们的生存权，最后天下大同，没有什么歧视的世界。”
“我们的正义是，一切都要遵循勇者的教导，一切为了阿特拉斯王国，为了这个王国而不惜牺牲自己。还有，你处在什么样的地位，你就必须依照你的地位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这样的正义，对吧。”我回忆了一下上课关于正义的课程，对着兄弟俩说。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阿特拉斯王国是真正的人的国度，一切不符合作为人的人都不应该在这个国度生存。”兄弟俩背出了多余的一部分。
“好的，整个战场的情况，还有叛军的言论大概我都清楚了，这件事情请不要告诉给任何人，我需要思考一件事情。”我告诉兄弟俩，然后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战场。
集合之后，所有人乘坐原来的马车，缓缓地离开战场，留下在战场上清理战场的第十五队到第二十队，还有绝大多数的奴隶、以及一部分驻防的军人。
每辆马车上已经剩不下多少人了，我现在乘坐的马车上甚至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无聊倒是很无聊，但是这个时候，我正好可以思考这个问题。
何为正义？
前世在日本，日本人的普遍正义是读空气、知晓人情、上行下效、年功序列。
在阿特拉斯王国，这里的普遍正义是优胜劣汰、种族差异、三六九等、难以改变。
而南方叛乱区域的人，他们的正义则是人人平等、各司其职、人人都享有生存的权利。
那么这三种所谓的正义，到底哪一种才是真正的正义？或者说，真正的正义存在于这三种正义之中或者三种正义之外的某一样东西里面？
亦或者是，正义根本就没有标准答案，它只存在于一个人的内心之中。而这是现在的我根本就不能触及的领域。日本的大学专业体系里面，除非是蹭课一类，否则就上本专业的课程，不能变动，很少交叉。
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干脆我就把头靠在马车的车窗上，看着依然破落的窗外景色。
一路上，硝烟味少了，但是却多了尸臭味，注意一下，会发现居然是来的时候带来的许多奴隶的尸体，他们就这样被抛弃在了路边，任由蚊蝇野兽撕咬他们。
但是，他们的肉体死亡的一刻，他们的灵魂也已经死亡。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存在。
我也是在感叹这一切，当我前世被车撞死的时候，奈何桥上看家人，家人却只是冷漠，似乎已经把我这个人忘掉了。
这种痛楚，我想我已经在奈何桥上见识到了。
好了，是时候回去了，我也没必要考虑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只需要考虑，下一步我该干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