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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的要求有些感到为难的毛力,迈着比原来慢半拍的脚步,勉强追上我们刚才遇上的男生。开口搭话时,男生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耐烦,好在毛力还是对我比较信任的,硬着头皮开口问道:“这位朋友……”

我刚才的唐突要求,让毛力咬着牙努力在这位男生面前组织措辞。

而我则凝神盯视这位男生的反应,他无意识地加快了呼吸节奏——这是慌张的表现,很明显这位男生的心理素质并不怎么过硬。

恰恰是这种表现引起了毛力的警觉。本来我还想替毛力发问的,但转瞬间听见毛力那中气十足的询问声后,我放心地合上了刚咧开的嘴唇,毕竟这是毛力的职业病。

“朋友,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坐车啊……我要坐车去高铁站。”男生犹豫了一下回答了毛力,然后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还有什么事?不是说了么,往里走就是歌剧院了吗?!”

毛力完全没有让开路的意思,“关心”地问道:“嗯?我记得附近的公交站就只有这一个,我们刚下车的时候,对向的公交车也刚走,下一班车至少还要一小时才到,你这个点去那边穷等吗?”

“而且附近也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吧?只有几家小饭店,而且饭点已经过了吧?”我站在毛力身后也顺便补充了起来,“我们下车时,那几家店似乎已经打烊了休息了,傍晚才会再开门。”

很明显,在我们两人的夹攻下,心理素质不怎么样的他,那份埋藏在内心的慌张已然暴露了出来,随口便找起了理由。

“那……我预约了出租车不行么?”

“拜托,你想叫车人家也不乐意来呢,这里太偏僻了。”毛力叉着腰怜悯地看着他,如同面试官一样,让他把话好好想想清楚再说,谁知却编了个这么次的理由。

“怎么了?你们要做什么?”最纳闷的必定是陆乙了,前一分钟还和这位同好男生详谈甚欢,怎么突然被我派毛力追上去给拦住了。她以为我们是有什么过节赶紧上来劝解,“有话好好说。”

而北浔则非常默契,她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及我的目的。但这位笑盈盈的少女总能坚定地站在我这一边。和上次一样,她将太过靠前的陆乙给拉住,不让她插入我们和这位陌生男子的对峙中,免得产生反作用。

在我和毛力的双重施压下,男生沉默了下来,阴着脸不愿再回答我们,露出一脸凶恶的样子,试图冲过毛力的阻拦。

“唔……我做什么用得着你们管吗?!你们谁啊,别挡我!”

看着这名男生态度和行动有些着急,毛力却神色自若,抬起左手继续拦住他的去路,右手出示了证件道:“给我安分点!你这家伙在隐瞒什么?”

面对亮明身份的毛力,男生见状老实了不少,说话声音也变得紧张了起来,说:“你……你是……你要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拦我干嘛?”

我当即将问题抛了过去,免得没发现疑点的毛力词穷。

“那你稍微解释一下吧——按照你的说法,你昨天一个人坐高铁来这里,下午直奔歌剧院去看馨艺剧团的演出?没有去其他地方?”

“这有什么问题吗?”男生不以为然,一脸奇怪地看着我。

“你手上的袋子LOGO是茂源铺的,这是海市独一家的点心店。请问,从其他城市过来的你是怎么弄到的?”

“茂源铺?点心店……呃,这个是我朋友那边拿来的,有什么问题吗?”男生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袋子的特殊性而暴露了自己。

“朋友给的?你朋友之前来过海市吗?”

“对呀,他上个月刚来过!”

我故作震惊地咧嘴向他确认道:“确实是这样吗?”

“当然了!”

很好,看见他还不自知的样子我就放心了。我继续展开攻势提问:“但这家叫茂源铺的点心店,每月会限定发售点心。这种点心也会用上特有的包装盒和包装袋,袋子和盒子的花色图案每年都会重新设计。现在都1月了,这是今年的新款。而且上次的发售活动正好在几天前,你要怎么解释?如果按照你刚才的说法,你和你朋友是不可能买到它的!”

说罢北浔从一旁窜出来,这位面露冷笑的少女已经将手机的画面调整到茂源铺的官网主页,上面已然呈现出这家店为了迎合新年新气象而制作的新包装,与这位男生手上的袋子正好吻合。

“谁……谁能解释一下……?”陆乙像还是在学校里那般,在他一言我一语,完全插不进话的时候,干脆就举起手表达自己想被关注到的心情。

“陆乙,你还没听明白吗?对哦,说起来……”我下意识地瞥了陆乙一眼,想起了刚才她提到的事,“馨艺剧团的人貌似前几天就在度假村游玩,点心店茂源铺就在度假村附近吧?你是不是偷偷拿走了属于社团的东西了?”

“同学!请让我检查一下袋子!”

毛力提高了音量对着男生再次施压,因为我刚才已经拿出了让这位男生行为前后矛盾的证据,他沉默了下来。本来咬着牙还想反驳什么,看着我们人多再加上毛力的职业,他自暴自弃地喊了起来,最后低头垂下双手,一副认栽了的样子。

“可恶!这网红点心店也太麻烦了!怎么这么事儿啊!”

“老实交代吧。”毛力拍着他的肩膀宽慰地说着。

“我叫田夏易,是馨艺剧团的粉丝……你要知道一个刚工作的社畜想参加线下活动不容易……”

男生一脸惆怅地蹲坐在地,在毛力面前低头认错,承认了自己偷拿社团道具的事实。

快速询问了一下,田夏易的理由也很简单——他是馨艺剧团女主演富璇雅的粉丝,昨天就来了歌剧院观看表演。第二天下午趁着社团都在忙活的间歇溜到后台,把人家演出用的衣服和道具拿走了一些,想留作纪念。

“警官,你是怎么……也太巧了吧?”

“嗯哼,只是路过啦,谁让你刚才表现得那么鬼鬼祟祟!”毛力顿时得意了起来,明明他一开始都没注意到……算了,我也不是会为这些虚浮的事而纠结争辩的人,不然也不会和他来这里了。

但北浔明显不乐意了,嘟着嘴窜到毛力身前,开口将他那得意的气焰给浇灭。

“真是的!还不是我们小花反应快!不然就放跑他了!”

“是,是,是……”毛力尴尬地后撤了一步,似乎有点心虚。毕竟之前案子的功劳都归在他身上,现在面对我们他是带着歉意的。

北浔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称赞的同时还不忘眨眨眼,“不愧是我们小花!”

我微微一笑,自谦地摇了摇手说:“哪里,当时陆乙只顾着交流,毛力想把事情快点办结,而你在低头看手机。大家的心思都不在上面,所以才没注意到。”

经过这几次接触,陆乙也很好奇,张口发问:“那小花你是从何处发现问题的呢?”

“刚才只是察觉到异常而留心一下,一个穿着文化衫还将剧团成员签名都是收集齐的发烧粉,既然他难得从外地来这里参加线下活动,就算昨天来过了,那也肯定不会在人家剧团表演前离开吧?”

“确实哦……”

“毕竟我不是剧团的粉丝,平时生活里也没同好。如果更换一下立场,说不定我的注意力也会被转移走。”

而毛力稍微盘问了田夏易几句后,低着头,望着脚边的手提袋好奇地问着:“都是些什么东西呀?”

“我也不知道……我趁着他们不注意的空歇,就溜进后台的休息室里,在富璇雅桌上拿的。主要是我看这个空着的袋子正好可以放东西就拿过来用了。”

“哦……看样子确实不是图财?”毛力蹲下身检查着袋子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毕竟都不是些值钱的东西嘛,你看……布带、笔记本、塑料发饰,还有这个卷筒——里面是海报吗?”说完毛力还把这个卷筒拿起来掂量了一下。

“谁没事会把海报特地放这种卷筒里啊,肯定是照片啦!”从高中毕业一年的我与北浔一眼就看出这是什么物件。

“呃,也是。估计是什么纪念照……嗯?你说是富雅璇的桌上拿的?怎么笔记本上第一页里写的名字姓周?”

“这个……我哪里知道呀。”田夏易尴尬地笑了笑,“那张桌子肯定是富璇雅专用的,她可是剧团的核心不会和别人合用一张桌的。”

“呼,你认了错吗?”

“是是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呃……我意思是……”毛力是想说田夏易是不是做贼心虚拿错了别人的东西。但田夏易明显误会了毛力的意思,以为是在质问他。

所以毛力无奈地皱了皱眉,但懒得费时再解释了。

“既然都是些杂物,这次就放过你了。就算是粉丝,喜欢崇拜人家也要有个度啊!别做没脑子的事!追星要理智!”看毛力的架势,是想对田夏易点到为止,站在他面前劈头盖脸地教育了一通,记录下他的信息后便放他离开了。

“真是的!我会替你把东西交还回去的,快走!”

“谢谢……”田夏易对着毛力郑重行了个礼,拿着自己的东西转身快步离开了。

“这样好么?”陆乙看着田夏易离开的背影嘀咕着。

就在毛力想要给陆乙解释的时候,通往歌剧院的小路上又出现了三名男生的身影。

“看这架势,估计是剧团的人吧?”探着头的北浔踮起脚往来人的方向多瞅了几眼,“不然干嘛跑得这么急。”

熟悉馨艺剧团的陆乙,一眼就认了出来,“是的,跑前面的是他们的副社长茅俊旻。后面的好像叫江岳,还一个瘦小的不认识……”

“喂——你们是馨艺剧团的人吧?”毛力向对面摇着手大喊了起来。

听见了毛力的呼喊,三人放缓了脚步来到了毛力跟前。

“你们有事吗?”跑在前面的茅俊昊放慢了脚步看向了我们。

毛力也在同时举起了手上的点心袋,笑着示意道:“刚才有个小胖子让我把这些东西转交给你们。”

“唔?”陆乙一副没明白的样子,本想开口说什么。我悄悄靠近她,掐了掐她的腰示意安静。

我大概明白毛力故意放走田夏易的用意了,他是不想暴露身份才这么做的,毕竟还有任务在身。

北浔比我都要机灵,自然是明白,还配合着毛力说道:“刚才有个胖胖的,染着黄头发的男生,突然给了我们这个就走了,我们还纳闷呢。”

“就是这些吗?”茅俊昊走了过来接过手,简单地确认了一下。

“嗯,就这些了。”

“怎么突然交给你们了?”

“也许良心发现了吧?”毛力故意打着马虎眼,随口解释了起来。

茅俊昊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感叹道:“呼,没拿走就好,富璇雅要是发现东西不见了,非得急疯了不可,小孔你的道具支架也在。”

“呃?我的道具也被拿了?哎,我的是小事,关键是学姐的东西……”被称为小孔的男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还好学长发现得早,不然就麻烦了。”

茅俊昊再次确认完东西后,绽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向我们再次道谢:“非常感谢,请问你们几位也是来歌剧院的吗?”

“是的。”

“歌剧院顺着这条路走就到了,社长还催着我们回去,真是不好意思了。”

“你们先回去忙吧,我们慢慢走过来。”

“还走一公里多就到了,回见。”说完这三位馨艺剧团的工作人员再次躬身向我们表示感谢,然后拿上袋子小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