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亚当看着面前的这本书,拉斐尔三世被刺杀的真相他已经了解,但隐藏在这真相背后的阴谋还没有解开。

到底是谁想要利用丑角,他脑中仔细推理着。

背后的人想要利用丑角做什么?杀死皇帝?不,乌鸦在文中有很多控制不住丑角的时候,所以最后她才打算放手一搏,这说明她不能很好地控制丑角的行为,那为何她选择放手一搏?是因为她所想要达到的目的很“宽泛”,放手一搏之后达到目的的可能性很大,并且遵循着丑角本身的意愿。

抗争,这是可能性最大的答案了,乌鸦及其背后的势力想要引发抗争,至于是谁?

他又翻开了那本书,找到了那个门卫的名字“霍布森”,这个门卫会是重要的线索,但名字只是个代号,想改是随时可以改的,想要找到他就必须得有信息来源。

想到这里,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窗外,蕾娜撑着窗台从外面跳了进来,坐在窗上看着他桌上的书问道。

“事情有进展了吗?”

亚当合上书,“基本是搞清楚了,那把刀没有什么用处,让那个狐族女孩回去吧。”

“嗯,我会的……”她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倒在床上,“那个老头把你叫去说了啥?”

“他想把他的孙女交给我照顾收我做他的养孙。”

“你答应了吗?”

“没有足够的信息让我推理出最利于我的答案,所以我想先回来考虑。”

“那你想到什么收集信息的手段了吗?”

“我得亲自去一趟坎贝尔帝国,利用圣子这个身份去收集。”亚当看向窗外,太阳悬在空中,将阳光照射在大地。

打了两下哈欠,蕾娜随意问道:“是吗,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但是,这得花很长时间。”没有回答,他自己就先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么说,你还有想先做的事?”

他静静地看着天空与地面的交界,依然没有作答,反而是向她提问“蕾娜,什么叫做‘抗争’?”

“嗯哼~大概就是反抗与争取。”

“那么…那些革命党又想要反抗什么、争取些什么?”

“反抗暴政,争取权利呗。”她又坐了起来,看着那个眼神似乎有些动容的青年。

“我有那些权利吗?”

“你有。”

“为什么我有,他们就没有。”

“因为……你生来就高人一等?”

……“对与我所认知的这个世界来说,这句话不合逻辑,但却是事实。”

“所以呢,你想要如何。”蕾娜看着他微微颤动的手,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了笑容。

阳光从云彩中射出,将亚当的左手染的金黄,他把自己颤动的手摆在眼前。

“明明不去参与这件事才是对我而言最有利的选择,但每次想到这本书里所写的,内心就会莫名的抗拒这个选择,这……就是情感吗?蕾娜。”

“所以你打算先留下处理这件事咯,那教皇那边的回答呢?”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亚当的目光转向了她。

“嗯嗯,以后的路上,总会有一些以你只身办不到的事,所以多去依靠那些值得你信赖的人吧。”蕾娜站了起来,走到窗边。

“我的意见是你答应照顾他的孙女,但是拒绝当他的养孙,亲故只是思想上的枷锁罢了,不能作为束缚你的理由……”她一跃坐上窗台,朝着屋外,眯着眼睛转头直视着亚当,“……能够束缚你的,永远只有你自己的本心。”

“本心?……”

没等他想明白,蕾娜便抢过了话。

“等会去我家吃个午饭,瞧瞧你饿的,早餐都没吃吧?”

“除非是过度的饥饿,否则不会影响我的思考和行动。”又是机器一般的语言,蕾娜听着听着就捂住了额头。

“哎呀行了行了,快去厨房找点东西填填肚子,就这么说好了哈~”不耐烦地挥手打了个招呼便起身离去了。

“本心…到底是什么啊……”

……

晚春的微风拂在蕾娜的脸上,她坐在主教堂的最高处,面向阳光,俯视着世间百态,“小雅雅,我能做的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呀。”

她把手放在眼睛与阳光之间,肉眼可见的光正在从她手上缓缓脱落,这不像是什么好迹象,但的脸上她并没有什么恐惧,只是默默地收回了手。

站起身,面朝着城市中也还算高的一栋建筑,那是冒险家协会在哈代的分部,口中呢喃道:“就差这最后几步了。”

……

泡在浴缸里的芙蕾雅终于发现了自己手臂上的一圈伤疤,虽说狐族的恢复能力的确挺强的,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吧,蕾娜甚至都没有跟自己缠绷带,这说明伤口当时就可能已经好了。

只有两种可能,她看向摆在旁边的【赤染】和那把木柄短刀,一是【赤染】的力量控制并治好了她,二是这里有精灵,用生命魔法治好了她。

不过多半都是前者了咯,毕竟自己当时还昏过去了,就跟那次在森林里一样。

想着想着就把小嘴给淹在了水里,耳朵也耷拉下来。

「这把刀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赶紧让他们办完事然后回去交差吧。」

气泡不断从水里冒出来,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一个月前……

…………

温泉的气泡不断冒出,坐在里面的芙蕾雅不知怎么的就出了神,呆滞的眼神甚至连聚焦都懒得聚了,就这么望着,肚子隔着泉水都能时不时叫两声。

虽说在这半山腰上有个温泉还挺幸运的,但一路上的劳累确实让她疲惫不堪了,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要是还能有点东西吃就更好了。

“叽叽……叽!”突然的几声鸟叫又让她打起了精神,转过头发现是一只雏鸟摔在了岩石上,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不是送上门的晚餐吗?

她正想伸手把它抓过来,可旁边的又一声鸟叫打断了她,毫无疑问,那是它的母亲。

“叽叽叽叽!!”

任谁都能从这叫声中听出无比的焦急,当着一位母亲的面烤它的孩子,虽然只是一只小鸟,如果是别人,他们大概率会把它的母亲也一起抓来烤了,但芙蕾雅不会,她能够仁慈到和一只小鸟换位思考。

要是那位母亲是自己的母亲,她根本不敢往下想,动容也只持续了一瞬,她捧起那只受伤的小鸟,很明显它是骨折了。

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树枝,再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料给它捆上,这样它也算是能够站立了,把它放在地上并朝它微笑,它扑腾扑腾翅膀就飞了起来,母亲也跟着它消失在了树丛中。

芙蕾雅看着他们离去,即使没有向她道谢她也觉得心安,在别人有困难的时候帮助别人,她特别喜欢这样,因为曾经在她们母女饱受非议之时,在人们都抱着团来谩骂她们之时,没有人站在她们这边,没有人出来为他们说过一句话,即使最后被赶出部落,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们伸出援手。

她不愿再次面对…或者说害怕再次遭受他人的冷眼,她的母亲也教导过她,尊重都是相互的,但她似乎有些理解过头了。

……

第二天,收拾好东西上山,终于见到了他们狐族的祖先:Aka,一只红毛老狐,住在山顶的一座庙宇里。

“拜见先祖大人。”芙蕾雅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即便现在实在是饿得不行,但也绝不能在先祖面前露出丑态。

“不必多礼,你叫什么名字。”

“小狐名叫芙蕾雅。”她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缩成一团的狐狸。

“我问的是真名。”他的语气有些严苛,这让芙蕾雅十分紧张,但紧张归紧张,她不会因此改变要说的话。

“先祖大人,恕我冒犯,母亲告诉我自己真名只能让至亲之人知晓。”

“我们的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你我不亲谁亲?”

“即便如此,您也得先证明您就是我们的先祖。”

赤狐长出一口气,“是你母亲让你说这番话的吗?”

她稍微愣了一会,继续道:“是的,请大人见谅。”

“西尔维娅那个小家伙对我很是有意见…”她看向芙蕾雅的眼睛,和她父亲一样的湛蓝色眼瞳中看不到一丝怯懦,但却能看到几条曲折的血丝,随后摇头道:“…罢了罢了,那边的抽屉里有一把短刀,你看过之后就能确认了。”

芙蕾雅起身走向他尾巴指向的柜子,拉开后里面装着的是一把样貌平平无奇的木柄短刀,唯一的装饰就只有刀柄上刻印的一朵樱花。

虽说没有什么装饰,但从无比精细的做工加上主人的爱护就可以看出它的珍贵,芙蕾雅轻轻地抚摸着,刀柄上顺滑的纹路像流水一般淌进了她的心中,看来她很是喜欢这种画龙点睛般的设计。

“化心为流水,随刃而行。”

赤狐突然跳到她的肩膀上,给芙蕾雅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

“这是这把刀曾经的主人时常说的一句话。”

“这……难道是【樱】?”

“没错,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了吧。”他跳到桌上坐下。

“可以了,我的真名是Kamiya hashin,神谷刃心。”她再次跪下,双手递上短刀。

“名字倒是挺不错的,这刀你喜欢就送你了。”

“诶?送…送我?可是这把刀对您来说……”

“行了,说送你就送你了,再好的刀放在这里也只会蒙尘罢了,未免太可惜,不如让它随你去发挥出它应有的价值。

“那刃心先谢过先祖大人了。”芙蕾雅将刀别在腰间,继续跪在他面前。

“那么你找我有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