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嘉佛已然是怒不可遏!它手掌捏着严长生,而仅凭目光就压得徐楔不敢动弹。

区区人类如此的卑微,如此的渺小。他竟敢敢一而再再而三、四……多次攻击屡试不爽,在生死边缘不断挑战自己的威严!

放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它从拿捏着严长生的双手中腾出一只,握紧拳头向徐楔轰去。

徐楔此时已经害怕到麻木,他的意识想要逃离可身体似乎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面对从天而降的巨拳,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办!?

严长生身体正临近崩溃,他想要救徐楔,可事到如今却无能为力!

完了……自己的朋友要死了……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吗?什么事都不能做,就这么看着吗!?

恨啊!恨自己学艺不精,恨自己软弱无能!恨自己没有力量啊!!

「你想要力量吗?」

“什么!?”严长生察觉到周身所有事物都被定格,他仿佛处于一个异次元,而有一个东西……一个他体内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想要获得力量就将我放出来。」

“你休想!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出来!”严长生知道它是什么,它是灾祸,是比眼前无法战胜的怪异可怕几百倍的家伙。

「你看那小子就要被打死了,像摊泥一样,很快就死了。」

“…………”

「你不是很重视他吗?他不是你唯一的朋友吗?」

“…………”

「我说过,凭你保护不了任何人,拯救不了任何一条生命。复仇?永远都不可能。」

“少废话……”

「 你就像条爬虫一样,总是只能默默地看着,到头来什么都做不到!」

“少废话!!”

…………

拳头飞向徐楔,就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近,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该做什么也不知该想什么。唯有一句话可以确定:“回真的死定了……”

比拳头更早到的是气流,他已经能感受风压,还差一点……五米、四、三……

啪!

停住……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随着一声巨响,金佛的拳头连同整条手臂砸落在地,其重量扬起地上大量尘土。待尘埃落定,徐楔看到严长生不知何时脱身,并已经将金佛的另一支手掌也斩落,现在正抓着其手腕部分挂在半空中。

他放开手,身体轻盈落地。徐楔发现严长生脸上带着的微笑是他从未见过的,这笑容自信且狂妄。而与此同时他看向逝嘉佛的眼神……那是鄙视!

没错,就在十几分钟前还令严长生瑟瑟发抖的怪异,现在在他眼里已然是蝼蚁之辈。徐楔很难相信这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男人,而更让他吃惊的是,严长生的身体右半边像是浸在阴影中一般漆黑。

就好像正在被什么东西同化一般,那半边漆黑与原本身体的交界处形成类似树根的模样,那阴影似乎正试图向左边侵蚀。而被染黑的右半部分看不清具体样貌,唯独露出一只右眼,其颜色分不出眼黑眼白,整体暗红如血。这眼睛与其说是眼,更像是内部的生物用来窥探外部世界的窗口。下眼眶还有像是被利爪撕裂一般的裂痕,呈锯齿状并一直延伸至颧骨,通过这些裂痕一样可以看到其身体内部的血红。

这状态很邪,吓得徐楔本能地退后了几步。

此时的金佛由于瞬间失去一只手掌和一整条手臂,觉得无法接受。它不敢相信也不会相信区区一个人类能使它这般狼狈。它再度挥起那光秃的手臂,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讨回尊严。

面对这毫无威胁的攻击,严长生自然是不慌不忙。他脸上依旧神采狂妄,慢慢举起右手并只竖起两根手指,那指尖部分黑影化作触手伸出,随后其前端在空中变为利刃。貌似无章法地随意挥舞了几下,就在快到肉眼看不清的一瞬间,金佛的手臂被切成数段纷纷落下。

“不可能!不可能的!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把本座打成这样!?本座可是凶神的直属,排名第三的强者!怎么可能!?”金佛错乱大喊,同时抬脚下踩。可脚的命运也同手臂一样,连碰到对方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解体了。金佛又失去一双腿脚,就像被定点爆破的大楼般原地坍塌,手脚都被砍掉的它已然成为了人彘,无奈地瘫坐在地上。

尚海云看到自家的守护神被这样蹂躏,也顾不得顶在头上的枪了。跑去佛像前,张开双臂阻拦着说:“住手!不准再对佛祖不敬!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严长生视他如无物,径直向着佛像缓缓走来。

逝嘉佛自知命不久矣,但它还没打算认输,勉强笑道:“你以为你这就赢了吗?再过不久……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凶神大人就会降临!到那时……”

“区区凶神的鹰犬,少在这大放厥词。”严长生根本没耐性听它把话说完,随手一挥,一道黑色斩光凌空划过。他转过身背向而走,完全不在乎对手的下场。

巨大的佛头被整个切落,尚海云反应不急被砸在头下,当场身亡。不久后,佛像的碎块开始慢慢分解,金色的粉尘在空气中随风消散。待残骸彻底消失,地上只留下一具面目全非的老人尸体,还有一块赤红色的晶石。

悲惨,这就是贪婪的最终归宿。

“老严!”徐楔跑向严长生,一手搭在他肩膀询问,“你没事吧?”

严长生斜眼看了看徐楔,将他的手弹开:“少跟老子套近乎,我向来只是独来独往。再敢靠近,小心老子把你大卸八块!”

他独自走着,头也不回。徐楔边追边不解地问:“你怎么了老严?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严?严长生!”

严长生停了下来,恶狠狠地说:“什么严长生?我警告你别再喊我这个名字!听清楚了,我叫严锐!”

严锐?又是严锐。这个严锐到底是什么人?

严长生转身走,徐楔再次追了上去,他非要问清楚不可。刚走没几步只见严长生一个踉跄,而后突然手扶着额头。看状态似乎很痛苦,可他却还笑着自言自语:“呵呵,到现在还不肯放弃是吧?不要紧,总有一天……总有……”说完便扑倒在地,身上的黑影也在此刻消褪。

徐楔跑过去观察情况,叫了几声没有应答,看样子是昏过去了。过了一会儿,姜琤也来询问,再之后还有刑警队长凌棠。

“你是他的朋友吧?”凌棠指着严长生,问徐楔说。

徐楔点头:“是,不过事情比较复杂……”

凌棠:“你现在什么也不用说,赶快把他送去医院,剩下的我来处理。”

徐楔道谢后扶着严长生离开,姜琤没有跟他一起去,他想留下一同处理善后。

宗胜集团的一干人等先后被押解上车,再来人将尚海云那血肉模糊的尸体用裹尸袋装起,不得不说真佩服这些刑侦人员的心理素质。

姜琤要走,凌棠在身后叫住了他:“姜琤我问你,之前你私下给我的那几份报告,那些都是你跟两个朋友的真实经历对吗?”

姜琤一向敬重的凌棠,对他自然是没有半点隐瞒,他说:“是的队长,正如我报告中所提到的,那几件事都是我们亲身解决的。”

姜琤曾经按规矩将前几次怪异案件上报,但均石沉大海。上头的人似乎对这样的案件有一套特殊的处理方式,总之上报以后就没有任何音信。

姜琤十分在意案件的结果,毕竟之前自己和妻子都曾遭受危险。既然上头给不到自己满意的答复,那他就只能去找自己信任的上级,那个人就是凌棠。

听过姜琤肯定,凌棠看着他的脸略微思索了一下说:“明天一早你来我这里,我要去找个人,你跟我一起去。”

姜琤敬礼:“是!队长!”

凌棠轻声自语:“看样子……一定要去找他问清楚才行……”

…………

第二天早晨

一束阳透过窗户照到到严长生脸上。被这刺眼的光芒唤醒,他四处张望,洁白的被单以及窗帘,还有摆放在床边桌子上那印有红十字的暖壶,这里是医院的病房。

病床边的椅子上坐着徐楔,低头闭眼,隐约还能听见鼾声,好像是睡着了。

严长生轻推了他几下,徐楔带着一脸迷糊抬起头:“唉?……你醒啦?”

严长生:“你干嘛不回去睡?”

“还不是……”徐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还不是怕你醒不过来?怎么样?感觉有什么不妥吗?”

严长生还是往常那样,装作冷漠:“……死不了。”

徐楔:“那就好,医生说你就是疲劳过度,外加一点挫伤,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我说的体格究竟有什么特异之处?被捏成那样居然没受什么伤。”

严长生低头默不作声。

徐楔见他没什么大碍又开始好奇心泛滥:“对了,昨天的事你还记得吗?那个严锐到底是谁?”

对于这个问题,严长生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跟你没关系……”

徐楔:“行行行,跟我无关那就算了。”

虽然嘴上不说,但这么对待徐楔,严长生心里还是有些内疚。这个人已经救过自己好几次,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只不过有些秘密实在不可轻易对别人讲的,更何况那是连他自己也不愿意想起的事。

“或许……等以后时机成熟……你在干嘛?”严长生刚想坦诚些,却发现徐楔正大口嚼着桌上的苹果,“那是给我的吧?你为什么拿起来就吃!”

“吃一个而已,有什么关系?”徐楔嘴里塞满了东西还一边说话,果渣喷得到处都是。

“少废话!不准再吃了!都给我!”严长生把桌上的苹果全揽入怀中。

徐楔见状又去抢:“干嘛?我饿了,再让我吃一个……”

“那个……”两人正在插科打诨,米馨怡带着女儿走了进来。

看到有客人来,两个超龄儿童这才收敛了些。

米馨怡来到病床前,深深鞠了一躬:“这次真是太感谢二位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两人赶紧让她别这样,可米馨怡却久久不愿直起身,一直等到徐楔去搀她才肯抬头。她的眼中流出两行热泪,这泪水中充满了感激与喜悦,由日光照射而反映出的晶莹光彩,那是对未来的希望。

米馨怡喊来女儿:“小芸来,快跟两位叔叔说谢谢。”

小芸手里捧着冰激凌,在不断地舔舐中获得满足幸福。这是她这几天来的心愿,仅仅是一个不值钱的冰激凌。对孩子来说,什么功名利禄根本微不足道,唯有手中的零食以及与家人在一起的幸福才是最大的财富。

比多少黄金都更加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