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胸!小腹!”

咚!咚!啪!

“唉呀!啊!”

“右臂!左脚!”

咚!咚!

“唉呀!疼!疼!”

“上腹!!”

哐!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杨正景整个人被打飞出去。在树木间穿过,背部着地,多亏有枯叶垫着不至于太疼,震动使得树梢上的又落下几片,在半空来回荡漾几轮过后,轻柔地落在他身上。

“你没事吧!”罗容亶高呼着从远处跑来,急促的脚步踏在地面的枯叶发出清脆的响声。

来到近前的他蹲下身,打量着躺在地上翻白眼的杨正景,刚才那一下他有及时收力,按理说不至于受重伤才对,不过看样子他似乎是高估了杨正景的体能。

看体表没有明显伤痕,若是真的受伤只怕是内伤,要这样那真不能拖,必须赶紧送医务室才行。

罗容亶伸手打算去抱杨正景,差一点没碰到,只听那小子大喊起来:“我没事!用不着抱!”

听他说没事,罗容亶也是松了口气,看着杨正景摇摇头,脸上由忧虑转为失望,他说:“你也太弱了吧?告诉你要打哪儿都防不住?”

杨正景吃力地抬起上身,双腿盘坐在地,不爽地抱怨道:“是啊,我就是弱啊。那你就不能去找个勇的陪你练吗?”

本是一句没什么特别的话,可罗容亶听后明显露出些许为难。思量片刻后,他打算绕过这个话题,从新激励道:“来!起来!我们再来一次!”

“不~来了,不来了……”杨正景摇晃着双手拒绝,“再打下去我命都要没了。”

罗容亶见他无心训练,将体内真气呼出,使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然后说:“既然这样,那就休息一段时间。”说完坐到杨正景身旁,开始整理起自己的护腕。

杨正景从侧面偷瞄了两眼那认真的小伙,心说这人论相貌是挺不错,可说到底自己压根不是那种类型的人,取向这种事勉强不来。

“咳咳……额……那个……”杨正景迟疑着问道,“其实……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当你的陪练呢?”

罗容亶:“嗯?你为什么这么问?”

杨正景站了起来,伸开双臂展示着自己的外表:“你看看我,打又不能打,你要人陪练不得找个像样点的么?最关键是……长相也很普通啊……啊?你说是吧?”一边说,他还一边用眼神暗示着。

罗容亶没搞懂他的意思,直言道:“训练跟长相有什么关系?”

杨正景也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不明白,但这种事要明说也确实难以启齿。万一你这边一说,人家那边当场否认,顺带还恼羞成怒把你暴打一顿,那岂不很尴尬?所以只得迂回着来。于是杨正景又试探性地问:“是这样的,就是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你要跟一个人过一辈子,你认为怎样的人才最好?”

“怎样才最好……”罗容亶歪着脑袋天真状,“嗯——这我还真没想过……”

杨正景:“就比方说,你认为你的专教她怎么样?”

“人很好啊。”罗容亶不假思索,“很厉害而且知识渊博,虽然平时蛮严格的,不过大多时候都很照顾我。”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她……”杨正景用手比划着女性的身材,“前面后面,很吸引人不觉得吗?”

罗容亶摇头:“我不懂你说什么。”

“唉呀!”杨正景都快疯了,就没见过这么不开窍的。

没办法,事到如今也只能出绝招了。杨正景取出随身带的木偶,对着它喊了一句:“依芭琦出来!”

光芒闪过,依芭琦舞动裙摆飘飘现身:“来了主人!请问有何吩咐?哎嘿!”

杨正景把罗容亶拉过来:“来来来你看看她,就这长相!这身材!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罗容亶一手捏着下巴,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好一阵打量,观赏半天来了一句:“看着不像很能打呀。”

杨正景彻底奔溃了,站在那垂头丧气,恨不得那萧瑟的秋风就这么把自己带走。

罗容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沮丧,正想上去拍背安慰,却被对方惊慌躲过,费解中询问道:“你又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想告诉你咱俩不是一路人!”杨正景急了,再不说实话恐怕后患无穷。

他直面罗容亶双眼,严肃认真地说道:“你仔细挺好了,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喜欢女孩子,我要交女朋友,然后结婚生子你明白吗?”

“嗯……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罗容亶总算反应了过来,知道真相后他大笑道,“你以为我是……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我……怎么可能呢?”

罗容亶如此表态,杨正景却依旧保持着疑惑,谨慎道:“你真的不是那种?”

罗容亶:“当然啦!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杨正景把自己从初遇罗容亶开始就一直有的猜疑和盘托出,没想到罗容亶听后并未表现出生气或是可笑,反到多出一丝哀愁。

略带伤感的微笑着,他开始向杨正景解释其中缘由:“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你看上去太像我的一个朋友……”

罗容亶体健貌端,光从长相看很多人会以为他是个天生的武术家。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年幼时期的他曾一度被先天不足所困扰。体弱多病、老实内向,这样的标签曾跟随过他长达12年之久。

罗容亶的妈妈在怀胎7个月时就生下了罗容亶,由于早产儿不足月,刚出生时,他的身体多项器官发育不全。即使经过了严密的诊疗,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他也无法像其他孩子那样拥有强健的体魄,特别是心脏方面的先天性缺陷,导致他不能承受任何剧烈运动。

长不高也长不壮,与同龄人的极大差距使得小时候的罗容亶很少与小伙伴们在一起玩耍。同样的,大家也都将他视同一棵“豆芽菜”,生怕稍有不慎就会令他受伤。

“别跟姓罗的那孩子玩,万一出什么事你赔不起。”老师是这么说的,家长也是这么说的。

基于这样的原因,罗容亶的幼年几乎是以一种自闭的方式成长着。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注视着别人,幻想自己哪天也能像他们那样健康玩耍。

就这样一天天看着,羡慕着……不知不觉中,罗容亶有了自己的“偶像”,那是个明星般耀眼的男孩,他的名字叫徐晋。

徐晋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除了性格开朗之外,他各方面都远优于同龄人。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徐晋无论在身体还是智力上都有着惊人的成长速度,特别是体能,普通的孩子跟他一比简直望尘莫及,而这也正是罗容亶羡慕他的主要原因。

人嘛,总是向往自己遥不可及的东西。

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罗容亶总是有意无意的会去注意徐晋的一举一动,时间一长,对方想不发现都难。

察觉到罗容亶那渴望的眼神,徐晋并未有一丝愤怒亦或是不快,相反他主动邀请罗容亶一起参与活动。

同时拥有过人的能力与善良温柔的内心,两者结合成为了徐晋那几乎完美的形象。这种品质万里挑一,特别是体现在一个年幼的孩子身上,可想而知他将来会是个怎样优秀的人。

也有小伙伴曾劝过徐晋,说罗容亶身体孱弱,带着他玩很容易出事,最关键当群体活动时,大家都不得不迁就他,这样不仅增加了危险性更会降低游玩兴致。

听到有人想要撇开罗容亶,徐晋断然拒绝,他对所有人宣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小亶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他!”

此举让罗容亶大为感动,从那以后两人进一步加深友好。从学前班到小学,罗容亶一直跟在徐晋身后形影不离。很多人嘲笑他是徐晋的“跟屁虫”,可罗容亶丝毫不在意,对于他而言,徐晋就是自己的大哥,比亲兄弟更亲,不管谁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他们的关系。

发小,一辈子的好朋友,世间没有比这更加美好的友谊。可谁也没想到,悲剧竟会来得如此突然。

小学五年级的那年,那是罗容亶最高兴一年。经过长期的治疗,他的身体已经有了很大改善,可能只需再过段时间,他就可以像其他孩子那样自由奔跑跳跃,做自己想做的事。

看到朋友的身体一天天好转,徐晋当然也很为他高兴,可与此同时又不免多出一份担忧,因为随着身体日益健康,罗容亶的性格也在不自觉中发生改变。

人时常会有一种“报复心理”,穷久了,突然发财就会疯狂挥霍。同样,病久了,突然好转也可能会做出些出格的事来。

罗容亶就是这样,以前的他,面对其他人的嘲笑不得不选择隐忍,而如今,他有了想要证明自己的想法。

“你敢这样吗?”

“你敢那样吗?”

每天都有许多人这么问他,带着恶作剧的心态,以戏耍为动机,这种“挑战”绝非出自于善意。

明知那些人不怀好意,可罗容亶从没拒绝过,无论多荒谬,他都会挺胸抬头喊出:“我敢!”

小孩子的意气用事很多时候会不计后果,而要说最辛苦的其实不是罗容亶本人。每当他接下那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替他善后的一直都是徐晋。

用打圆场的方式让事情不了了之,又或者半威胁那些心怀叵测的家伙,让他们自动收回说出的话,实在不行就只能出手协助了。过了一段时间,即便是徐晋这样的能人也着实感到疲累。

与徐晋不同,罗容亶对于目前的状况相当满意,他就好像找到了存在的意义,每天乐在其中。最后竟然还说对徐晋出了这样的话:“你以后不用事事帮我了,我现在可以自己解决。还有以后别叫我小亶,从今天起我是‘大胆’!”

听他这么说,徐晋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相反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知道如若放任不管一定会出事。

果不其然,就在那年十一长假的前一天,班里的同学又对罗容亶发起了一次“致命挑战”。

“你晚上敢一个人来学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