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表演还是没办成咯?”阿珠看着身旁的阿珍,诧异地问道。

“是啊。”阿珍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

在“飞鸟”跌落的那天,阿珠见到天上冒出了大量的火光,然后只见广场上的人群四散而逃,自己也跟着躲回屋子了,所以不知道阿珍他们的表演是否顺利进行了下去。不过听阿珍这么说,看起来她们的表演似乎已经黄了。

“别放弃,下次还有机会。”

“可是飞鸟都已经那样了。”阿珍一脸愁眉苦脸。

说的也是...阿珠也皱起了眉头,她小心地扒拉着眼前的金属残片,用大大的铁架子把它夹入编织好的麻布口袋中。

今天有不少人都在这里打扫“战场”,虽然说他们仍旧不知道那天“飞鸟”的跌落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它为何会跌落,但是这些地上的残留,以及那些被金属碎片砸倒了的果树还有一些燃烧殆尽的草坪都是要处理的对象。

“真麻烦啊。”阿珠禁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阿志和阿鹏跑哪儿去了,说不定提前得知了风声,怕被拉过来当苦力,就偷偷藏起来了。

“唉,本来我和阿夸都很期待这次的表演的。毕竟这是我们一直以来都想要做的事情。那就是把我们喜欢的东西展示给大家。”阿珍有些落寞地说道,“阿夸的父母本来还有些反对她,我们正打算用这次的表演去打动他们呢。可是...”

“别伤心了,大不了我们再组织一次表演,这样就有机会了。”阿珠抱了抱有些落寞的阿珍,她特意只用了自己的胳膊肘,免得手上的泥巴蹭到阿珍的身上去。

“你们来看这个。”那个叫做阿康的小胖子突然大声嚷嚷了起来。

“喂,你发现什么了叫那么大声。”阿珍走过去说。

“都说了我不叫喂。”阿康不满地嘟囔。

“喏,这块东西看起来好像跟其他地方的不一样,还有这块地也是。”阿康指着面前的空地说道。

这里的土地已然是一片焦黑,在这片焦黑的地面上,横着躺了一个庞大的但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的金属机器,有一点像阿珠家里用来磨谷子的磨坊,但是不像的地方也有很多,包括那几根长长的金属管子,和遍地的碎开来的小片的金属零件。

“真奇怪,不像镇子里有的东西。”阿珍如此思考道。

“对吧,我也这么觉得。”阿康点点头表示赞同。

阿珍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这个庞然大物的“身体”,见没有反应,她开始试着用手去拖动它,但无奈这东西实在是太重,仅凭她的力气是完全不够的。

“看起来有些大啊,要不找大人来弄吧。”阿珍擦了擦头上的汗。

“喂,你去喊镇长他们过来。”阿珍冲着阿康说道。

“不行,要去一起去。”阿康否决了这个提案,“我不想一个人去。”

阿珍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你终于承认你叫喂啦。”

“谁?谁说的?我没承认!”阿康涨红了脸,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要不我们一起去吧,反正待在这里也没事没事干了。”阿珠提议道,她们负责的这块区域基本上都打理干净了,除了那个大块头之外。

“好啊。”阿夸从远处也跑了过来,她也满头大汗,拎着一个大袋子,她之前在更远的那一块地方拣碎片。

大家一致同意后,一行四人就往果园的更深处走去,那里面似乎也发生了一场小火灾,把一片的十几棵苹果树全部被烧毁了,这时仍有不少大人们扛着烧毁的树干,正把这些还能勉强做木材的东西给挪到镇子里去。

“喂,那是谁?”阿珍拍了拍阿珠的肩膀。

“都说了不叫喂!”阿康一听到这话气又上来了。

“没叫你,一边去。”阿珍嘟起嘴来。

那是一个银色头发的女人,阿珠在树后面偷偷打量着,那个人正和一个也是身穿灰袍的蓝色短发的女子与镇长看起来在聊些什么,形色十分可疑。而且从来没有在镇子里见过这两个人,也没人长得像她们那样。

“嘘,别让他们发现我们了。”阿珍举起手指放在唇前示意道。

“干嘛要躲躲藏藏的。”阿康说。

“你傻啊,大人们的事会说给小孩们听吗?”阿珍驳斥道,“我们要偷偷的听,这样就不会被赶走也能知道大人们的事了。”

“原来是这样啊。”阿康点了点头,恍然大悟。

“可是偷听总归是不好的...”阿夸在旁边细声说。

“你们几个在这干嘛啊。”这嗓音不用听阿珠就知道又是阿鹏那个大嗓门,只见阿鹏两只手叉在后脑勺上,晃晃悠悠地朝他们走来,看起来很悠闲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来了,之前找他的时候反而找不到。

“喂,你小声些,别被发现了。”阿珍皱起眉头提醒阿鹏道。

“我不叫喂!!!”阿康怒道,以为阿珍又在说自己。

“你是说我吗?”阿鹏有些不明所以地指了指自己,“为啥啊。”他没能理解到这几个小孩躲在这里的意思。

“因为我们在...”阿珍正准备一本正经地重复自己的理由时,她抬头便看到了井蓝冰冷的眸子,蓝色短发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那冷漠的神情像是在宣告着他们幼稚计划的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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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珠在吗?”阿志小心翼翼地问道。

“来找阿珠什么事?”一个女人冷冰冰地回答道,这是阿珠的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也总是没那么待见阿志,这可能跟阿志的“斑斑劣迹”也有关吧。

“没什么。就是,嗯,阿鹏叫我给她带个东西。”阿志扯了个谎,感觉脸上有点烧。

“带什么东西啊,放我这里就行了。”阿珠妈妈显然没那么容易糊弄。

“阿鹏说,只能让阿珠看...”阿志的脸更红了。

阿鹏经常到阿珠家里,去帮忙干活。而阿志却没有,他是个几乎只沉浸在自己圈子里的人,在他的心中,已经谨小慎微的为每个人都划了个圈,让他只能看见自己圈子里的人,而看不见圈子外面的,就跟022的圈一样的。

更何况阿志的名头在镇子里也不算小了,只是近几年来没有惹出多大的事而已。

阿珠妈妈愣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瞬间挂满了笑意,“是这样啊。那好吧,阿珠在帮忙处理前天‘飞鸟’坠落时候掉的东西,你沿着西边的路往果园一直走应该就可以找到她。她们好几个孩子都在一起当帮手呢。”

“不过这快到中午了,估计也快回来了。你就在这里坐会儿吧。”阿珠妈妈提议道。

可是我是来修收音机的...阿志想到。

“不了,我把东西放到阿珠房间里去吧。”阿志说道。

“阿珠的房间就在最里面。”阿珠妈妈点了点头。

阿珠家并不大,相比于镇子里寻常的人户都要小上一圈,但是比努叔住得要好一点。阿珠家是镇子里的三代人,所以只能分得这么一户五六十平米大的单层楼房。

但是他们的墙也是用红砖垒的,刷上了厚厚的白粉,家中的家具虽然简陋,但也样样俱全。

阿志打开阿珠的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摆在桌子上,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的收音机。房间里面很整洁,可以看得出主人平时有在用心地去打扫它,左边是一张小小的床,床单很薄,上面整整齐齐地叠着一床亚麻被子。右手边是阿珠的针织架,上面有着一些用来练手的麻布以及一些织满了花的成品。最右边是阿珠的小衣柜,不过里面应该没有装太多的东西。

阿志径直走到收音机面前,他得动作快点,免得引起阿珠妈妈的怀疑。

他正准备拆开收音机,但是发现自己来得实在是太匆忙,什么工具都没带。但这个收音机似乎有点不一样,阿志发现它的螺丝并没有上紧,轻轻一掰就开了,难道是阿珠自己尝试着去修吗?但是她明明对这个一窍不通才对。

不过现在收音机都没用了,就算他爸爸爱惜这些开元前的东西,但只要外表没坏应该就不至于请人来修的才对,真是奇了怪了。阿志之前没想这么多,但这阵子突然就发现了这一点。

仔细检查了一下收音机的内部,阿志一下子就发现了故障所在——里面扣紧电石的弹簧底下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一块金属碎片给卡住了。

所以只要给它弄出来应该就行了,阿志想到,但用手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可以用到什么工具呢?阿志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了待在一旁的针织架。对嘛,可以用针给它撬出来。

阿志便朝着针织架瞧去,他拿起细小的银针,不自觉地被阿珠织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这上面织满了阿珠的作品,有的是白花,有的是蓝花,还有大树苹果。看来阿珠很喜欢这些自然的植物,不过这些东西织起来也简单一些。看到这里,阿志突然来了点兴趣,他把那些麻线织出来的作品一张一张拿起来看,感觉还挺漂亮的。

但是这最底下的一张看起来有些与众不同,它上面没有再织那些花草树木,而是织了一个人的脑袋,这个人看起来像是个男的,而且莫名其妙的熟悉。

虽说是男的,但阿志一时间竟然想不出来这织的到底是谁,你说它是阿鹏吧,发型有些不对,你说它是努叔吧,这脸型又有些不像,而且努叔要比这成熟多了。但除了这两个人,阿志实在是不知道还有谁,难道是那个吹竖笛的阿康?但阿珠没事织他的样子干什么啊,那个人又长得不帅...

阿志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却想不出来什么名堂,于是准备将这张麻布放回去,当然得放到最底下,免得被阿珠知道了。

可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却传来了一阵拉门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只见阿珠赫然站在门前,她正呆呆地看着阿志,手里拿着的发带掉到了地上。

“你...你!”阿珠脸涨得通红,手指着阿志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只知道自己手里还拿着那张织布,相当于偷看了阿珠的秘密,心里面有那么点愧疚。

“拿给我!”阿珠一下走前来,抢走了阿志手里的那张织布,抿着双唇睁大眼睛瞪着他。

在这一刻,阿志不经意间再瞥到了那张布上织的人脸,忽然觉得更加熟悉。

那不就是...那不就是...那不就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