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没了……”
他面向自己的家,跪了下去。泪水打湿了他的双眼。
“这不可能,我…我不相信!它一定还在!它一定不会……”
“它已经毁了,我们走吧。”
菲力对着布玛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必须更快一些,这样才不会被它毁灭。”
说完,他指了指天空。
“可是,它已经没了,我想下车……菲力大叔。”
“不行!这不行!”
“为什么呢?”
因为……如果他下车了,那么作为魔女的管家也会把他们赶下车。比起他,他们并不重要。
“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为了我们,好吗?拜托了,这次算是我欠你的,包括那个房子,我之后一定会补偿你,请你不要走。”
“那我偏要,我很担心它,它的年龄很大了,现在不知道它是好是坏,我不能走。”
菲力想要反驳他,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他怎么忍心去阻拦一个孩子。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不,你的允许无效。我不允许你离开。”
沉默已久的赫尔希斯开口了。
“为什么,他……”
“你的伪装很可怕,是吧,孩子。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怎么回事,赫尔希斯!”
“你们自己问他!”
赫尔希斯还在记恨着那个魔女。毕竟……
“我,我不知道……真的,我到底骗你们什么了?我……”
“说不出话了吧!你,哈哈哈哈哈!”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赫尔希斯!”
“我……我告诉你们!她是……!”
他打算说出来,但此刻,一把剑横在他的脖子上。
“老……老大。”
贝尔斯特用剑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对着雪昕笑了笑。
他又指了指外面,示意让他离开车子去他想去的地方。
“谢谢,给您添麻烦了。”
雪昕跳下了车,奔过在路上。
在车上的众人不解地看着贝尔斯特。
他收起了自己的剑。
“不论什么,都不许欺负一个孩子,孩子的秘密是不能去猜疑的。”
“这……”
“那你为什么要划伤赫尔希斯。”
“他触犯了我的底线。”
说完这句话,贝尔斯特突然吐出了鲜血。
……
“不!不该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这!为什么?”
在离屋子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他已经看到了它的毁灭。
他拼命的朝着将近毁灭的宅院跑着,谁也没有想到,这瘦弱的身体居然能突然爆发这样的速度。
轰!
一声巨响掀起空气巨浪,他的身体被强风侵袭着。
骨节传来裂开的声音,一块石头从远处飞入了他的身体,血液在极短的时间内染浸了他的衣服,他浑身沾满了鲜血。
“我……我……”
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手伸了出去,他想要抓住什么。
在离别这个世界之前,他己无比脆弱,那属于他的一切,皆因这场变故,消散了。
“不!”
意识渐渐消散,瘦弱的身体渐渐向地面倒去,在这个过程中,他回忆了那些曾经美好的记忆。
然而,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眷恋,现在,他就要永远的离开了,带着自己卑微的灵魂,自己那无能为力的悲哀,带着爷爷的期待,就那样,永远的离开。
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有恨,他恨着眼前造成这一切悲剧的伊始,那些和他一样无能为力的人。
那些被爷爷寄以希望的人,还有那个始终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的魔女,这些都是毁灭的原因!
在这一刻,他的恨意达到了他一生的顶峰,他想让他们付出代价!要他们对这一切负责!
可是,他还是无能无力,因为他……死了。
没有人在乎他的恨,也没有人同情他,他就像人生的旅客,仓促地过了这短暂的几年。他的朋友不会为他流泪,他的老师不会为他的流泪,那些自称光明的人更不会为他流泪!
弃子,是对他最好的诠释。
可在一些人眼里,他是被寄与厚望的人。他的爷爷一直都是爱他的,他说过他的未来是光明,他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
这一切都不是空谈,因为他还没有做到他应该做的,他还不该死!
可他,却已经死去,他的意识的的确确地消散了。
生命就是这样的弱小,在超越自己的力量之下,凡人都如蝼蚁一样,被支配、被奴役、被掠夺,然后,失去自己的一切,到最后想要守护的时候,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毁灭……
这不是他的悲哀,这只是他悲哀的开始。
不,他还没有死!
他的左手上显现一道发出冰蓝光的魔痕,属于他的灵魂,在聚集着!
同时,一道人影渐渐浮现在眼前,她穿着一件单薄的蓝裙,向着死去的他走去。
细长而又娇嫩的玉手,微微一指,他身上的伤可见般的恢复着。
“还是……活着吧。”
她声音小小的,如果不是看到她的嘴唇在动,都不敢相信她在说话。
“为了……他。”
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不知在为谁伤心,那个人对她很重要,可是他……
“为了他……”
她的身影化作一只淡蓝的蝴蝶,向外散发微弱的光。然后,在他的左手上轻轻一“吻”,消失了。
“咳!咳!”
在深渊中挣扎的他,再次活了过来。他的右手抓住自己的脖子,他大声喘息着。
“我……活了!”
“这……这……”
他有些惊疑不定,因为在他意识中——他已经死了!这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这是上天在同他开玩笑?不,这一切的代价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但现在,他能活着,这已经是莫大的喜悦了。
“我还活着!”
这是他的第三句话,这也是他对自己的肯定,因为活着,他就什么都“有”了。
重生的喜悦并没有让他昏过头,他始终记得自己死去的不甘,他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但,不是现在。
来自强风的威胁已经消失,但是像它一样危险还在继续。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发现自己被石块引起的伤已经好了起来,除过某处的致命伤,那里还在渐渐恢复的。
他缓缓地朝着宅院废墟走去,他想知道这一切的来源所在。最主要的是,他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因为没有门,他直接走了进去。
眼前这一片狼籍,触目惊心,那些美好的回忆都随着这些而破碎。
小手握的越来越紧,最终凝聚成了拳头,他怒不可遏。
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来到自己曾经的家,没想到却是这番模样!这算什么?
“怎么会这样!是谁做的!”
他大声的喊叫,他知道那个造成这一切的仇人还在这里。
回应他的,却是一个浑身沾满血的少女,她抱着扶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灰尘使她们的脸庞变得脏乱,头发也显得灰色,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让人无法直视。
“是我……你愿意听我的解释吗?”一个还有行动能力的人对他说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愤怒的他,自然不愿意,立刻反驳道:“不行!”
“呃……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如果说是我的错,倒不如说是加布的错,具体理由,我想你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再见。”
她还是自顾自的说了出来,这是真实的答案。她没有骗她。但是,她又隐瞒了一些内容,也就是,这根本不是他的错,而是被摩斯控制后他的错。
配合她的表情以及残败的妆容,她让眼前愤怒的雪昕相信了她的话。
“加布已经死了,就不必追究了,回去吧。我在未来等你。”
手里的魔杖顺从她的指令,出现了一道虚幻的门,她扶着她踏入。
将菲尼放在地面,再次把雪昕拉了进来。
“好了,接下来,你需要去马车那里,如果你想复仇的话,就乖乖听我的。”
“从“门”中过去,我们将离开原来的地方,然后到达指定的地点,你会被传到马车上,这是唯一的出路,除非你想被他们追杀。”
“还有,不要因为仇恨而盲目的去寻仇,因为你没有那份实力,所以必须躲开,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去寻仇。”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们,我失职了。”
她将他推了进去,自己则留在了原地,向着他招招手,她温柔的笑了。
“再见。”
在魔法结束的瞬间,三人消失不见。
在很远的地方,贝尔斯特以及其小队成员已经坐在了马车上,由于雪昕的远去,布玛并没有打算传送他们。
一名队员不开心的说道:“快走吧,他不会回来的,布玛先生。”
“等等,我们没有拦住他,所以还是耐心的等待他吧,这是她交给我们的任务。如果我们还有力量,他就不会跑走……”
“你还真拿他当义务啊?可多特。她把赫尔希斯伤成什么样子了?你还在为她辩护,你是不是被魔启了?”
“这……只是对于梅雅的愧疚……,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被菲尼卡伤中,她救了她,所以我们得答应她为她做这件事情。”
“自私,尽管你这么说,但是我们的性命就不重要了,还有十几分钟,如果世界的意志降临,我们都得死!”
“这……”
在马车前端的布玛瞥了他们一眼,眼里尽是失望和怨毒。他们根本没把圣女大人的任务当回事。
“好了,好了,我们再等等,估计一会就到了。”
最后,还是梅雅开口了,她很担心那个男孩。没有任何依靠的他,终究成为了众人的谈资。
“咦,你们看!”可多特指着黑暗的天空说道,“他回来了。”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从里面落下一个人。风托着他缓缓落下,他回到了队伍中。
见到众人,他原本平和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板,连带着看众人的表情也不对劲。
“太好了,你回来了。”
梅雅喜悦的看着他,他没事。
“嗯,谢谢关心。没有什么事的话,请不要和我说话。”
他似乎忘了珍妮的话,将自己的任性的一面展露了出来。
“停车可以吗?我想睡觉,这样太颠簸了。”
其他人看了看他,对他感到厌恶,这小子根本是在找事!
可多特和赫尔希斯想去阻止布玛,但是车已经停了。
布玛老老实实地听了他的话,只是因为,他是大人要的人。
“好了,接下来请您休息。”布玛对着他笑了笑,接着戏谑的看着眼前的其他人。
众人被气得准备发作,时间已经不多了!这小子是要害死他们!
可是,他们不懂,雪昕只是在复仇,因为他们摧毁了自己的一切,让他们都死去,这对于雪昕来说他是不知道的。
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理解到这一点,但是对于他的厌恶是有所提高的。
梅雅制止了他们。对他说道:“喂,雪昕,该走了吧,这个地方似乎己经没有生命存在了。你知道的,我们不能在现世里停留过久。”
看到他依旧没有理会自己,梅雅不觉有些生气。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很担心你欸,现在你的处境可不安全,那个组织(教会)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已经被通缉了。”
其实事实的确如此,在第一处聚点被毁的那一刻,救赎教会已经在进行调查,按照这个速度,在周围的几个分聚点一定会来人,到时候就不安会了。
相比救赎教会,圣教堂的定界石还是少了点,这就意味着,在暗处教会可能已经占据了现世,而圣教堂对于异界的访查才刚刚开始。
他的内心依旧是拒绝的,他不想向她回答什么
雪昕嘲讽的对她笑了笑,但对着少女露出的笑容多么的生硬,就像是假笑一样。
布玛恰好看到了他一闪而过的嘲讽,心里不由得有些愤怒。
——大人说过,带他走。但是,我没有带他走的理由,他看起来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看起来人并不好对付,大人恐怕要吃亏,我还是把他留在这里比较好。
——再者,他并不是我给大人所说的那个人,发色尽管相同,但在做人方面有问题,他并不是那个人,他不能走!
……
想了许多次,布玛决定把他赶出去,于是在车停的时候,他将睡着的男孩弄醒了。
“请下车!你去车下睡吧!孩子,那样就没人打扰你了,你也就可以休息的更好了。”
雪昕看了他一眼,然后便下车了。
布玛对着周围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朝着不远处的城镇使马疾驰(那里有很大的镜子,只要五分钟就可以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