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解月从次元穿梭带来的昏迷中苏醒,他尚且睁不开眼,但在伸手摸到一旁的伊南娜之后,便深深松了口气。
片刻后,他费力睁开眼,却是突兀地看见自己的脚上挂着两只黑色肉球,那肉球正啃食着他的脚掌,肉球的嘴巴虽然细小难见,却咬破他的鞋子,从他的脚背撕了道伤口,吮吸起血液来!
伊南娜身边围着几只黑色肉球,只是她昏迷时有着星辰神力缭绕,那些肉球难以伤她。
“滚开!”
白解月一脚将肉球踢开,快速检查了下自己的伤口。
“嘶嘶,呃吼!”
一只只黑色肉球凶光毕露,便要扑上前撕咬白解月。
白解月一翻身,躲开那肉球的攻击,又转而和另外几只肉球扭打在一起。
他自身没有多少魂力,因此只能以肉身之躯与敌人搏斗,好在这些肉球本身并没有多强,他还应付地过来。
终于,白解月赶走了所有的黑色肉球,他见伊南娜仍是昏迷不醒,只得将她背在背上,打算去寻一个安全的地方歇脚安定下来。
好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便是高耸成林而又让得他十分熟悉的城区,像极了白夜城中的某处街景。
白解月一路上早已意识到他们处境的不同寻常之处,因此在路上格外小心谨慎,没有惊动出什么异象来,他心道:“之前那些玩意儿都是蚀兽,虽是最低等的蚀兽,但前面肯定还有着其他蚀兽,还要更强!。”
“可是...这里明明是白夜学院的样子,这条美食街,我前几日才带着贝黑莫斯来吃过糖果宴。”
白解月尽管心中困惑,但他还是悄然带着昏迷的伊南娜走进了一户未关的房屋之中,他要好好理清此刻的情况,等伊南娜苏醒后再做打算。
白解月将伊南娜放在屋内的沙发上,便动身去关来时未关的门。
这时,伊南娜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这里都是蚀兽,咱们该怎么办啊?”
“要不...就先别出去了,这房里的沙发不错,咱们在上面睡一觉好吗?”
白解月一动不敢动,他听着从身后传来的声音,那声音虽然清脆而好听,却让得他心底炸了毛。
说话的东西此刻正趴在白解月的背上,那东西说话时从嘴里吐出热气,吹过他的后脖。
白解月脖子上寒毛倒立,他身上正背着个毛茸茸的怪物!而那怪物不知为何竟能读取他的思想,甚至模仿他记忆里的人声,发出伊南娜的声音来迷惑他!
“沙发不舒服吗...那要不去床上吧,那间房里的床可很软呢。”
白解月身后的怪物继续学着伊南娜的语气说话,同时又将一根细长的长着锋利指尖的手指抵在白解月喉咙前,发出声道,“快走呀,人家等不及了呢。”
白解月只能听命,他的双腿如若灌了铅,只能颤抖着缓慢摆动。
他路过沙发旁,只见伊南娜依旧躺在沙发上,被星辰之力所缭绕着。
“果然是怪物么...”
白解月无可奈何,他没有反抗这等怪物的实力,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同时脑子里飞速转动,寻找着求生之法。
吱呀。
面前的房门被身后怪物一手推开,它突然开口说道,“人家忍不住了,你好可口!”
那怪物身后长出四只细长的胳膊将白解月死死抱紧,用它那粗糙的舌头去舔白解月的脸皮。
白解月脸上但凡被舔过的地方都会脱去一层皮,流出血来,但他已被怪物钳制住,如同被巨蟒缠住的猎物,只能静静等待痛苦的死亡。
“尔敢!”
一道狂暴无匹的星辰神力汹涌而至,将白解月身后的怪物打的粉碎,却没有伤到白解月分毫。
伊南娜飞快上前,抱住白解月,伸手去查看其伤势,她见到白解月脸上的伤,眼里既是心疼又是愤慨,连带着嘴里的话语也带上了复仇的狂热火焰:“这怪物,不得好死!”
伊南娜转身,又是几道星辰神力打出,将怪物本就细碎的尸体打成了一片粉末。
那粉末中升腾起无色无相的黏稠气体,飘去屋子外面。
“啊...伊南娜!”
“谢天谢地,你醒了,我没事,等等!那是...!”白解月刚刚从劫后余生中喘了口气,看到怪物尸体中飘出的气体,却又瞪大了双眼。
那从怪物尸体粉末中飘逸出的黏稠气体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因果物质!
见此,白解月顾不得包扎伤口,连是拉着伊南娜的手冲出门去,紧紧跟着那团飘走的因果物质。
两人一路追踪,一路上的景色与遭遇也让他们感到荒诞离奇。
这一路走来,他们的的确确是在白夜城之中,这里的街景与白夜学院一般无二!
然而,这白夜城里却没有熟悉的神格生活,只有着一群群不可名状的怪物存在,它们彼此厮杀,彼此吞噬。
伊南娜随手杀掉几只拦路的蚀兽之后,也都从它们破碎的体内寻到了因果物质,这些因果物质都是飘向同一个方向!
“小心,前面的蚀兽很不弱!”
伊南娜一把拉住白解月,将他拉入一旁的阴暗角落之中,以免被前方的敌人察觉。
在他们前方,人身鸟兽的蚀兽手持一柄长刀,在几名蚀兽卫兵的拱卫下,堵住了白解月二人前行的路口。
“可是那团因果之力,我们就要跟丢了...”
白解月有些惋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直追寻的因果物质飘然而去。
“这里的蚀兽都是由因果物质组成的,杀了它们也能寻到。”
伊南娜看向白解月,似是做了什么决定。她突然伸出双臂抱住他,将自己的头颅埋入白解月的怀中,说道:“现在请和我建立链接吧,后面的路我就很难护着你了。”
“从前我们便是这样建立链接的,解月,你不会忘了吧?只要这样抱着我就行。”伊南娜从白解月怀中抬头,等待着白解月的回应。
闻言,白解月愣了愣,只觉得眼前的伊南娜说不出的可爱。
在他所恢复的记忆当中,他与神格建立战时链接,只需平常肢体接触即可,完全不需要如此特殊而亲密的动作仪式。
白解月只觉得自己身上添了几分罪恶,心道:“从前的我...不会是个喜欢占人家便宜的混蛋吧?”
白解月不忍心点破真相,他索性闭上眼,感受怀中温暖的星辰神格,将链接与之建立。
白解月的身躯化作点点灵光,形成一道人形虚影漂浮在伊南娜身后。
现在,他将与伊南娜思维共通,以他作为寻找猎物弱点的锐眼,以伊南娜为击破强敌的利刃,同进同退!
“上!”
伊南娜从角落中暴起,她从虚空中召唤出一柄沉重的火炮武器,她手抡火炮,以炮身狠狠砸向人身鸟兽怪!
伊南娜一击制敌,人身鸟兽兽被伊南娜的火炮砸到后,即刻间便被这强大的力量碎成粉末,化作大量且更加凝实的因果物质飘向空中。
“跟着它!”白解月的声音响起。
伊南娜闻言,也不顾清理掉一旁的蚀兽杂兵,一步飞跃而起,直追那团因果之气!
余下幸存的蚀兽见首领被杀,随即四散而逃。
伊南娜与白解月一路追寻,遇魔杀魔,逢妖除妖,追寻着因果之力,来到本是白夜学院中名为逆位螺旋的建筑的位置。
“那是...!”
伊南娜停下脚步,他们不再需要追寻因果物质,因为终点已在前方。
两人面前,一团如同小太阳般的巨大光团漂浮空中,那是纯粹由因果之力凝实而成的高密度物质!
而在那因果球的下方,数不清的蚀兽正在成型,它们是因果球中的液滴,滴落在地面上而生成的产物!
一只蚀兽军队默然矗立,守护着生育它们的“圣物球”。
“阿娜...要不,还是算了吧。”
白解月的思绪流入伊南娜的脑中,他心中起了退意,双拳难敌四手,眼前这等数量的蚀兽远非他与伊南娜两人所能够抗衡!
伊南娜没有很快作出回答,她轻轻掂量了一下手中厚重的火炮,将火炮口对准前面的蚀兽军团,说道,“余,还有余力!”
轰隆!
炮火震天,由星辰之力组成的炮弹在蚀兽军团中开了花,将被击中的蚀兽顷刻间化作粉末,回归空中的因果球。
蚀兽军团乱做一团,可随后便又在一位强大将领的坐镇下恢复秩序,那将领举剑指向伊南娜,顿时便有着无穷的蚀兽冲锋而来。
伊南娜面无表情,她将火炮装弹,又一次开炮!
炮火再次覆灭了一群蚀兽,却只是消灭掉蚀兽海洋中的冰山一角。
伊南娜一次次装填开炮,再由身后白解月的虚影负责处理掉近身的蚀兽,两人虽是第一次使用这般战术,却如同演练了无数次一般,配合得当,如若一体。
最终,蚀兽军团折损大半,蚀兽将军挥手示意收兵,谨慎地选择在原地筑起屏障防守。
“解月,相信我么?”
伊南娜见炮火没了作用,转过头轻声询问身后之人。
“当然。”白解月不假思索回答。
“那余便...杀他个片甲不留!”
伊南娜收起炮火,从身旁的蚀兽尸体上拔出一对刀剑,带着白解月一同冲入蚀兽群中!
......
漫长的厮杀之后,蚀兽军团覆灭,高高在上的蚀兽将军亦被斩下头颅,逆位螺旋,只剩下漂浮运转的因果球,以及跪伏在地大口喘气着的白解月二人。
白解月已经与伊南娜断开了战斗形态的链接,他们二人的神力早已耗费干净,再无力维持链接。
“我们...赢了吗?”
然而,不待白解月庆贺,绝望便悄然而至。
一大团液滴从悬空的因果球中落下,落在地上形成一道高大的身影,那身影白发披肩,头戴刺冠,身躯长出半边骨翼。
这身影的模样与白解月记忆中的灾难一般无二,正是那毁灭了人类文明的元凶之一,月神!
绝望笼罩了白解月的心头,他已无力再战,而哪怕他身处巅峰,也难以战胜面前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