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即使身上有着不知道谁披上来的被子,自己的身体依然冷得止不住地颤抖。环顾四周,自己好像还在第三太空的地下室里,只不过已经不在战斗时的擂台上,而是整个人躺进了一旁那摆满了垃圾食品的休息室里。

自己最后...是赢了比赛吗?似乎自己将雪夏绊倒在了地面上,然后...

然后自己就失去意识了。

「唔...」

大脑一阵剧痛...极低温下人体的血液循环也会变得迟缓,脑部作为人身体最渴求养分与能量的部分,有这种反应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雪夏的能力确实很厉害,无论是实用性还是破坏性等各个领域,都不是松岗那种玩具能力能比的,自己能赢完全就是靠的出其不意而已...也就是俗话说的偷到了罢了。不过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羞耻的,赢了就是赢了,在狩猎场上惺惺作态的猎物必死无疑,自己无疑是个坚定的实战派和结果论者。

巧将自己的身子从床上坐起,奇怪,自己的身体就这么一会儿仿佛暖和了不少,这股源源不断的热量好像是从自己的后背传来的...

!!!

自己的后背着火了!

巧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在地上猛烈地打着滚,然后跳起身来冲向一旁的桌子,将所有饮料全部倒向了自己的后背。

「噗呲....」

似乎是火焰被浇灭的声音,巧回头看去...但火依然还在燃烧!

这是什么鬼!等等...

自己刚刚是从床上坐起来的,考虑自己的睡姿应当是仰躺式,所以刚刚这个火焰一直贴着床面,那么为什么没把床点着?这是其一。

如果火焰一直贴着床面,那么按照燃烧的三大原则,应该是和空气中的氧气处于几乎断绝的状态的。自己的身子和床之间的稀薄空气,应该不足它燃烧这么久,这是其二。

这股火焰虽然在自己背部燃烧,但是奇怪的是它既没有向着身体其他部位蔓延也没有烧焦自己的皮肤。与其说是在自己背部燃烧,不如说更像是在自己背部「表面」燃烧,自己的背部与它之间仿佛有层看不见的薄膜,只允许了热量缓慢而均匀的传递,而拒绝了火势的蔓延,这是其三。

最后,这股火焰仿佛没有办法被常规的方式扑灭,这是其四。

综上四点,得出的结论是...

「店长,你差不多玩够了吧...」

巧太阳穴的青筋隐隐浮现,用极力平静自己怒气的声音向着周围说道。

「噗...抱,抱歉...」

房间的门被推开,捂着嘴一直偷笑的店长走了进来。

「我可是好心帮你取暖,你的态度未免太伤人了吧。」

「你只不过是想作弄我罢了...」

「哎?为什么要这么想,你总是这么恶意揣测他人吗?」

为什么要这么想?为什么要恶意地揣测别人?还不是因为...

因为那个满口都是无聊的成语笑话的中年大叔,那个已经死去的人。

巧突然想起,有一种说法说,孩子的生命是父母的延续。本来巧完全不相信这种说法,在巧看来,独立的人就是独立的人本身,绝不是他人的附属或者补完,如果硬要说的话,巧只相信自己所能掌握的东西,相信自己是独立于其他人以外的自身。

自己一定是凭借自己的意志,不是谁来告诉自己,而是自己决定了自己的命运,不然的话一切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不过...如果问鬼金关于这个观点是什么看法的话,想比鬼金也不会认同吧。他一定会说:「什么狗屁延续,我的狗屁老爹只延续了一笔账单给我。老子是靠老子自己这双手打拼到现在的,将来也要靠自己的这双手去夺取未来,成为一方霸主哦,我的乖儿子!」

所以这么看来,自己和鬼金还是有不少相似的呢。两人对于这一个观点的完全否定,证明了巧确实地从鬼金身上继承了他的信仰,也讽刺地反驳了这个观点的完全不可取性。

自己确实是鬼金的儿子...至少部分意义上是吧。

「...你只要说是不是这样就行了。」

巧撇过头去,把思绪抛在脑后。不管怎么样,鬼金已经死了,只有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嘿嘿,算是吧,不过帮你暖身子这部分原因也是真的哦。」

店长挠了挠头,随机从上衣的衬衫夹层里熟练地掏出一支香烟。

巧感到背后的火焰开始涌动,几股燃烧的火苗开始如同生长的枝丫一般从自己的背后伸出蜿蜒的曲线,流动又燃烧着的红色最终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在店长口中香烟的烟头,几秒钟后巧感到自己的背部火焰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只有香烟里那微弱燃烧的火星。

「厉害吧?看起来是不是很帅。」

店长饶有兴致地问道,顺手从旁拉了一张折椅坐了下来。

「你的能力要是拿去好莱坞做特效的话会很好用吧。」

「确实,不过现在这么用就很好。既不需要买打火机也不需要交燃气费,店里的开销省了一大笔呢。」

「说起来,比赛应该是我赢了吧?」

「嗯,很精彩的反败为胜哦,你最后压制了小雪夏,然后将拳头放到了她的太阳穴那里。」

「那...我为什么会被冻成这样?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也只是精疲力尽,身上虽然有几处冻伤,但应该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啊...这个啊?」

店长突然很尴尬地笑了两声。

「我不能告诉你。」

「啊?」

「而且非但我不能告诉你,我还得警告你也不准去问小雪夏,最好不要在她面前再提这次比赛的任何事。」

说完店长起身走到巧身边,拍了拍巧的肩膀。

「我虽然会跟你开刚刚那种玩笑,但是我还是知道...有些玩笑会要命的。小心女人啊,小巧。」

为什么感觉店长的这句话这么有说服力?从他那眼神里巧看到了从未见过的一丝沧桑,他好像对此真的深有体会一样。

「...总之,既然你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了,首先我来给你讲讲关于SD的事情。」

「补设定是吗?看轻小说的时候会很讨厌这种章节的。」

「....这种章节也是很重要的,难道巧是倾向于对作者在剧情中随便乱补设定来填坑也无所谓的类型吗?」

确实,在剧情不能自洽时乱加设定来填坑的作者,实在是让人对其功力有所怀疑。

「那么请讲吧,店长。」

「你先告诉我,关于SD你知道多少呢?」

「几乎...完全不知道。」

巧的回答让店长摆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态。

「SD能力,你已经见识过几次了吧。」

「嗯,确实都是大开眼界的能力呢。」

松岗的化蝠,北河的冰雪以及店长的控火。算起来巧已经见过三种SD能力了,而事实上无论哪一种,都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奇迹一般的能力。

「SD能力实际上,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变身系(Transform)的能力,具体来讲就是能够变化自己的身体成为人体之外的生物,大部分情况下来讲会是现实生活中存在的动物,然而也不会排除极少可能会出现如同剑齿虎这般已经灭绝生物的可能。」

「松岗就算在这一内之中?」

「没错,他的能力是变化身体为蝙蝠,或者说蝙蝠群。变身后的SD会拥有新形态的能力和特点,松岗的情况下就完全变身成了蝙蝠,也和真正的蝙蝠一样依靠超声波定位来确定飞行轨迹。你利用这一点打败了他,确实值得夸奖。」

「...谢谢。」

「然后第二种,是掌控系(Master),我和小雪夏都归属于这一类。掌控系的能力者顾名思义就是能够掌控某种元素或者物质,凭空生成它或者驱使它,显而易见的是掌控系的SD能力者很容易受周围环境的影响,因为调度环境中的元素比自己凭空生成要简单的多。」

「...所以雪夏是因为环境不适合输给我了?」

「噗,不是。」

为什么要别过头去,而且为什么店长看起来在很努力地憋笑。

「先不管这个。其实大致说来,就只有这两类了,但严格地划分的话确实存在第三种SD能力者,叫突变系(Mutant)。」

「为什么会这么说...」

「记得你们的生物老师...我记得姓山本吧?山本老师两月前讲的基因突变那一节吗?」

「额,记得...你为什么认识我们生物老师?」

「基因突变是?进化是?」

店长仿佛没听见巧的提问一样,自顾自地问着自己的问题,巧无奈回答。

「随即的,定向的。」

「喏,这就是突变系的能力者。SD能力本质上,是人身体里觉醒的一段基因,叫做潘多拉(Pandora),这段基因据考察实际上自人类诞生起开始就一直存在于人的基因组中,一直被人类认为是无用的DNA片段,直到十多年前,突然有一批人的这段基因组开始表达,而实际诞生的性状就是....SD能力。」

店长抽了口烟,接着说道。

「...所以既然是基因的话,自然就有突变的可能。突变系的SD能力者,就是潘多拉基因突变后带来的新种类SD能力者,但实际上因为本来就是基因突变的产物,所以导致数量相较于前两类本就少得可怜。另一方面来说,基因突变带来的后果往往都不是什么好的情况,进而就会出现很多无用的能力,比如‘让汤勺变得弯曲’这样的,或者‘让他人觉得自己是另一种性别’这样的...」

「完全...不值得期待的能力呢。」

店长轻微点头以示赞同。

「所以突变系的SD能力,往往都是毫无战斗力的废材能力,用来变魔术倒是无妨,而面对另外两类SD能力者,就毫无还手的余地了。」

「那会有向着更强方向变异的突变系SD能力者吗?」

「理论上存在,但实际上至今还未有所耳闻。突变系的SD能力者数量本就稀少,而在这个基础上向着更强方向变异的可能性更是少之又少,简直就和六合彩一样不可思议,这个概率用置信区间一算的话可以当做不存在了。」

「这样啊...」

巧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店长则斜着眼看着巧。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比起那个...上面没事吗?」

「上面?指什么?」

「店铺啊!你还在营业中不是吗?」

「有小雪夏在呢不要紧的,而且...」

店长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本来是想让你醒了后自己上来的,是她主动申请自己一个人看店,让我在下面守着你的。」

「哎?」

那个北河雪夏吗?

「不过你不要得意忘形了,不如说你最好小心一点...嘛,但她还是有分寸的。」

完全搞不明白店长在说什么了...

「接着刚刚的话题吧,刚刚是跟你讲了SD的三类是吧?那既然讲了质的区别,接下来就讲讲量的区别。」

「质如果是指的能力的种类不同,那么量就是指的强度了?」

「没错,SD能力者根据其能力强度的高低,划分为6个level。」

巧回想起做天在金石广场写字楼楼底下,店长所说的话。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Level 6的能力者?」

「没错,这是真的哦。我是世界上仅有的几名最高等级的SD能力者之一,可不要崇拜我哦。」

店长将吸完的香烟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中。

「Level 1和2的SD能力者,被称之为第一阶段SD能力者(phase 1),同理3,4是第二阶段的能力者,5,6是第三阶段的能力者。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就想让我问你‘为什么’吧?」

「嗯哼?」

足足等了一分钟,面前的店长依然盯着自己,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

「...为什么?」

「因为当进入level 3和level 5的时候,SD能力会得到一种特殊的增强。这种增强是赋予SD能力一种特质或者规则。」

「怎么听起来开始变得玄幻了。」

「巧看起来和雪夏一样,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呢。雪夏还总是跟我说SD能力不符合能量守恒一定是有科学依据的,争辩这些的时候耳根都通红了。」

「...为什么突然切换到哲学理论的问题上了,还有关于北河同学的部分是真的吗?」

「因为事实上,SD能力就是唯心的能力,或者说,能力者的内心会改变SD能力的状态,进而影响到物质世界。刚刚说到的那种增强,实际上就是心灵的意识反映在SD能力上的具现化,比如「坚韧」的信念会让SD能力的机械强度提高,「神速」的信念会使得释放和驾驭SD能力变得更快,这样的强化我们称之为言灵(Kotodama)。」

「因为言灵的存在,SD能力者的特性变得千奇百怪,即使是同一种SD能力,随着Level的提高向着不同方向发展最后完全不同的可能性也是完全存在的。所以遇见能力未知的SD能力者,千万务必小心,如果他附带着「附毒」这样的言灵,死的不明不白的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

「...也正是因为言灵的存在,SD能力者才被分为了这三个阶段是吗?」

「没错,言灵的出现对于SD能力者来说是质变,反过来说同一阶段的情况下,level 1和2的区别也就是能力的量的不同,所以擅长战斗的Level 1战胜2的可能性是有的,但如果是2和3的话,几乎结局是不可动摇的。所以如果以后遇见和自己处于不同阶段的敌人,一定要逃跑。」

「我明白了。」

「那么今天就说到这里,看你的样子今天让你上工是不可能的了,好好休息吧。」

说完这些,店长起身要走。

「喂!等等!」

巧叫住了他。

「你还没告诉我最关键的事呢。十年前到底...」

「哦...关于那个啊,我反悔了。」

「哈?」

「目前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哦,毕竟对于尚且连SD能力都未能觉醒的你,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嘛。」

店长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出门把门关上。

「别自说自话啊!啧!」

巧看着店长出门的背影,只能轻啐了一口。

「哦还有,今天你没上班,所以工资要扣掉哦!」

店长打开门探头进来说道,巧把身上的毯子扔了过去,然而店长先一步把门关上,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