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再醒来的时候，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窗户开着，柔和的暖风吹了进来，窗外的鸟叫清脆地就好像昨天晚上地狱一般的体验都是梦境一般。在对身体的感知逐渐明晰之中，身体像是在控诉过劳驱使一般地向大脑传来电击般的刺痛。

此时，一个人影挡住了阳光站在窗前，就好像算好了我睁开眼睛的时机一般用自己的脸挡住了我的视线，跟我愉快地打着招呼【呀吼！少年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呢？】

是萌子。那个随意杀人，使用莫名其妙的武器把我弄得遍体鳞伤的元凶。就好像昨晚的相互厮杀是一个玩笑一般，她站在我的床边弯着腰微笑着朝着我挥手。

还是昨晚的行头，一身水手服，腰间别着那把太刀。

【可可还活着吗？】

【哦呀？真的让人吃惊呢，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比起自身的安危，那个怪物更加重要么？你就不怕我是来杀你灭口的么？】

我皱了皱眉头，表现出强烈的不快。

【如果你想杀我，我早就死了。你像个贴心的小护士一般等我醒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想要拜托我吧。】

【没错。不愧是差点打败我的人！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先回答我的问题，可可还活着对么？】

【那个怪物啊……啊！咕！】

在她悠哉地打算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我猛然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敏捷地起身把她按在了床上，她痛苦地挣扎着试图把手伸向她腰间的太刀。然而我已经预料到她的反应先于她用另一只手拔出了她的刀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因为以为我伤势过重而小看我，她毫无防备，转瞬之间，我就把她压在了床上。

【啊！别！等等……！都说了是来合作的……】

【可可！】

【……？什么？】

【如果你再把可可称呼为“怪物”，别说合作了，我现在就会杀掉你！】

不知道我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在我的话语下，她似乎有点害怕了，汗滴从她的脸颊渗出，她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然后说道：【为什么你会对那个怪……那个女人那么忠诚，你是被洗脑了吗？她可是……咕！】我加大了掐住她脖子的力道。

【我不希望听到我问题以外的回答。我再问一遍，可可还活着对吗？】

【疼！疼……轻点啊！你果然也不是个正常人……可恶……虽然没有来得及确认，不过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掉嘛。现在她被随后赶来的公社的人带走了。那帮家伙无恶不作，不知道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如果你想要救她的话，就只能答应我们的要求才可以！】

【为什么……你们不是想要得到可可吗？为什么会帮助我救她？】

【目标变了。相对于你的可可来说，我们更想抓到那个巫女！】

她口中的巫女应该是指昨晚从怪物的口中救下我的自称魔法使的那个少女。她救我的场景似乎是被萌子她们看到了。她看到我有些吃惊，便又接着说【本以为已经绝灭的千里一族没想到还存在着！如果能为“玩具工厂”抓住这个大猎物，就可以换取足够的“源液”，我跟惠姐姐就再也不用来这个鬼地方了。虽然不保证其它“玩具工厂”的人不会抓你的可可，但是至少，我们不会了！我们不过是“玩具工厂”的试验品而已。而且“作品”回到了这个小镇这件事我们还没有告诉别人，没有其它人知道的！只要你肯帮助我们，我们也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为什么找我？想要抓住巫女的话，你们自己做不到么？】

【太强了！】

【什么？】

【那个巫女太强了！她是个犯规的存在！不可能正面战胜千里一族的，她们是操作火焰的魔法使，你既然来到了这个小镇，多少也会有所听闻才对。他们能够使用不讲道理的法术！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么的恐怖！现在由于她的出现，这个小镇的各个势力应该都炸开了锅。大家都想得到千里一族的力量，但是都不敢第一个对这块烫嘴的肉下手。要知道如果与巫女为敌，整个组织都有可能被一锅端掉。】

昨晚，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记得那个少女向我自称“千里恋火”，可是她在第一次告诉我她的名字是“上原恋火”的时候，我就因为她的犹豫而有所怀疑，不过，不知道不是我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她两次自称自己姓名的时候，我都没有感觉到说谎的气息。千里一族，她就是传说中的千里一族的人，可以使用超越常识的魔法，让那个无敌的人偶少女和使用未知兵器的萌子都无法正面对抗。她轻松地把那个把房屋像纸一样地轻易撞烂的怪物给烧成了炭。由于她似乎并没有使用全力，所以她到底有多强大也无法估量。如此说来，我当初见到她所感受到的恐惧就可以解释了，她曾经，或许真的……

可是由于她那丝毫没有攻击力的性格，让我是如何也无法想象她和这里的组织战斗的场景。说不定遭受对方攻击的时候，与其反击她也许会选择抱头蹲防。

这暂且不谈。

目前的情况是，萌子她们想要抓住可可似乎是有其他外在的缘由的，然后对于她们来说，可可和那个巫女都可以是猎物，只不过，巫女的价值要比可可还要大，而且她们一旦能够抓住巫女就没有抓可可的必要了。反过来就是说，如果我不为他们抓住巫女而提供帮助，可可就依然是她们的目标。

用巫女去换可可是么。

尽管她在危难关头把我送到了医院从而救了我一命，要说对此不抱有任何感激之情也实在是过于冷血，然而把巫女和可可放在天平上比较一下的话，根本没什么好犹豫的。

我明白了，但是……

【既然连你们都没有办法战胜她，我又能做些什么？】

【我们并没有想要你去战斗，虽然以你的头脑和不要命的性格也许真的能做到我们无法做到的事，不过并没有想要完全依靠你……想要战胜巫女我们自然有办法，只不过我们需要你的帮助。那个巫女这么长时间没有暴露看来是有理由的，目前能够查到的情报来看，她没有亲人，而且没有任何的朋友，不过……】

她侧过眼睛看向了一边，我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床头摆着三只用糖果的包装纸叠成的千纸鹤和剩下的一包糖果。

这用来祈愿早日康复的可爱行为明显不可能是萌子她们为我做的。

【看来她很亲近你，虽然不知道你跟她之间发生过什么……这件事还需要时间来准备，所以并不着急，目前的话只要你能暂时维持好和她的关系就够了，在此之间，我想不会有人敢轻易接近巫女的。作为交换我们会帮你救出你的可可...嗯...可能光凭我和惠姐姐或许还不足以把作品从公社那里救出来，如果有你来帮我们出主意或许事情会不一样...其实我们也不希望“作品”落入公社的手里。“作品”的力量不论落入哪个组织都会直接地影响势力间的平衡，那时候组织间的全面战争就会爆发了，那时候我和惠姐姐也就无法脱身了……那样的话会……很困扰……总之目前的条件是，如果你答应帮助我们抓住巫女，我们也会帮你一起救出你的可可。不论对你对我们来说，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没有说谎。可可是什么样的存在，似乎她们比我更加了解。

记得科学家少女说过，千里一族在八年前的纷争中绝灭了。既然被消灭，那就说明她们也有弱点。尽管不知道我需要如何帮助她们战胜巫女，在确认可可的安全之后，什么都好说。

而且，尽管缘由不一样，救出可可的目的是一致的，而且为了对抗第三势力，我和萌子她们的合作似乎是必要的，我提供策略，她们提供情报和战力。

【我明白了。我答应跟你合作。】

在她听到我表明了立场之后，便松了一口气，

【明白了就好，快点把我放开！……咕！】

我再一次加大了掐住她脖子的力道，然后瞪着她的眼睛说到：【希望你能记住，昨天晚上是因为我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输给了你们姐妹俩，现在的话，如果你们对可可有任何的威胁，我会毫不留情。】

【知……道了。】

看到那个一直很嚣张的萌子因我的恫吓而顺从地点头的样子后，我满意地松开了手。

我脱力般地坐在了床上，看了看手里的太刀，然后没啥兴趣地丢在了地上。由于突然的剧烈运动，浑身上下的伤口都裂了开，白色的绷带中慢慢渗出血来，这时我才开始感全身上下难以忍受的疼痛。

萌子喘着气，一手摸着被我掐红的脖子，一手小心翼翼地捡起了被我丢掉的太刀查看，似乎怕我把它摔坏了。

虽然她达到了她的目的，却似乎因为跟她想的剧情展开有点不太一样而满脸的不爽【虽说是那个巫女把你送到这里来的，但是这所医院也属于我们“玩具工厂”的一部分，所以真正救了你的人应该是我们才对。你应该为此感到感激。哼！】

也不想想是谁把我弄成这样的。

【那个巫女应该快要回来了。详细的内容，我们晚点再商量。】说着，她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我，【今天晚上17点，到纸条上的地方来。为了方便行动，昨晚在跟你接触的时候我跟惠已经把附近的摄像头全部破坏了，所以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你就放心过来吧。话说回来，玩具工厂的总部今早传来消息，说是小镇上的所有摄像头都在昨晚同时出现了故障。不知道是不是那只怪物的影响。还是你们做的什么好事。】

【谁知道。】

【哼！那就这样吧，等会见。】

说罢，她便像是忍者一般从窗户一跃而出。

她应该也是用同样的方法进来的吧，从窗外的风景来看，应该至少是三层以上。

【真是的。这群怪物。疼……】

在萌子走了以后，我因为身体剧烈的疼痛而躺到了床上。

为了掌握一定的主动权，刚才的拼尽全力的虚张声势是必要的。

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我松了一口气。

因为确认到了可可并没有死，我的血液开始逐渐恢复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