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啦。”
云初玖被吓了一跳，她往旁边一看，是云幽手中的茶杯不知为何摔到了地上，此时的云幽依旧保持着端着杯子的姿势，面色僵硬。
“云哥哥，你没事吧？你脸色好吓人。。。”云初玖轻声问道。
“我没事。”云幽缓了口气，“你说的是真的？”
一旁的下人双膝跪地，浑身颤抖的说：“属下。。属下不敢有半分期瞒。。”
“不可以。。怎么可以。。。”云幽像是失了魂一般，嘴里碎碎念着。
他当然知道自己属下的话的真实性，正因此他才更加不愿意相信。
云初玖歪了歪头，看着一旁的两人，刚才云幽的属下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话，云哥哥就变成了这个表情。
“小迟，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云初玖问。
“陛下。。陛下他，要把塞北大将军慕容肃的小女儿慕容芊雪许配给殿下当太子妃，要将初玖公主您许配给高天原二皇子少昊！就在两个月后初玖公主及笄后的一天，与他成婚！”
“你说什么？”云初玖瞪大了眼睛，胸前一对初具规模的柔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可想她现在有多么激动。
高天原的二皇子？
那不是前几天帮助北朝镇压塞北邪灵生物的那支军队的带头人吗？
“我与那少昊从未相识，仅仅只是昨晚庆功大会上的一个照面，何谈许配！”云初玖激动地说。
她与少昊确实仅仅只在昨晚的宴会上打了个照面而已，而且那少昊盯着自己的眼神充满着淫邪与轻佻，她对这人的好感已经降到了低谷。
“陛下已经拟好诏书，很快就会公布天下啊！殿下！你想想办法啊！”小迟看着面前的二人，激动地说。
云初玖和云幽，是他看着长大的，两人之间的羁绊，他比任何一个外人都清楚。
“我去求父皇，我才不要嫁给那个人！”云初玖起身。
“不，小初，让我去。”
云幽轻轻拉住站起来的云初玖，摸了摸她的头。
云初玖回过头，看着云幽的眼睛，那双紫色的眸子里，有着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深邃。
云幽何尝不着急，何尝不激动呢，但如果他都慌张起来，小初又能依靠谁。
他必须冷静，即使自己内心已经慌乱不已，也要冷静。
“你忘了，两年之前我说，要去找父皇，让她把你许配给我，对不对？这件事就交给我，父皇不是随便的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你在这里等我消息，好不好？”
他说：“你相信我吗，小初。”
云初玖看着云幽深邃的眼睛，轻轻靠在云幽肩膀上，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云哥哥。”
云幽轻轻抱了抱云初玖，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房门。
“云哥哥！”
少女突然叫住了他。
云幽转过头。
“云哥哥，等你回来，我们回长安，好不好？
我。。想回家了。”
“好。等我回来，我们就去长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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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
“谢父皇。”
偌大的养心殿中，只有云幽，皇帝，和服侍的公公三人，平时一直陪在父皇身边的母后不知去了哪里，说来也奇怪，两年前云初玖听到的类似于父皇要纳妃的事情没有了下文，不过这不在现在的云幽的考虑范围之内。
“苏公公，你先退下吧。”
“是。”
似乎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为何而来，皇帝先行让公公退下，然后向云幽招了招手，让他坐到一旁。
“幽儿，是为了你与玖儿的婚事来的？”
“是。”
“看起来，你对朕的赐婚，似乎不太满意，那你说，你看上了哪家姑娘，朕都替你办了。”皇帝笑呵呵的说。
“回父皇，儿臣。。儿臣。。”
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云幽知道，这话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毕竟在明面上，云初玖还是自己的妹妹，即使没有血缘关系。
但这损失的，是皇家的脸面，毕竟，在百姓心中，娶自己亲妹妹，是绝对绝对无法被人接受的。
“但说无妨。”
云幽低着头，终究还是鼓起了勇气。
“儿臣，想娶小初为妻，请父皇批准。”
说完这句话后，整个养心殿陷入了寂静。
想象中的责骂与怒火并没有到来，等了好一会儿的云幽慢慢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皇。
皇帝只是看着他，面色稍显复杂，甚至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愧疚？
“朕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会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
终究还是皇帝先开了口。
“父皇。。早就看出来了？”
“朕也是过来人，怎能看不出来？”皇帝苦笑一下，“你与玖儿现在，和当年朕与你娘几乎一模一样。”
“我和你娘八岁相识，当时你爷爷只是个亲王，我也不是什么太子，我们在长安城第一次见面，我就像着了迷一样，一个皇室子弟，跟在一个小姑娘身后死缠烂打的，我都不知道你爷爷当时是怎么忍住没把我打死。”
这话，父皇从来没有和自己讲过，云幽也注意到了话中主语的变化，现在的皇帝不是皇帝，仅仅是一个和儿子对话的父亲。
“为了得到你娘的认可，我在长安城生活了八年，终于得到了你娘的认可。在她十六岁那年与我成婚，随后，我与你娘开始环游，几乎走遍了北朝的每一个角落。”
皇帝讲的很详细，云幽能从他的脸上看到洋溢着的幸福，在父皇的话语中，他似乎真的能感受到，自己父皇和母后年轻时走过的一个又一个地方，经历的一件又一件的事情。
“往后，先帝病逝，你爷爷登基，我被立为太子，和你娘来到了这里，过了几年，朝里出现了些变故，你爷爷没有办法，才将这个位子传给了我。他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护好北朝的百姓。”
“玖儿看你的眼神，和你娘当年看我的眼神很像，甚至有过之。”皇帝说。
那是一种，无比依赖的眼神。
“那，父皇是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吗？”云幽欣喜。
父皇没有生气，还和自己说了这么多，那不就代表。。
皇帝看着自己儿子期待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
“对不起，幽儿，朕不能答应你。”
云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为。。为什么？父皇难道看不出，小初根本就不喜欢那个什么少昊，那个少昊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
“我为何不知道！”
回应云幽的，是比他更加激动的话语。
“我何尝不知道，玖儿她不喜欢少昊，我何尝不知道，那少昊对玖儿打着什么样的注意？我又何尝不知道，玖儿她中意的是你！”
“高天原出兵的时候我就觉得疑惑，平时高傲的不得了的他们，为何会主动出手，原来他们早早就盯上了玖儿。”
“世人皆知，北朝玖公主，灵海少仙子，是世间两大绝色，那高天原又如何会放弃这次机会？之前他们因为自持正义，做不出强抢一事。”
“而现在，如果我们不把玖儿嫁给少昊，高天原就会借我北朝忘恩负义之名，向我们出兵，强行抓走玖儿，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他们会把所有百姓全部杀掉，你懂吗？”
“怎。。怎么会。。。”云幽不敢相信。
高天原，高天原。。。
如果不把小初嫁给他们，北朝几十万百姓，都会死。。。
包括小初。。。
可如果把小初给她们，小初这一辈子。。。
“对不起，幽儿，我是国君，我要为天下的百姓负责。”皇帝苦笑着说。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想过把玖儿送出去，但周围，恐怕已经都是高天原的眼线了。”
“对不起幽儿，这次，我真的没办法了。”
“这段时间，你们就不要再见面了，好好冷静一下。来人。”
后来皇帝说了什么，云幽根本就没有听进去，甚至连自己被侍卫打晕，关在房间里，他都不知道。
只是从那一天起，他没有办法出门，也没有见过小初，更没有办法带她去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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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哥哥，我是小初，我来带你出去了。”
刚才，好像是小初的声音？
不，一定是听错了，父皇怎么会让我见到小初呢。
怎么办，我究竟应该怎么办。。
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能救小初，也能保护百姓的办法的。
云幽低着头，坐在地上，甚至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身前的，那位自己魂牵梦绕的少女。
云初玖只是痴痴地看着云幽，看着这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相交。
“之前都是云哥哥把我带出去，现在，轮到小初了哦。”少女微笑道。
“对不起小初，对不起。我没能说服父皇，我真没用。。。”
话里带着深深的自责。
“我都知道了，云哥哥，父皇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少女轻声说，“没关系的云哥哥，真的没关系的，我。。不在乎的。”
“你说什么胡话？！”云幽猛地抬起头，“怎么可以不在乎，怎么可以。。”
“真的没关系，云哥哥，我已经想好了，我愿意嫁给少昊，所以，云哥哥不必自责，我的云哥哥是世界上最最厉害的人，我不允许云哥哥这样说自己。”
“不可以，不可以啊小初。。”云幽看着面前眼角含泪却依然对自己微笑着的少女，终究崩溃。
他抱着云初玖，嚎啕大哭。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流泪。
云幽紧紧的抱住云初玖，十四年，每一个日日夜夜，两人的心早已没有了距离。
云初玖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这是他十四年来抱自己抱的最紧的一次，哪怕有些难以呼吸，她也不愿意负了他的心意。
这些年来，云幽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学习了多少东西，遭了多少的苦，她都知道。
只因为当年她的一句，“我的云哥哥，是世界上最最厉害的男人。”
是了，他从不愿意让她失望，比起父皇，云哥哥才是对他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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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儿，是父皇，对不起你们啊。”
可她忘不了父皇在自己面前落泪的样子，她忘不了父皇给自己深深行了一礼的模样，她更忘不了父皇身上，无数的伤痕和淤青。
她知道，父皇真的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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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自愿的，云哥哥。”云初玖轻声说，“说不定我嫁过去，会幸福的。”
“你。。你在说什么啊小初？”云幽颤抖着说。
“我见过少昊了，他向我许诺了很多很多，说不定他没有云哥哥想的那样，所以，所以云哥哥，祝我幸福，好不好。”
“不，我们拉过钩的，你说过要嫁给我的。”
“那只是小时候的玩笑罢了，云哥哥不要再提。”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我想明白了，我对云哥哥的感情，是对兄长的依赖，是家人间的喜欢，而不是爱。”
“所以，我喜欢云哥哥，但我不爱你。”
云初玖轻轻从他怀中挣脱，站起身子背对着他，说着这近乎于绝情的话语。
“我是北朝的长公主云初玖，我有权利选择我的幸福。”
“小初。。小初。。”云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只是不断呢喃着云初玖的名字。
“婚礼提前了，后天，我们就要举办婚礼了，云哥哥，你会来的，对不对？”
“小初。。小初。。”
“再见了，云哥哥。你要好好的。”
“小初。。”
少女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