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之心的光芒依旧，而月義九已经快要连招架的力气都失去。若不是少姜替她挡下了许多攻击，她早已离开这个世界。
这就是“朋友”吗？还是说，少姜是在“奉命行事”？她想不明白，但她相信是前者。
一定是。
可是，像她这种怪物，其实就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吧？不然为什么连这种普通的攻击都应对得如此吃力？
如果是那个叫涂山初玖的狐狸，一定不会陷入如此境地——而她，只是错误的，被抛弃的黑暗面。
她该死。她想把这个结论告诉少姜，让对方不要再为自己浪费神力。可是她说不出口。
因为是她要和少姜成为朋友的，因为她被少姜称赞过，因为她答应过少姜要听话。
也因为解神者大人，也因为精卫……这些其实都可以称之为“情感”吧？只是她还不懂。
那么……就去学习吧。拼着粉身碎骨也要去学习，就像她当初在月義部做的一样。
她似乎在绝境中找到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她不愿再拖累少姜。她爬了过去。
她开始品味自己受到的这些精神攻击——这听起来很可笑，但她就是这么做了。
——这种感觉好苦，苦到想流眼泪，但是，想流泪却不是因为觉得难吃，而是心脏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这就是“悲伤”吧？我是不是也时常悲伤？
——这种感觉好甜，甜到充满世界，就像整个世界都是“善”的一样……这也是解神者大人和她们给我的感觉，好想永远留在心里，可是为什么我却会因此心痛？
——酸的、辣的、咸的……身为“初学者”的月義九用味觉给这些精神攻击分类，她发现自己的体会愈发深刻。
这样的话，或许她也可以不用当怪物了。
她拼命地，忽略着，“学习”所带来的，撕心裂肺的，痛。
“噗。”
她张口喷出一片血雾。
少姜看着她说：“月義九。汝会死。”
不管。
她要学习，她还要再学习……
这一次是什么？
这一次……没有味道。有的只是……温暖的感觉。
这是……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生命漫长，想要学习了解有的是时间，何必急在一时？”
“放着我来吧。”
少年说着，接管了月義九的身体。
【偏执之章】
她用吉他狠狠地砸向地面，制造出的音浪在她的控制下突袭向头顶的那颗海洋之心。
不出所料被挡了下来，但是。
七十二连房的另一边，长庚忽然在一个极端诡异的时机，行云流水地朝那个闪着蓝光的方向发射了一发九曲音箭。
抢在了间不容发之间，击碎了那道光芒。
“漂亮！”
就像是打游戏时队友打出了精彩操作一般，涂山初玖兴奋地夸奖道，却发现长庚的脸色有些茫然。
“怎么了？这一箭你一定准备了很久吧？难道只是碰巧？”涂山初玖问道。
“没什么。”长庚古怪地笑了笑，“苦日子要到头了。”
“我来，是要告诉你们，月神已经死了，你们确定还要继续？”破阵之后，月義九叉腰看向四凶——实在不是她耍酷，而是这样能让身体轻松一点。
四凶面面相觑，它们暗自通过玄学的方法确认了，月義九——或者说解神者，说的是事实。
而且，哪怕解神者就是在胡言乱语，它们又能怎么样？这一击破阵的实力实在可怕，仅此一点就没有再战的理由——别人没跟它们算账就算是仁慈了。
四凶相继离去。
少姜忽然不知对谁说了一句：“多谢。”
自然是没有回答，不过月義九看见饕餮无声地咧了咧嘴。
她对少姜说：“原来它在放水啊。我就说怎么感觉它的实力有负四凶之名。”
少姜看着她：“……放水，是何意思。”
月義九：“……没什么。少姜，你辛苦了。”
少姜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殿下。变强了。”
“是的。”
“余……”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余……担心。”
有些笨拙——这是她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情感。
……
“喂喂喂！这可怎么办啊？”
被眼看着越来越密集的蚀怪潮逼到了最内圈以后，玄嚣开始忍不住对着身边的少昊大喊大叫。
少昊笑而不答。
“你还笑！”
“他想和我开个玩笑，所以我笑。”
玄嚣还想大声斥责，却听明白了少昊的话，然后他稍微冷静了一下，就发现四凶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这说明少昊确实不是唯心主义。
他终于松了口气，正打算一屁股坐下，不重的身体却被少昊拎了起来。
少昊将玄嚣夹在腰间，飞了起来。
“燃矣！不灭的阳炎！”
散发着恐怖阳炎气息的，耀眼的太阳圆盘在他背后升起，无数赤色长枪从其中飞出。
再强大的蚀怪，在此等攻击之下也脆弱得像纸一样。转眼之间，方圆一公里以内已经不留半只蚀怪，要彻底清理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少昊带着玄嚣落回地面，不理会后者的骂骂咧咧，而是看着夜空说道：“这种链接方式还是第一次见。很强。”
空中也传来声音：“那就好。”
少昊：“可是，也很累吧。”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说：“大家都很累。”
少昊浅浅地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其实你本来可以不用这么累的。”
少年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和他的那次初遇，那时自己没有选择相信他，更想不到后来他们会成为挚友。
如果那时自己选择和他离开，如今又会是怎样一幅情景？
少年有些好奇，但他绝不会后悔。他庆幸能有机会去拯救大家，拯救这个世界。
他说：“你说我能赢吗？”
少昊：“绝对能赢。”
玄嚣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少昊接着却说了他想说的话：“当然，有那么一点唯心主义。”
少年：“那么，就让我把你的唯心变成现实吧。再见。”
“再见。”
少昊说着，握紧了拳头。
“一定要再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