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了吧。”

我看着带着蜜的类浣熊断断续续进入一个在一棵高出其他树一截的大树边的洞穴。

这个洞穴只比普通的洞穴大一小圈,但进去的类浣熊都没有露出尾巴,出来也是从头部开始出来,而不是倒退着出来。

“这个洞穴比我想像的大呢,而且看来毒药用量只要一点五份就够了。”

另人遗憾的是,过了几乎一整天,我也没见到浣熊王。但我也没太在意,毕竟我只要确定它的体型就足够了。

“类浣熊会在结束早上的工作后,在中午进贡,明早就是我下毒的好时机。而夜里,就把距浣熊王巢穴较远的两只类浣熊杀了吧,我可不想明天会出什么意外。”

我趁着类浣熊还没完成下午的工作,在两只可能会碍事的类浣熊的蜜中下了毒药,让后藏在其中的一个巢穴附近。

“再看看毒药对年轻类浣熊的效果吧。”

之前我怕会使计划出现披露,一直没对年轻类浣熊下手。现在已经到了客观意义上的行动前夜,又正好有时间,那我当然不能放过进一步掌握情报的机会。

“如果它比老类浣熊能抗一些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得到他的数据呢。”

之前杀死的老类浣熊根本没有显示出任何数据,应该是我没达到“击杀”这个条件。

“如果这一次类浣熊没有立即死亡,那我就上去杀掉它。”

我深吸几口气,耐心得等待类浣熊地归来。

“哈——本来感觉做了那么多工作,耗了那么多时间,让人非常焦躁,但真得要上手了,又觉得一切有些太快太早了呢。”

周围的光渐渐红了起来,是一天要结束的标准,但对我来说却是一个血淋淋的开始。说不上是激动还是恐惧,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这颤抖让我即将犯罪的灵魂也亦凝亦散。

“来了吗。”

温暖的红光束束斜射进并不茂盛的森林,原本带着活泼绿色的树也披上圣洁的气质,仿佛暮色中举行葬礼的修女。“死亡即将降临,迷惘亦当尽散。”

“快喝吧,快喝吧。”

原本颤栗的身体和灵魂都沉寂了下来,期待,怜悯,恐惧都不会再临到它们。

“过了两三分钟了,上!”

上一只品尝过毒药的类浣熊给了我很大的自信,即便它没死也不会有太多抵抗能力了。

我笔直跑向洞口,粗鲁地咬住类浣熊的尾巴,快速将它拖出来。

入眼的类浣熊满脸惊恐,大张嘴巴,脸上抽搐的肌肉扯出一个骇人的表情。

“连叫声都发不出来吗,很不错呢。”

我大概看了一眼浑身痉挛的类浣熊,便直接咬向它的颈动脉,迅速咬破后就立马跳离它。

“毕竟不是肉食动物,没有能压制它的体型,也没有能撕裂它的牙齿,甚至连它的神经我都咬不到,也只能像这样,放干它的血了。”

我吐出嘴里的毛和血,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直到一两分钟后它再也动不了。

“等级3,强度26吗?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呢。”

我离开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地方,前往河边清洗,然后赶到明天将为浣熊王送上毒蜜的类浣熊巢穴附近,趴着休息。

“明天等送蜜的类浣熊走远我就进入浣熊王的巢穴。”

听说熊和狼不会攻击进入它们巢穴的生物,不知对浣熊王有没有效,反正既然它的洞穴足够大,我也用不着把它拖出来。

我静静趴在地上,脑中不断计划着和浣熊王的战斗,但同时也密切关注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脑内的计划,周围的虫鸣,夜晚的寒风,都接连不断冰冷地透过我的身体,而我却因为这些冰冷的回荡感到安心。

“终于起床了吗。”

我睁开闭了一晚上的眼,看着离去的类浣熊。

“最终的决战快要开始了呢。”

我从容地靠近类浣熊巢穴,在里面的蜜里加入了两单位的毒药。然后前往昨天被我杀死的类浣熊的巢穴,将剩下的所有毒药,大概有七八单位的毒药都混入蜜中,用来浸泡我的长耳朵,短尾巴,以及四肢。

“如果两单位的毒不足以放倒浣熊王,那么我就卖掉自己的耳朵,尾巴,四肢!”

我在浸泡过毒蜜后,甩干,再浸泡,再甩干,如此进行到类浣熊将要进贡的时间,才罢手,又往身上抹了足以掩盖蜜的气味的植物汁液。

这种汁液是我在痴迷于偷蜜的时期发现的,之前也没想到会用在这种地方,无论如何这就是我准备的最后杀手锏了。

“出发吧。”

我像个傀儡一样,不管心里是否做出决定,身体只是没有迟疑地做该做的事。

远远跟着类浣熊,看它进去,出来,走远,然后我也进去。这时好像没有什么在流动,有一种“突然”的感觉,进入浣熊王巢穴就像是用地图传送到副本一样。

“开始了!”

我加快速度,冲入了浣熊王洞穴,一瞬间,流动的感觉又回到它该在的地方,原本有些冰冷的身体也燥热起来,压抑的疯狂,野心,一下子回到这长着长耳朵的身体。

我到达洞里后,立马跳向旁边,靠着洞壁,让光能照进这个昏暗的洞穴。

“失算啊!没想到里面真的这么黑!”

我死死盯着黑暗里的身影,努力使自己尽快适应黑暗的环境,并分神观察洞内的布置。

洞内有一个放置在凹槽内,比我之前看到的任何一个坚果碗都要大的石制容器,大概有两倍以上的容量吧。而另一个值得注意的,就是被浣熊王挡住的一只幼崽了。

地上那只幼崽比我都小,看起来正适合用石碗炖汤。而它已经开始抽搐了,很明显它已经中了我的毒,处于濒死状态了。

而浣熊王虽然不至于抽搐,但也在不停地颤抖。

“要速战速决!”

浣熊王的身影隐于黑暗,但它的眼睛却散发出刺破黑暗的寒光。

浣熊王还没有主动攻击,说不定是因为它有信心能压制毒素,而且浣熊王应该还没适应虚弱的身体,这时候我发动进攻,它露出破绽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我当机立断,直接冲向浣熊王,却没构思进攻的方法,而只是死死盯着它,判断它的行动。

浣熊王虽然有些吃惊,但立马下意识地抬起右爪,想把我拍飞。然而中毒状态的它却没有稳住重心,腿一软,一下子倒向左边,将原本被挡得严严实实的幼崽暴露出来。

“就是现在!”

我立马放弃进攻浣熊王,直直冲向倒地的幼崽,叼住它颈项的厚皮,立起来靠在角落,用前爪架住,将自己藏在它的身后。

“吼——”

浣熊王愤怒地吼叫,虽然很虚弱,但也足够向我传达它暴戾的愤怒。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类浣熊这种生物的叫声。

“愤怒也是没用的哦。”

我看着浣熊王一幅要拼命的样子,故意垂下一只耳朵,露在幼崽的右肩。

浣熊王虽然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但它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并没有瞒过我的眼睛。

“没错,咬我的耳朵吧。”

我紧张得反而想发出嚣张的笑,肚子里的内脏全都仿佛在蹦迪一样,一点都不安静。

“该死的,快咬啊!”

我仍然死死盯着浣熊王,极度的紧张和恐惧持续不断地折磨着我的神经。

而浣熊王却摆出乞求可怜的表情,甚至将头低下来,发出毫无尊严的,狗乞食一般的声音,而瞟我暴露耳朵的目光却依然时隐时现,显然我们俩都在等待同一个机会。

“冷静,冷静,冷静……”

我极力地稳定自己的情绪。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成功便成仁了。

“吼!”

终于,浣熊王突然暴起,咬向我的耳朵,虽然速度不是很快,甚至精准度也另人担心,但我可不会让它咬空——

“嘿,嘿,着半只耳朵就用来换你的命吧。”

我用几乎癫狂的眼神,判断浣熊王扯动耳朵的方向,然后找准时机,将头往反方向用力一甩,被咬住的耳朵就轻而易举地被撕下一半。

“嘶——”

火辣辣的痛感从耳朵的断面传来,却没引起我的多大注意,我的注意都放在浣熊王嘴里的半只耳朵上。

浣熊王见没有将我甩飞,脸色阴沉地吐掉了我的耳朵,继续与我僵持着。

而我在发现被吐出的耳朵像被吮吸过一样后,便安心了下来。

“看你这回死不死。”

稍微安下心的我等待浣熊王的进一步毒发,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虽然浣熊王已经必死了,但一定要防止它破罐子破摔。”

这时的我终于有心思注意浣熊王的长相了。在洞口射进来安静纯白的光中,我看见浣熊王额前的三道纹是棕红色的不像普通浣熊止于后脑而是一直延伸到尾巴的末端,体型比普通类浣熊大上一些,全身以白毛为主,也没有普通类浣熊的“黑靴子”。

“长得挺不错呢。”

浣熊王的状态已经越来越差了,让人感觉它随时会都会倒下去,看着它眼中的疯狂越来越盛,我也决定了最后的方案。

“是时候了。”

我绷紧全身的肌肉,瞄准旁边摆的石制碗,使劲将幼崽甩飞到碗里。碗里还有这挺多蜜,如果保持这样,幼崽将会快速死去。

“吼——”

虚弱的浣熊王立即用出全部力气,扑向石碗。

“还有这么多力气呢。”

我注意到坚实的地面被踉跄的浣熊王抓出深深的爪痕。

“果然给绝望的生物一点希望时,是最好取它性命的呢。”

我仿佛一个索命的鬼魂,紧紧跟在浣熊王后面,趁它抬起前爪推石碗时,咬断了它位于胯间的股动脉,然后守在洞口。

“吼!”

浣熊王虽然吃痛,但还是先救出了它的幼崽,然后瘸着腿拖着幼崽远离了我,蜷缩在洞穴的深处,舔舐着幼崽身上的毒蜜。

纯白的光,被我的身体挡住,只有我那漆黑的影子,包裹了这对濒死的类浣熊。

浣熊王一直安静地舔着抽搐得越来越微弱的小类浣熊,尽管一切的凶手就在附近,尽管它的大腿正爆水管般喷涌着鲜血,它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

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大脑,炽热贪婪的灵魂像等待食物的饕餮客,期待着死亡。

终于,当血液不再快速地,一下一下地喷涌,原本悲伤的眼瞳变得木然,杀戮者的盛宴,终于落下帷幕。

浣熊王,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