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月亮被煙雲虛幻遮蔽,冷高壓在和城市熱對抗中形成瀰漫著的霧氣,落葉倚疊,每當走過時發出清脆的響聲.看了看手錶,已經是午夜,根據傳說來說,今天就是000路發車的時間,看看究竟能不能等到呢.
野風呼嘯,如奔跑的凌亂,昏黃的路燈不停閃爍,最終在黑夜之後的永夜裡沉睡,紅綠燈撲閃這幽黃的眼睛,霧氣瀰漫中攜帶着隱秘,也許是時候了.
原本空無一物的車道上傳來發動機引擎的聲音,碾壓這陸地,向我靠近,血一般的鮮紅色通過霧氣,找到我的眼睛裡.
“000路,居然真的存在!”
風鈴呯的一響,公交車從後面的引擎里放出熱氣,徐徐的停到我的面前,路燈再次亮起.
“萬遭皆空,停滯不前的旅人憑'虛'請上車”
“憑需?什麼需求嗎?”
“虛空為世,人生為空,馮空化虛,或曰:'妄'"
“那麼定是要支付人生的虛妄了”
摘下帽子,踏上000路公交車,車廂輕搖.我想忘記死亡的恐懼,大聲呼喊未來的虛妄,所以我上公交車理由已經很充分了.
“我要上車”
不知從那裡傳來的“契約成立”迴響在腦中
探頭向車廂里看,也許是什麼秘術,車廂里的空間比外界看來的大很多,而且那還真是什麼人都有,萬般色相皆匯聚在這輛公交車上,也許現在我們是對等的.
車門悄然關上,公交逐漸啟動消失在空靈的霧氣里.
“嘿,你”正坐在茶桌前扶着摺扇的鬼,頭髮披散着.
“是在叫我嗎?”
“對就是你,有趣的靈魂過來坐下”
我走到他面前,學他正坐在茶几前.恍惚間,周遭無限擴大,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屏風擋在一側.
"我想我並不有趣."
“不過是你我之間強烈的緣罷了.我問你才能是什麼?”
“一種天賦能力,是能看到的隱秘”
“那是怪物,只要稍微做一點點就可以超越所有人.”
“哇,那可真是恐怖,能摧毀不少人呢.”
“沒有給任何人帶來救贖,只是無意間的蔑視眾生罷了.”
“哦,那你沒有蔑視我嗎?”
“大概吧,因為坐擁才能的人永遠不自知.”
波子被彈入瓶中,發出清脆的玻璃碰撞的聲音,氣泡漸漸浮出水面,悄悄的破裂.
“我想,還有弱和一般,一般和才能都是這種關係”
才能缺失導致的弱小,和才能導致的強大,有無和強弱,更在於參照,於是更高的參照下高的變低,平均的參照下低的不前.
“是的呢,所以在弱的方面無法前進,在強的方面更加無法前進.”
“好,看來你已經明白了,你沒在前進.”
第一份才能的缺失,直接導致第二份才能的慢弱,以至於弱,弱又怎樣呢.
“是嗎,前進有這麼重要嗎?就算不再觀察周遭也不能前進嗎?”
“前進重要嗎?我也不知道,只不過比沒有前進的人可能過的更好,看到更多的世界罷了.”波子上下浮動,反射着夢一般的光彩.”如果不看周遭,就不能知道自己在前進啊.”
“那個,我也想喝波子汽水,能給我倒一點嗎”
茶杯里泛起氣泡“人在出生之前就像孤獨的石頭沉默的嵌在洞穴之中,一旦前進就只能掉向破滅的深淵”
“你我有何不同呢,竟然在這裡討論大無義.”
“因為你能看到真實之真,自己的愚弱已經被自己看到了,正如你我之間的對話,如果沒有的話,你依然會扭曲的活着.”
“那麼你為什麼選擇了我?這趟公交上想必比我有趣的人比比皆是.”
“所以才會有緣,這就是你我的牽絆,想必很久以後才會消失.”
“難道這也是我的才能嗎?”
“沒錯,令我失望,或者殺死我的,又或許是滑稽無聊的節目,毫無意義.總之就是說我們都是虛無的.”
“這樣說那豈不是一切都是沒意義的了”
“沒錯,本身一切就是沒有意義的,只不過人妄想着欺騙着自己,給自己框定了意義.”
“難道我的掙扎也是毫無意義的嗎?我一定會死.”
“對,我們必將死亡”
我似乎什麼都看不見了,感受不到了,掉入黑色之中,和黑色融為一體,無法思考,沒有思考.
“對着就是死亡,個體的消失.”
“好可怕.我不想死!”
“沒有辦法,你只能接受你的死亡.”
汽水在口腔不斷產生氣泡,卻平靜的流向體內,帶給我安寧.
“萬遭皆空是這個意思,所以車上的人都是去往彼岸的嗎.”
“對前往與頂點相悖的彼岸,着就是000路是目的地”
“既然如此我大概知道了,我的才能.”
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是嗎?已經離開了,就不要再回來了,沒有後路,才能讓我凝視着生命之河,走在死線上.
“你可要想好了,彼岸也並非樂土”
“嗯.末路相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