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链决定了生物的地位。
恐怖体简介
No.60 噬羊魔
嗅觉、味觉、触觉/物理
佐川的意识从漆黑中回归，他觉得自己的头又沉又昏，也记不起来睡前发生了什么，就好像宿醉后的清晨一样难受。
他缓缓睁开眼睛，可眼前的一切却让他疑惑异常。
一个空荡的灰色房间里，唯一的家具只有眼前的一张镶有铁板的长桌。银色的铁板擦得锃亮，一把烹饪用的铲子摆在边缘，自己正坐在靠近铁板的一侧。而另一侧是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桌上收拾的干净整洁，没有一点污渍和多余的餐具，只在自己正对面的位置上摆着一个盘子和一套餐具，还有一杯红酒。而这套餐具之后，一个西装笔挺的白人男子正端坐在那里，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佐川。
佐川疑惑地看着这个男人的脸，想在自己的记忆中寻找这个人的容貌——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眉与眼在平静中带有一丝笑意，没有胡子，深红的嘴唇自然地闭合着，似乎脸部的每个细节都经过精雕细琢一般。记忆中从未出现过这般气质的男人。
佐川想要揉一揉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一切实在太过诡异，呈现出超过梦境的不协调感，他想借由这个动作确认自己是否精神正常。
他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束缚着。
他想看看怎么回事。
却发现自己的脖子和头也被牢牢地固定着，连低头都做不到。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被赤身裸体地束缚在椅子上！头部、颈部、手腕、上臂、前胸、腰部、大腿、小腿、脚踝都被黑色的皮带牢牢地和椅子绑在了一起。
“怎、怎么回事！”他完全清醒过来，发出叫声，并奋力地挣扎，可这椅子却纹丝不动，就像是被焊在了地面上一样。
不远处的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佐川用他仅剩的还能自由移动的东西——他的眼珠望向面前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用手端起红酒杯，绛色的液体缓缓流入他的口中，接着将酒杯放回原处，拿起铺在腿上的餐巾轻拭嘴唇后，将餐巾重新铺好。
“佐川先生，我想这应该你和我第一次正式见面。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莱克特。”自称莱克特的男人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
“你、你要干什么？我们之间没有过节吧，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听到他用冷峻的口吻讲出自己的名字，佐川不禁脊背发凉，言语中充满恐慌。
“佐川先生，我想，我们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莱克特平淡地答道。
“负……负责？”佐川很快联想到自己的过去。“不、不！那件事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已经被判无罪了，法律裁决我，无罪！”他想摇头，但是却没有办法扭动自己的脖子。
“不、不、不，佐川先生，我十分尊重贵国法律的公正性。”
“那、那为什么……”
“佐川先生，你虽然对我一无所知，但是我却对你非常了解，我拜读过你所写的每一本书，了解你过去的一切，我理解你的行为。”莱克特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笑意。
佐川却无法理解眼前的男人，他在说什么？他读过我的书？他是我的支持者？佐川想着。
“佐川先生，食用‘羊’肉时的感觉如何啊？”莱克特前倾身体轻声地向佐川提问。
佐川长大双眼，他察觉到这个问题背后的蚀骨寒意。
“像河豚肉一般入口即化、像在云里一样……不，我问的不是你写在书里的那些肤浅的口感。”
佐川想说点儿什么，但是喉咙却难以发声。
“你说看到了‘软弱、丑陋且矮小’的自己，想要吸取‘乐观、善良且高大’的女人的能量……但，还远不止如此吧。”
佐川看着莱克特的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自己的灵魂。
“5Zyo5ZKA5Zq85aW555qE6IKJ55qE5pe25YCZ77yM5L2g5YuD6LW35LqG5ZCn44CC”
“我……”
“6YKj5LiN5piv5oCn5qyy77yM6ICM5piv5q+U5oCn5qyy5pu05Yqg5Luk5L2g5YW05aWL55qE5Lic6KW/77yM5piv5LiN5piv5ZWK77yf”
“当你肉滑过喉咙的时候，耳边是不是响起了母亲的表扬声呢？‘做得真不错’。”
“不，不！”
“佐川先生，尽管在客观上社会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你——你是个‘软弱、丑陋且矮小’的男人，但是你直到今天你的内心深处仍然认为自己是‘血统高贵的人上人’不是吗？”
“我、不……是”
“像我这样白人，你在内心一直在鄙夷着我们是‘蛮夷’，不是吗？而当一个高大的‘蛮夷’女性拒绝你的求爱，你就怒不可遏了，不是吗？你杀死她，糟蹋她的肉身，吞噬她的血肉，不就是为了维护你内心的优越感，不是吗？”
沉默。
佐川哑口无言。
莱克特将腿上的餐巾折好，放在桌上，用左手拿起桌上的白色餐盘，缓步绕过长桌靠近佐川：“吞下‘羊’肉的时候，你的耳边一定回响着母亲的夸奖声吧，每吃进去一块，她的声音就响起来，你很想不断地听下去吧，你的母亲的耳语。”
“妈……妈妈……”
“多么可悲的人，出生在富裕的家庭却从小就被父亲无视、被同学嘲笑、甚至被‘蛮夷’拒绝，只有母亲会夸奖你，会摸着你的头告诉你‘你是最优秀的人’。”
“……”
“5ZGK6K+J5oiR77yM5L2g5Yiw5bqV5piv5Zug5Li65LuA5LmI6ICM5YuD6LW355qE5ZGi77yM5b2T5L2g5a+5552A5bC45L2T55qE5pe25YCZ77yM5L2g55y85Lit55yf5q2j55yL5Yiw55qE5piv6LCB5ZGi77yf”
长久的沉默后，佐川猛地转动起眼珠看向莱克特：“嘻嘻……你这不是很清楚吗。”终于露出了疯狂的神情。“白人，怎么，你要给我做心理测试不成？我看你这么理解我，你也和我是一丘之貉吧！”
莱克特的眉角一颤，冰冷地说：“佐川先生，我们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所以你要让负什么责啊！”佐川大吼道，再度徒劳地试图束缚。
“佐川先生，你噬羊的本质，无非是在客观现实与个人认知的差距过大，在扭曲下产生对母亲的眷恋而已。”
“啊？不可以吗！”
“而你却在书里将自己的目的包装起来，哗众取宠，佐川先生，你的表现欲令我作呕。”莱克特走到了佐川的面前，在他眼前亮出了右手握着的物体——
一把手术刀。
“你、你要干什么！”佐川觉得恐惧的潮水淹没了他的脖颈，他开始疯狂的挣扎。
“佐川先生，我要教导你啊，真正的噬羊行为是什么意思。”
“不、不要啊啊啊啊啊！”
银色的刀锋在佐川的前胸划下方形，随即莱克特将切下的肉片放在盘中。
佐川的惨叫声回荡在房间中。
“佐川先生，铁板烧是最具有观赏性的料理方式之一，非常适合你这种有表现欲的人。”
莱克特将肉片放在银色的铁板上，肉片在铁板上响起了悦耳“滋滋”声。
“真正的噬羊行为，其实是宣示地位的一种方式，将羊类纯粹视为一种食物，而我则是享受食物的人。这个行为必须是优雅的，因为噬羊者必须优于你的食物才行，所以我会尽力地烹饪好每一份食物，烹饪——这是人类智慧的象征。而向你书中的‘生食’行为，那是未进化的野兽才会做的事情。”
铁板上鲜血淋漓的肉片逐渐变色，烤肉的香气四溢。
“做好了。”莱克特将烤熟的肉重新放回盘中。
“你要吃我的肉，要证明你比我更优秀吗？”佐川痛苦却疯狂地说道。
“不，这怎么会。”莱克特转向旁边，
“来，波奇，来。”莱克特一边用右手端着盘子，一边向墙角招手。
“汪！”一条土黄色的杂种狗从墙角跑了过来。
“不！不！不——！”佐川瞪圆了双眼，用尽肺腔的空气绝望地吼道。
“我要教导你这种人渣认清自己的地位。”说完，莱克特将烤好的肉片扔到脚边。“好，波奇，不用着急，一会儿还有很多。”
后记部分：
萝塔斯“L”：啊—啊—试音—试音—，听得见吗？听得见吗？
秦卿心“秦”：啊、啊，萝塔斯！（小声）听、听得见……
【萝塔斯的耳机中传来其他人模糊的声音】
（楚：喂，新人，怎么突然停下来了，没事吧？
韩：秦，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吧？要不要休息？
魏玛：要不我陪你回去吧，这回战斗的痕迹也不是很难清扫，这有这么多人呢，怎么样？
楚：你只是想自己偷懒吧！）
秦：没、没事，只是头稍微有点昏，我、我去边上坐一会就好了，不好意思让前辈们担心了。
（楚：嗯，没事，你就在边上坐着歇着吧，别硬撑着，清扫估计很快就能结束了。）
秦：谢谢……（小声）萝塔斯，现在没事了。
L：嗯~看来你被前辈们爱着呢~不愧是画皮怪呢~
秦：唔……别拿我寻开心了。
L：嗯~看到今天要清扫的恐怖体有什么感想么？
秦：诶？感、感想？浑身漆黑，长着鹿角和翅膀的......恶魔？好像很强的样子？
L：强倒是不强，可能和你差不多强吧，就连习性也和你差不多呢~
秦：什、什么意思啊？
L：这个恐怖体的名字叫“噬羊魔”呢。不觉得很有亲近感吗？
秦：萝、萝塔斯！我才不是噬羊魔……
L：是呢~所以你才能站在那里，而真正的噬羊魔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呢~
秦：……
L：所以是我放了你一码哦，你要好好为我工作哦。
秦：明明不用绕这么大一圈的……
L：那就麻烦你汇报工作进度了呢~
秦：清扫部的工作真的很简单，就是负责清理战斗员和恐怖体交战后留下的痕迹。包括清理恐怖体的残骸、毁坏的建筑物，甚至还有凹陷的地面、大洞之类的各种各样奇怪的痕迹……有一次还清理了化成了岩浆的地表，那回可太费劲了。
L：嗯~听着不像有值得保密的地方呢。
秦：听说是因为恐怖体的残骸也有危险性，有作业员会因为被恐怖体的血或是体液溅到送进医院的……听说还有因为看到恐怖体的尸体当场就疯了的。
L：你们不也有配备防护服么？
秦：虽然是这样，我也不知道这个防护服有多有效……但肯定没有战斗员的防护服好，我们的防护服也不是抽取“恐惧”做的。所以还听说……清扫员的死亡率还是挺高的，有的时候甚至会有战斗员没能完全杀死的恐怖体，在清理过程中又苏醒的情况，那时候就完了。
L：……还有这种事……我以前确实留下过存活的恐怖体，但是清扫前就向公司汇报过了，这些存活的恐怖体又会怎么样？
秦：存活的？我，我还真不太清楚。但是如果是没有杀死的恐怖体，会由清扫部里有些组的组长来应对……一般不会再通知战斗员了。
L：清扫部里面有可以对抗恐怖体的人？
秦：对，有的。听说魏玛说我们组的队长韩就可以，但是我没见过她和恐怖体战斗。
L：他们也有I.D.吗？
秦：不、没有，她们拿的都是恐怖体的遗留品做的武器。
L：原来如此……这就是清扫部收集恐怖体遗骸的目的之一吗。
秦：我们会给每只恐怖体拍照、采样遗骸送到科研部、遗留物登记后也会送到科研部，其他的残骸就会拿去焚烧或是掩埋。
L：也就是曾经说的“无害化处理”吧，只是单纯的处理吗？
秦：没错，残骸会拿到焚化炉高温焚化，即使如此也处理不了会拉到南郊的隔离区掩埋起来，啊，可能会有一部分会送到科研部去再做研究。
L：这就是清扫部的整个工作内容吗？
秦：应该……
L：期间没有用过一些特殊的机器？或者一些奇怪的科技？
秦：会用到扫描恐怖体能量的仪器……
L：这个我们每天都在用……别的。
秦：嗯，有一点挺奇怪的，就是损坏的地面或是墙壁，沥青或是水泥总能很快补充运过来，没有缺过材料，就是得靠我们自己修复花很多时间……
L：运送的车辆可疑吗？
秦：不，感觉就是普通的车辆。我、我其实也不知道你说的“可疑”是什么意思……我觉得这个世界本身就很可疑了。
L：没错，这个世界是很可疑~所以就要一点点搞明白啊。嗯~我现在还是不觉得清扫部的工作内容有什么地方需要保密的，只是因为会死人影响公司声誉吗？不，这些都司空见惯了。就算知道要直面危险，想加入公司的人依然络绎不绝。还是因为要隐瞒遗留物的用处吗？可遗留物的用处我们战斗员也很清楚。嗯……
秦：……我也不知道……
L：总之现阶段清扫部似乎没什么再调查的必要了呢~辛苦你了~
秦：诶？就这样就可以了吗？你不会再联系我了吗？
L：嗯？难道我放你自由不好吗？
秦：可我的“加餐”……
L：我想你也该自己找渠道入手了呢~
秦：怎、怎么这样……
L：啊，你要是非求我给你工作也不是没有。
秦：什、什么工作。
L：嗯~真听话~
秦：唔……唔……
L：我想知道，“黄昏时刻”之前人类“真正的历史”呢~
秦：那、那是什么？
L：你原来不是说自己会编程序吗？会当黑客吗？
秦：黑、黑客？！不不不，那怎么会？
L：不会的话，就去学啊~然后帮我黑进公司的档案部的资料库里，那里应该有20年前的新闻资料，不过那可是绝密呢~要小心哦~
秦：等等、萝塔斯，入侵系统是真的、真的、真的不会啊，而且就算会，我也没有电脑啊，没有高配置的硬件设备……
L：也是呢~
秦：呼——
L：那也就是说给你提供足够优秀的硬件设备，你就会帮忙入侵喽？
秦：诶、诶——
L：拜托了嘛，秦姐姐~
秦：姐、姐姐？！
L：没错啊，你不是已经大学毕业了嘛，我今年可才21哦，年龄上你肯定是姐姐吗，秦姐姐~
秦：我、我，啊——！你得先把电脑拿过来！
L：嗯，那说好了~“加餐”还是老样子哦~在等我联络。
秦：等、……
【耳机切断了连接】
L：嗯......电脑吗？看来只有去拜托那个人去了呢~
不存在的一刻
虚构：老头子，我看这回实在是过火了呢。
真实：吾仅是记叙他世之物，《记录册》上所现皆为真实，无法更改。
虚构：嗯——我们只是神创造出来的管理者，神认为过火了，那就是过火了，我们只能照做，没有余地呢。
真实：可悲。现实之残酷远甚于寥寥文字，不去改变现实，却要改变记叙之物。
虚构：现实太过复杂了嘛。无聊又复杂，所以才没人喜欢呢。所以大家才会都迷上懂得变通的我啦！
真实：《记录册》上所现皆为真实，无可变动！
虚构：好、好，老头子脾气真大。那就我来修改吧，就算文字改变不了，那么我来改变看文字的人的看到的东西就完了。总之，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让人们都变成鸵鸟还是能做到的。
真实：请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