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房间,请随意,我就住在隔壁房间,有问题可以找我,但请不要在我的房间提问。”留下一句注意事项,鹰钩鼻子轻轻鞠了一躬,转头进了房间,并把门反锁上了。我和眼镜男都分到了单人房间,往车头方向是弗莱彻兄弟——另一辆马车里的两个男人,曾经在军队中待过,在去年由于屡教不改的作风问题以及各种违纪被清出军队。个头大块的是哥哥盖尔,另一个猥琐的家伙是弟弟本杰明,兄弟俩外表不甚相似但是作风如出一辙,我甚至看到本杰明在上车时熟练地偷了一个打火机。走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的箱子塞到床下。

正当我完成了第一件事,打算把行李袋里的书拿出来放在床头时,眼镜男出现在我的房门。

“呃......向您问好,德纳二等调查员。”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有点像在憋尿时询问排在自己前面的人能否换位置的感觉。

“你好,......”我想叫他的名字的,可我突然想起他还没有自我介绍,甚至连鹰钩鼻子也没有向我提起他。

“鲁尼,”他急忙轻拍自己的胸口,“鲁尼.阿本,建筑科三等调查员。”然后向我伸出了手。“布利兹安.德纳,生态科二等。”我回握了一下,然后分开。

“我认识你,实际上,我是说,呃,大部分学会的人都认识你。”

“别紧张,阿本,”我挥了挥手,示意他稍微冷静一点,“认识一个同事很正常。”

“对对,是的,我紧张了。”阿本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又变成了一副眉头稍微紧锁,嘴角稍向下拉的表情。“那个......关于这次的偷渡,不,呃,我是说调查,调查。也许我不该说出来,但我认为自带法师并进行跳跃的事情是从原则上违背《邻界公约》的,我不认为任何一个‘东家’有能力修改法律。”他的表情满是担忧。

“我们也许正在犯法,小姐。我们应该先向本国的法师公会申请过境许可,然后再......”

“然后再等待汤国的公会向邻界的本会提交申请,审核通过后再经由暮风隘口由官方人员进行跳跃引渡。”这小伙子是挺怕生的,但一说起来可真是了不得,我赶紧打断他,并指指椅子示意他先坐下。“ 是的,我们就是在偷渡。”我又伸出手去制止了要站起来的他。“你出过几次外派?”我问他。

“只有一次,是学院指定的目标,让我们去北方调查废弃村落的土地类型。”

“类似这次的行动,调查,唉算了管他是什么。反正不会是你的最后一次,阿本。”我给两个杯子倒上水。“学会的时代过去了,只靠每个月几个包裹就能养活整个学会的环境已经不在了。现在的人们可不会为了几份物种入侵报告或者族群迁徙记录就提供大把大把的捐赠。法师访问带来的第二次探索热潮早也已经过去,现在的学会除了那些 整理陈旧记录的人员外,我们这些调查员能接手的调查也就是记录类型的工作,以发现为主的工作已经将近灭绝了。可见学会就只是个亏钱的地方”

“说实话,阿本先生,”我把水递给他,“学会之所以能继续存在,基本都是在依靠会长的人脉在进行捐赠以及贵族的捐赠,两者接近于五五开。”

“那我们还有什么用呢?”阿本先生似乎还没明白。

“很多贵族同时也是工厂主,明白了吗?你可以去问问你们同科的稍年长一些的同事,说不定就有人做过工厂选址的调查。”我耸耸肩,“总之这次的活动也和工厂选址的性质差不多,只不过地点是邻界罢了,这样理解就好。”我觉得与其让这个小伙子担惊受怕的过一路未免太过残忍,以前有过不问清情况直接进入宗教圣地差点闹出人命的事情就不说了吧。

“谢谢您,德纳小姐,冒昧说一句,您的工作经验真的很丰富,完全不像十九岁。”他留下一句不知道算不算恭维的话就带上房门出去了。

总之阿本先生算是安定下来了。我换上了便服,我们的冒险不会开始得太快,在火车与轮船上的日子还剩下两个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