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哪裡去了?”葉里德抓狂地不停詢問妹妹艾麗婭。兄妹兩人在學校教學樓的走廊里快速奔跑,一名學生正準備分心望望窗外就看見二人快速穿過走廊被嚇得頭往後一陣猛縮。

“不知道,天台找找,快點!不要讓他跑了!”艾麗婭兩步並一步快速衝上樓梯,天台近在咫尺,如果她想的沒錯,她要找的人就在天台上。樓道盡頭,通往天台的門鎖壞了,還是人為破壞,一切線索都指向天台上有人。艾麗婭用力推開天台門,咧嘴大喊道:“曜,你無路可逃了!!”

天台的水泥地板在太陽直射下散發陣陣餘溫,一群鴿子站在上面覓食,躺在天台上的少年慵懶地伸起懶腰,也許是剛剛還在睡覺,而這祥和的氣氛在下一秒被艾麗婭撞開門活活破壞。鴿子被艾麗婭的怒吼嚇得四散,曜則是被吵得睡意全無,他微張的眼睛看着艾麗婭,輕浮地說:“啊?你怎麼在這裡啊?”

“蘇佑老師告訴我們你又又又又逃課了,所以……你懂了吧?”

“不懂。”曜本想再次躺回長椅上,但是面前突然出現的劍刃頂着自己的胸口讓他保持着手肘支撐着凳面半躺的動作不敢亂動。

“你是乖乖回去,還是讓我們把你打暈綁回去……”

“看,冰梅老師!”曜指了指艾麗婭的後方,附帶自己一臉驚訝的表情。在這種喜聞樂見的“看,飛碟”式的騙人手段面前,不知道是艾麗婭哪根筋搭錯讓她真的相信了曜的謊話,她轉身看向後方,並沒有什麼人。當艾麗婭再次轉身時,曜早就翻出天台的欄杆,利用房屋的落水管道滑下樓房了。

“——哥,操場那邊,往校門口方面跑了。”艾麗婭心裡想着這段話語,很快,她的腦中就收到了哥哥葉里德的迴音:“哇,不是吧,媽……老師今天有事去洛神之都了好不好,你忘了啊?”

“現在是埋怨我的時候嗎!明明是曜太狡猾了!啊啊啊啊,曜!!我今天非把他腿打斷不可!”艾麗婭在心裡抱怨着,而這些內容都被葉里德無障礙接受。

…………

“哎呀,真是……絕了。”曜無奈慘笑,自己被逼到了校外對面的一條小巷中,而小巷兩側分別站着兄妹二人,自己的逃課計劃正式破滅。

“這情形,讓我想起了和曜相遇的那天呢。”葉里德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眯眼笑着,葉里德相貌清秀,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像是從乙女向遊戲出來的男性角色,他的這種笑容對少女們來說有着不小的殺傷力。不過現在他的笑容所迎接的對象不是什麼美少女,而是曜,學校公認文化課幾乎全部紅字的逃課狂,不良少年——葉里德的弟弟。曜回了葉里德一個白眼以示尊敬,腦海中回想起了當時的事情。

…………

“抓到你了,小偷!”葉里德指着死胡同里啃着麵包的曜大喊着。曜瞪着眼前的三人,其中就有剛剛他偷竊的目標——艾麗婭,而在她旁邊的則是哥哥葉里德和監護人冰梅。此時他已經抱着頭縮成一團來迎接報應的一頓毒打,但是他久久沒有感覺到拳腳的衝擊,他緩緩睜開眼睛觀察情況。一行三人只是站在原地什麼都沒做,葉里德兄妹兩人看着曜,臉上充滿了不解。

“那個,我只是想要回我的錢包而已,能不能還我?這個錢包對我很重要,因為……”艾麗婭的臉微微泛紅,接下來的話她並沒有好意思說出來,錢包是哥哥送她的生日禮物,她一直把這個錢包當作寶物一樣珍藏着。小男孩也是明事理的人,把錢包丟給了艾麗婭,艾麗婭接住錢包,除了錢拿去買了東西之外錢包本身沒有損壞,這讓艾麗婭鬆了一口氣。此時,二人的監護人冰梅走到小男孩面前扶起了小男孩。

她冷冷看着眼前的男孩,問道:“你,是神選者吧?”

“誒!他和我們一樣嗎?”艾麗婭顯得有點不敢相信。

“你剛剛偷錢包的時候,由於和艾麗婭身體有過碰撞,在艾麗婭的身上殘留着你的靈能殘餘,所以我才能很輕鬆地定位到你……我直說吧,看你應該也是無家可歸的孩子,願意和我走嗎?”冰梅單刀直入說明了情況。

神選者,在世界上眾多的種族中的普通人中,有一些人不管是先天還是後天,他們的身體或多或少都會使用常人無法使用的異能或者魔法,而能夠使用這些能力的原因就在於他們體內的靈能強度強於普通人,傳說中他們體內流淌着在很久之前拯救世界的神明的血液,而給予他們能夠使用這些能力的目的則是神明需要他們去保護整個世界從危機中倖存,久而久之,這些人就被人們被稱為“神選者”。但不是所有的神選者都受人尊敬,反而隨着神選者的數量增多,總體異能強度的衰弱,他們有些人被普通人視為怪人被排擠。小男孩感到了一絲震驚,除了自己的父母沒有任何人對他說過這種話,願意接納自己什麼的,他依然保持着警戒,在這種社會,什麼人都是有的,萬一就把他拐到什麼地方囚禁起來也是有可能的。

“果然,對我不信任嗎……”梅的確是出於善意收留這個孩子,因為自己是神選者指導學院之一——蒂斯學院的工作者,這座學院的宗旨便是為身為神選者的孩子們提供各種生活保障和了解自身掌控其中的力量,可以說比起讓這個孩子流落街頭最後餓死讓他加入學院是最合適不過的選擇,不過突然就幫助一個流浪兒童的確很不符合邏輯,冰梅看曜依然緊張地瞪着她,無奈只能起身慢慢後退,就在這時,在後面的艾麗婭抓着冰梅的裙擺羞澀地發話了。

“別怕,梅老師不是壞人,既然梅老師說要養你,你肯定不會再這樣過不好的生活啦。”說罷,艾麗婭的臉上露出了微笑,這是屬於孩子的純真笑容,“願意和我們……一起生活嗎?”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住嘴!!”艾麗婭的手中流過一絲亮青色的靈能流,流光在短暫的聚合后成型幻化出一對雙劍,“這種羞恥的事能不要讓我想起來嗎!”

“哇,當時明明是誰對我這麼溫柔,‘願意……和我們……一~~~~~起生活嗎?’”曜嗲聲嗲氣模仿着當時艾麗婭的聲音,這讓原主人害羞到想要將這段記憶完全刪除。艾麗婭臉紅地已經失去正常的語言功能,她支支吾吾像是復讀機一樣重複着“你你你你”。

“有破綻!”曜趁着艾麗婭分心的契機快速從她的身邊跑過,順便還輕輕捏了艾麗婭的臉蛋。

“艾麗婭!你在幹什麼!”葉里德在右手處展開了白色的魔法陣,左手緊握着右手手臂穩定法陣瞄準曜,“沒辦法,事到如今只有採取一點極端手段帶他回去了。”

“你的魔法能夠打中我再說……”曜正嘲諷着葉里德,笑容瞬間從他的臉上消失,他的鞋子就像是沾上了強力膠水一樣無法從地面上移開,而他看向自己的腳的時候,才發現從自己腳踝到地面都被一層冰覆蓋住了,腳和地面緊緊固定在一起根本無法移動。

輕快的腳步聲慢慢靠近三人,而此人曜他們再熟悉不過——老師冰梅,亦或者說是他們的監護人。

冰梅面無表情望向三人,她走上前去摸摸曜的頭,毫無情緒地輕聲安慰道:“又逃課了吧?”

曜滿臉黑線地回答:“我去,老太婆你回來的真是時候!”既然冰梅在這裡自己今天是真的無路可逃了。雖然曜稱冰梅為“老太婆”,但是從表面上冰梅的年齡完全對不起這個稱呼,從外表上判斷冰梅的年齡只有20歲出頭,但是並不代表冰梅的年齡很小,從曜被她收養直到今天冰梅的外貌年齡完全沒有任何的變化,甚至給曜的感覺反而是在越來越年輕。曜稱呼冰梅為“老太婆”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冰梅患有奇怪的失憶症,每隔一段時間冰梅就會失去大量的記憶,所以冰梅在自己的智能設備也好,隨身攜帶的備忘錄也好都會記錄大量的備註,也正是因為這個奇怪病症的原因,明明已經在屋檐下共同居住了8年,曜幾乎沒有見到過冰梅笑過,正如其名字一樣,冰梅是名副其實的“冰山”。

“你叫我什麼?”冰梅頭一歪獃獃看着曜,撩開掛在耳朵後面的長發,金色的頭髮絲滑地一根根慢慢垂下。

“梅……梅……”曜臉色發青整個人失去抵抗能力,像一坨凍萎的雜草,他感覺到腿部的溫度正在快速下降,不道歉今晚又非得泡幾小時腳才能恢復知覺……

“媽……梅老師~”葉里德收起魔法陣禮貌地鞠躬,而艾麗婭則是笑着歡迎自己的母親兼老師前來救場。

冰梅撫摸着兄妹兩人的頭,語氣比剛才溫和了不少,輕聲說:“可不能給校外的人添麻煩哦……回去吧。”

…………

“喲,曜,今天逃課又被抓了啊?”

“哇,曜學長好啊~學姐說你這周已經被抓了三次了喲。”

“心疼我曜,小心別灑了哦。”

下午大課間,曜雙手各拎着一桶水站在走廊里獃獃罰站——腳和地面一起被凍得死死的。“早知道今天就老老實實課上睡覺了,這老太婆太不給面子。”曜話剛說完頭上就被人多放了一桶水,同時傳來了冰梅冷冷的聲音:“加一桶水,整個大課間結束之前不準動哦。”

“你XX是超人嗎!!!!”順帶一提,“老太婆”是曜對冰梅的專屬稱呼,這個稱呼彷彿是曜的召喚術,只要曜說出這三個字冰梅總是碰巧在曜身邊能夠聽見他喊出這三個字,結果當然是曜天天被冰梅責備。

…………

“我的名字……曜……”曜伸出自己稚嫩的手,好像也是那個時候,是他少數看見冰梅笑的時刻,冰梅將他緊緊抱住,在曜的記憶中,那個時候,他聽見了冰梅的啜泣聲和笑聲。

…………

曜的思緒從記憶重新回到現實,逃課的時候葉里德提到了自己的往事後各種記憶片段在他的腦中閃過。那一天對曜來說是他命運的轉折點,距離現在雖然已經時隔八年,但是自己對當時的每個細節都記憶猶新。那個時候,曜一直靠着偷竊和撿垃圾為生,直到遇見了冰梅,自己才終於回到了正常的生活。

“差不多到時間了吧……手好酸啊~~~~”回過神的曜才感受到從自己手臂傳來的酸痛感強烈到自己已經無法承受。上課的鈴聲就在這時準時響起,隨着廣播放出上課的音樂,曜雙腳的冰也快速融化殆盡。“得救了,唔,還有一節課就能放學了,今天還是乖乖聽課吧。”曜將水桶放回水池旁邊,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回教室。

曜走到門外時教室門緩緩打開,教室裡面是正在講課的蘇佑老師,他看見曜之後強忍住臉上的笑容假裝一本正經地說道:“快進來上課吧,馬上就放學了。”

話音剛落,全班就傳來了快樂的笑聲,大家似乎已經把曜的逃課當作常態了,這為他們平時枯燥的課堂生活添加了不少的色彩。

“抱歉。”曜狼狽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自己的座位是靠窗的第二排座位,當時來到班級的時候老師讓他們選擇自己喜歡的位置,曜馬上就相中了這個靠窗的座位,透過窗戶就能看見蒂斯市的標誌性建築物——螺旋劍塔迴廊,除此之外還有學校後院一大片的樹海,據曜說每次自己看見這個景象的時候心裡就會變得十分平靜。剛開始的目的就是這麼單純,直到自己變得很愛逃課,這裡就成了翻出窗戶最最最簡單的位置!翻出窗戶,抓住落水管,上到天台下到後院,無比便利!

即使是最後一節課曜依然沒有認真聽講,他獃獃望向窗外的景色,陷入了沉思。

“晚上吃什麼好呢?”曜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