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董事,请允许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今天的客人……”

菜品刚刚全部上齐,阮山就迫不及待地起身。伊澜见到此状,也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位年轻的小友,就是‘钟摆’新成立的那个,代理人三部的负责人伊澜了。”

阮山的笑容十分老练,如果不是有意观察,完全看不出里面有一丝虚假的成分。

“你们别看他年纪轻轻,好像是弱不禁风……这小伙子,当初可是独自一人对抗过那魔神帝王‘巴尔’的大人物!而且,他这大半年下来,降服了无数的魔神——说不定啊,他的成就,摞起来比其他‘钟摆’的人的成就加在一起都要高!”

现场立刻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伊澜自然清楚这是奉承,不过就算是虚情假意的溜须拍马,也夸得他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看来,阮青峰对自己怨气那么大,声称自己是超脱特异者的“天之骄子”,果然是和阮山这样的圈内大佬带头搞“捧杀”脱不开干系。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偷偷瞥了阮青峰一眼。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这位谦逊的阮家大少就像是背景板一样,完全掩盖了自己身上的锐气。一想到一度歇斯底里的他居然像个极其耐心的刺客一般,将自己隐藏在帷幕之后,伊澜就忍不住觉得脊背发凉。

“除了这些啊,伊澜对我阮家的这些后辈们,也有提携和再造之恩。”

说到这儿,阮山把手伸向了坐在自己左侧的女儿阮碧,“比如小女阿碧,前段时间忽然杳无音信……多亏了伊澜及时相救,才能让我们父女团圆。”

父女团圆?你这小闺女又不傻,现在还巴不得离你远点呢!伊澜心里忍不住吐槽;他和阮碧对沔阳发生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不过在这宴席的庄家面前,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陪他演着这出无趣的大戏。

“哦,还有,青峰啊——”

几乎是在阮山话锋一转的瞬间,阮青峰就像从水面中缓慢浮起一般,显现在了自己父亲的右侧。伊澜对这一幕甚是熟悉——他对照自己的印象找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如果硬要做个比喻的话……

大概就是在修图的时候,把阮青峰的图层从底层调整到了顶层的感觉。

“是,父亲。”他依旧对阮山发自内心地言听计从。

“之前叫你去和人家伊澜谈合作。你看你,都给谈成了什么样子!现在好不容易把人家请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别说是伊澜,就连那些坐在旁边的董事们,面对阮山这略微嗔怒的神情,都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阮青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向伊澜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之前的事情,是我个人的任性。实在是对不住了,伊澜兄弟。”

好家伙,果然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啊……看到阮青峰如此忍气吞声地低下了头,伊澜甚至有点佩服他的本事。至少从表面上看,阮青峰曾经在交手时暴露出的歇斯底里的不屑和仇恨,伊澜是连一星半点都没看到。

“啊,这都是误会,误会……既然误会解开了,我也没有不原谅阮兄的理由。”伊澜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前辈牵头如此盛情相邀,那我们从前的那些争议,就都一笔勾销好了。合作的事情,都可以事后另谈……”

“事后另谈”,幸好伊澜及时抛出了这句话。双方都明白,伊澜用上了这个“另”字,看似改日再叙,实际上就是后会无期了。

若是换作从前,没有任何一个阮氏的董事会关注“钟摆”这个来自上个世纪、业已独木难支且抱残守缺的特异者组织。然而,伊澜亮眼的表现,让他们对这棵枯树上结出的新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没有人会错过这个如新星般闪耀的机会。

“不过——父亲,青峰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阮青峰忽然开了口——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阮山事先授意过的。

“好好好,就知道你还惦记着这件事呢。”

阮山也不故作嗔怪或者半推半就,而是干脆地肯定了自己的长子,并且接过了他的话茬。

“伊澜啊,上次你与我这犬子交手的时候,不止是你和他两人吧……还有一位来自漠北伊氏的后人,插手了你们的战斗?”

阮山指的,自然是那个关键时刻靠多管闲事救了伊澜一命的辅导员伊卡。

“啊……确有此事,不过我先前也不知道,伊老师和我一样,都是特异者。这件事情还蛮意外的——”

伊澜刚要继续解释,就被阮山示意打断。

“那位老师的事情,咱们今天不多聊。只不过,青峰他一来是觉得伤了你有愧,二来……那一战并未分出胜负,你们都是年轻人,有不服气的情绪,也是正常的。”

伊澜还在出神地听着阮山的话。然而,他身旁的盛白羽,却立刻察觉到了阮山话里的深意。

“哦?伊澜,你的助手好像有话要说啊。”

盛白羽微微变化的表情,立刻引起了狡黠的阮山的注意。伊澜一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盛白羽的身上,而经阮山一开口他才发现,盛白羽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实在抱歉。”

盛白羽放下餐具默默起身,“我们很清楚您的意思,阮董。不过,部长上次被贵司阮所长击伤,内里的伤情,恐怕短时间内难以恢复……‘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道理,想必各位都明白。如果是为了这件事邀请我们的话——”

“四十二所的专家们,已经研究出了让特异者在自我恢复十五天以上的情况下,快速恢复的通用治疗方案。”

阮青峰一本正经地打断她,“而且……既然是学富五车的盛小姐,想必也知道,漠北伊氏最拿手的技法已经用在了伊澜兄弟身上。这一点,我说得没错吧?”

盛白羽听了忽然一怔——阮青峰抛出的问题,她自然清楚答案是什么。

“有了‘药师’的协助……伊澜兄弟,应该早就痊愈了吧。”

阮青峰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向自己的父亲。

“所以,今日还请父亲再给我一次机会……和伊澜兄弟,公平地一决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