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少?!”

“你们这么叫我,那老头子不得揍你们啊?”

当阮青岚穿着一身西装革履迈进阮氏总部大门的时候,在前台值班的两个女员工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阮家二少爷,早在十四岁就和他的父亲,也就是阮氏庞大“帝国”的统治者阮山划清了界限……谈及这件事是整个阮氏的禁忌,但也是几乎每一位员工都已知悉的公开秘密。

“好啦,两位姐姐。既然你们都知道我是谁,那咱们就别啰嗦了——我阮青岚此行,就是来找阮山那个臭老头的。”

阮青岚的要求单刀直入,这让两个姑娘犯了难。

在这个时间段,阮山要么是在开会,要么就是在单独约见那些对整个阮氏集团都至关重要的客户。把阮氏的血脉拒之门外,她们好像担不起这个责任;可要是执意打扰公司的首脑,等待她们的也是丢掉工作……

“哈哈,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阮青岚摆了摆手,然后潇洒地转过身去,一屁股坐在了前台旁边的沙发上。

“我不急,你们也别急。我打死都不信,他阮山还能是个铁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歇息。”

“不好意思,可阮董今天的预约时间确实已经——”

一位女前台刚想解释,却被另一位给拦了下来。阮青岚不是没有看到她们两个人飞快的眼色交换,不过还是装作浑然不知,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用嘲讽的眼神看着这两个女前台的滑稽演出。

就这样僵持了十多分钟以后,角落里的电梯大门忽然打开,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阮青岚表面上处变不惊,心跳却是诚实地变快了许多。

他已经六年多没和这个自己恨透了的父亲正面对过话了——如果他再次见到自己,是会毫不留情地嘲讽,还是摒弃前嫌,重新向他伸出橄榄枝?

当然,如果答案是后者,他也并不会接受;毕竟这一趟深入龙潭虎穴,对于阮青岚来说,绝对不是苍白的羊入虎口那么简单的事情。

片刻过后,阮青岚才渐渐看清那一群人的轮廓——许多身着黑衣墨镜的大汉,正簇拥在两人的身边,护送他们往门口走去。

而正中间的两个人,一个是四十二所的负责人阮青峰;另外一个,也是这群人中气质最为不凡的,自然就是那个人人提到他的名字都会忍不住谨慎起来的董事长,阮山。

“咳咳,你们……还蛮神气的嘛。”

不知道整理了多少遍自己的呼吸,阮青岚才能一脸平静地在旁边说出这句话。阮青峰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阮青岚却没有停止发难:

“大哥刚被打得屁滚尿流这才几天呐,又开始前呼后拥的了。多大的人了,还要躲在你爸比后面瑟瑟发抖,可真他妈丢人,你说是吧?”

阮青峰自然是能够忍受的,但他身旁的父亲,额头上的青筋已然清晰地暴突而起。

“父亲,青岚不懂事,不管怎么说至少还是——”

“逆子,你还敢回来!!!”

阮山猛一抬手,手杖便如一颗导弹一般,以十足的力道拍在了阮青岚的胸膛上,令他登时喷出一口鲜血来——

“唔啊——噗!”

在阮青岚的记忆里,这个老不死的阮山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虐打自己的三个孩子。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阮山居然下得去这种死手。

就算是特异者,早已放弃自己的天资和身份的阮青岚也扛不住这一招。他倚在大厅的门柱上,嘴角依然在不住地渗血。

“你——就算不认父亲了,也不能在老人面前这么说话!快道歉!”阮青峰厉声警告。

“咳、我刚才说他了?”阮青岚咳着血,嘴上却毫不放松,“老子刚才说过他阮山一个字吗?他不过是我觉得,我这个逆子,在他的地盘上又撒野又撒尿,脏了他的眼而已!”

“你……别说了,快别说了!”

见弟弟故意不解弦外之音,阮青峰愈来愈焦急,“再说你就……你服软又能怎么样呢?”

“服、服什么软?服你们姓阮的‘阮’?”

阮青岚挣扎地直起身子,眼睁睁地看着气到颤抖的阮山收回手杖,亦步亦趋地迈到他的面前。就算自己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阮青岚依然条件反射地对阮山的脸感到嫌恶与恶心。

“我再问你一遍。”阮山的身上竟透出了丝丝杀意,“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哈,上来二话不说先打人——咳,这就是你们生意人的素养吗?”

“生、生意?”阮青峰一愣,“二弟,你说你是来谈——”

“我确实是来谈生意的……还有,别那么叫我,恶心。”

阮青岚费力地抬起手,用西装的袖子抹了抹嘴角的血。

“想不到,都快七年了,你还是那个说不上三两句话就动手打人的傻卵——咳,我呸!”

“生意?为了你在外面找的那个外国小马子么?”阮山面不改色,“你我已经毫无瓜葛了,我也不会再管你的事。不想进局子,就给我滚!”

“我两手空空,你们、自然什么都不会管。这个道理,用、用不着挨这通打我也清楚。”

说着,阮青岚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他带来的公文包,还静静地躺在那里。阮青峰见状立刻示意:

“你们俩,去把青岚的包拿过来,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你个屁,我又不搞恐怖袭击。”阮青岚嗤之以鼻,“要不怎么说,老子不想和你们这些该讲道理的时候不讲道理,不该讲道理的时候,歪着脖子讲理的货色,扯上半点关系呢?”

很快,那两个黑衣人就把公文包拎了过来。他们对这个包上下检查了一番,什么都没有发现——除了阮青岚的私人物品,以及一份厚厚的、泛着油墨香气资料。

“这、这是……”

阮青峰看了两眼,眼神随之变得凌厉起来。

“抢劫么?老子可没说,要把那些东西白白交给你。”

看到这一幕,阮青岚已然相信自己胜券在握。阮山见状,毫不客气地从阮青峰手里夺过那份材料,同样翻看了起来。然而,和阮青峰一样,他还没看几页,双手就禁不住抖了起来。

“你……你是怎么搞到这些东西的?”

“他们把这些材料,统统寄放在了西清大学的实验室服务器里;但我参与了学校的科创项目,那些上锁的实验室对我来说,自然是……来,去,自,由。”

接着,阮青岚觉得自己能够站起来了,便不再倚靠门柱,将双臂叉在胸前,用极其鄙夷的眼神斜睨着气急败坏的阮山。

“断绝父子关系,也不代表咱们做不成生意……这就是你我的嘴脸,一脉相承,咱们谁都没那么清高。”

“好……好啊,阮青岚,长本事了、你真是长本事了!”

纵然如此嘴硬,片刻过后,阮山也只能将材料塞回包里,让保镖把包交还给阮青岚。

“这儿不适合谈生意,上楼说吧……还有。”

在进入电梯前的一瞬间,阮山猛然回过头,用雄鹰一般震慑人心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得意的阮青岚。

“还有,最好,不要提过分的条件——否则,就不要怪我,不让你竖着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