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师,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在学校里动手,对你我都没好处。只不过,你是真的很喜欢登高望远啊?”

这里是离西清大学的校舍大概一公里远的荒山山顶。阮青峰就站在这里,一边俯瞰着山下的风景,一边等待着伊澜的到来。

“我无心欣赏这样的风景,因为这里还不够高。”

阮青峰依旧气定神闲,一边在原地反复踱步,一边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神情坚定的伊澜。

“你也不够高——你太傻了。”

阮氏的长子拿腔拿调地嘲讽着不走寻常路的代理人部长,“这笔账本来根本不用你来算。你再装几天死,等我拿到纹章以后,把你的身上有三分之一的巴尔的事实回报上去,我们的合作就可以顺利结束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虽然被我如此轻松地蒙在了鼓里,说明你伊澜什么也不是……但坐享其成本来就是你最希望发生的事情,这点总归没错吧?”

“能摸鱼的话,谁还想努力呢?这点大家都一样,你也别藏着掖着了。咱们的思想境界都没有那么高尚,用不着这么端着。”

伊澜同样面不改色,还不忘掸了掸爬山的时候沾上的尘土。

“端着?”阮青峰眼神顿时锋利了起来,“我可去你*的吧!”

他一拳打在伊澜身边的树干上,树叶和他敞开的西装外套一同猎猎作响。

“哟,阮家大少爆粗了,不容易啊。”伊澜的语气里多了一分讽刺。

“阮氏的理想,次次都断在了你的手里!明明我就差一步,最后一步了……你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剩下的都让我一手包揽,也不耽误你拿走那些荣誉!”

“荣誉?什么荣誉?”

听到这个词,伊澜倒是有些错愕——他只是拿钱办事,随心所欲,怎么莫名其妙地就拿什么“荣誉”说事了呢?

“别装傻了,贪婪的疯子!是什么驱动你来妨碍我的好事的?还不是你依然打算抢先自己拿下所有的功劳?”

“功劳?扯呢?”

伊澜一脸嫌弃地把怒不可遏的阮青峰一把推开,“老子看家的本事不好使了,至少得告诉我为什么吧?所以——”

接着,他也同样恼火地抬手指向阮青峰,毫不留情地唾骂:“给你好脸了吧,都敢骑老子头上拉屎了?!萨缪尔的账也算上,今儿个老子非跟你一次结清了不可!”

“呵,好啊。说好了分头行动,说好了通力合作——看来我的预感没错,父亲这次给的指示根本就是错的!”

“父亲?你说你爹?他又怎么了?”

这回轮到伊澜摸不着头脑了,而阮青峰则像一个吹起来的气球,胸中的怒火愈发不可收拾起来:

“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合作!好,你不是非要证明比我强,比我们阮氏所有人都要强吗?!好,那我给你个机会,让你亲自来把我干趴下!来啊!”

“呃……啥?”

讲道理,伊澜这次特意跑到大老远的山上,是因为自己被暗算而且萨缪尔负了伤,才决定把这些账算清楚,同时讨回自己进入意识空间的能力的。

不过,现在看来,要讨债的似乎反而是这个气到不成人形的阮青峰了……

虽然伊澜并不知道他的愤怒到底从何而来,不过很明显的是,他面前的这个阮青峰,绝对不是上午还在温文尔雅、和和气气的那个“阮老师”。

“哦,对了,你就那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进入意识空间,对吧?”

阮青峰后撤半步之后站定,将双臂慢慢平举起来。

“可别眨眼!等你被打成残疾以后,你这辈子都没有见证这一幕的机会了!”

“残疾?你才残疾,你全家都残——草……”

伊澜还没反驳完,一个庞大的气旋,便在两人的周身快速生成,越来越高,而且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他很快就察觉到,周围的景色正在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这不是他的视觉受了影响,更不是因为气旋本身造成了什么视错觉之类的意外效应。

“「Ecstasy Domination」。我叫它——

“‘幻象终焉’!”

当阮青峰话音落下的一瞬,嘈杂的气旋、飞舞的树叶,甚至是山下开过马路的轿车……所有能够造成噪音的源头都不见了。

伊澜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置身于“以太之锚”创造的空间里时,他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体验。不过,对现状的熟悉感,又仿佛并不是来自数小时前,而是数个月前的某段能够给他带来既视感的经历。

“等、等等……这是?”

“没错,伊澜,这是你日思夜想的地方——你回来了,这就是意识空间!”

“我靠!这,原来这就是……”

不需要更多的提示,仅仅是一次正面的演示,就足以让伊澜完全理解阮青峰的特异者能力了。

“我可以自由移动你我的意识,伊澜。在现实和意识之间穿梭的钥匙,就把握在我的手里——”

阮青峰换上了一副扭曲的笑容,“包括魔神也是一样。剥离它们的意识体,就能从里面找到我想要的精华了!能将魔神的能力化为己用,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因为我动动手指就能轻松做到!!!”

“哦,有一说一,确实。”

虽然震惊的神情已经难以掩盖,不过伊澜还是竭力保持着自己的冷静,“所以呢?从老子收拾过的烂摊子里扒东西吃?这就是你袭击安朵——哦不,袭击月见由希的理由?”

“那把剑的力量实在是太棒了。世间万物都可能折戟于它邪恶的气息面前,但只有我不会!所以除了我,还有谁更适合掌控安朵斯的‘纹章’呢?”

“唉,阮青峰……老子是真没想到,你真动起火来的样子,居然这么难看。”

伊澜装作失望地摇了摇头,“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吧。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惹着你了,忽然间就剑拔弩张的,个个叫嚣着要了我这条小命。生命可以值得一切,但就是……不值钱啊。”

“少跟我故弄玄虚!我现在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

几乎是同一瞬间,伊澜和阮青峰都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从意识到身体,彻底击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