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黑铁一辉去往洁白之巅已经三年。
他现在就读于破军学院。因为某些原因,已经十六岁的他仍然还是个一年级学生,也就是说,是个留级生。
而现在的这个时刻,他的情况不太乐观。他和另一个人一同站在圆形竞技场第三训练场的中央。而那个人,更加确切的说,是那个正要和一辉决斗的女性伐刀者,是今年的一年级首席,<红莲皇女>史黛拉•法利米昂。
周围的观众席上有二十余人观战,不过他们的目标应该都是这个一年级新星。因为他们都说着对一辉不太友好的话和赞扬吹捧史黛拉的话语。
两人分别站在裁判•新宫寺黑乃的两旁,以二十公尺左右的距离,互相对峙着。
这件事还要追溯到数小时前,但简单概括就是,
跑步锻炼的回到宿舍的一辉,看到了一个半裸的红发少女在他的房间。那个少女,是史黛拉。
在经历了许多不幸的误会后,两人从理事长黑乃口中得知——
「破军学园的宿舍是两人一间。所以黑铁跟法米利昂都没有走错房间,说简单点就是……你们两个是室友。」
以这个新理事长的全新政策,室友的分配是根据实力来定的,所以男女搭档也是会有的。也是因为没有人像史黛拉一样优秀,也没有人像一辉一样低劣,于是,这两个多余出来的人,被分配到了一起。
又因为某些原因,两人打了个赌——败者要做胜者一辈子的奴隶。当然,是史黛拉提出的,一辉只是被迫回应。
于是就发生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喂,你真的认为以你这F级的实力能赢得了A级的我?」
「是输是赢,要打过才知道。」
「你真的懂吗?你输了的话,可是要成为我的仆人喔。」
「这样的事留到之后再说吧。不过,我是不会输的。我可是一直努力到现在,是决对不会输给才能的!」
面对史黛拉的讥讽,一辉只是以微笑回应。但他也没有因为什么原因而往后退一步,用眼睛直视对手的身体,像是能看见她之后的动作一样,在开始之前,一刻也不离开。
这样的话,才使史黛拉恼火。
(什么努力啊,搞得就像是我只有才能一样。)
她并不是一出生就这样强大。
恰恰相反,她从小就因为能力太过强大而导致身体时常被烈火焚身。
这样的她,被认定为不可能成为像样的伐刀者。
但是,像法米利昂这样的小国,太需要一位强大的伐刀者了。
历时三年,带着不知道被烧灼几百几千次的身体,她终于完全掌握了自己的能力。这一切,都是她苦撑过来的,是她努力不懈的结果。
可是多少败在她手下的人,都是这样悔恨的说——
「我努力过了,只是输给了才能。」
这样的话,才使她火大。真是令人火大!
(这样的事物我才不允许你们用才能一笔带过!)
如果眼前的这个人幼稚的以为自己只有才能的话,那么自己努力的部分就会狠狠地把他拉回现实,并且毫无间韵地击败他。
「过来吧,〈阴铁〉。」
「前来侍奉吾身,〈妃龙罪剑〉!」
两人召唤出自己灵装的<幻想形态>。
「很好,那么,开始对战!」
「呵啊!」
几乎和开战信号完全一致,史黛拉向一辉发起开局猛攻。
火红的大剑上同样附着高温的火焰,毫无花哨地砸向一辉。
因为是毫无花哨的一次斩击,剑路很容易看穿。一般这样的攻击,一辉都是以剑身回应,只是这一次并不能这样做。
他感受到了,于是连忙往后一跳,逃离大剑的攻击范围。
果不其然,剑身和地面直接接触,训练场地坚硬到可以承受魔力直接轰击的地板被砸出一个坑。而且整个第三训练场仿佛经历地震一样震动。
「呼~幸好没有直接承受这一击啊。」
一辉吓出一身冷汗,暗自庆幸。
面对这样的怪力,如果硬接的话,不只是手腕,恐怕连同整个手臂都会折断吧。
(不过,已经大概知道具体力度了。)
一辉计算着力度,制定之后的计划。
「不错的判断,但是一直这样胆小地逃下去,可是没有胜算的啊!不,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无论如何。」
在脚下灌注魔力,史黛拉在一瞬间与一辉拉近距离,接着以更快的速度再次挥出一剑。
来不及躲闪的一辉只能被迫取消双手握剑柄,改用另一只手握住剑身上方,形成剑盾去挡住这速度与力量并存的重击。
结果就是一辉连人带剑一同飞向远处。
一辉在空中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使自己平稳落地。
「好快!」
这样的速度是他没有想到的。
「魔力并不只是用于攻击,也可以像这样集中在脚底,增强机动性。我的魔力是平均值的三十倍,因此不需要像你们一样计较魔力残量,整场战斗保持这速度也是绰绰有余。接招吧!」
史黛拉再次加速,挥下一剑。在她看来只要靠力量就能获得胜利了。
(真是难缠的对手呢。)
一辉再次双手持剑,接下这一击。双方进入刀剑交锋阶段。
(但是啊——)
面对史黛拉的一次次不曾间断的斩击,一辉宛如走钢索一样,不带一点闪失,将力道一一封杀。不过从观众的角度看,他就像是被动挨打。
于是观众席中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
「果然会变成这样啊。那个留级生根本被压制得死死的。」
「对啊,我感觉他只是一个劲的闪避而已。」
「他迟早会输吧!」
但一辉并不在意。
(但是啊——我可是亲自领教过比这更快更狠的剑啊!)
而史黛拉开始慌乱了,剑路也变得有些散乱了。
「很好!就是这样!」
于是一辉抓住这一瞬间,借由刀剑碰撞,身体圆周转动一圈。
「呜啊!」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一股大力袭来,史黛拉的身体倒飞出去。
「这是,我的力量!?」
她感受到了,只有自己才拥有这样的怪力,但是…
很快,一辉给出了答案。
「第三秘剑•圆!」
是能把自己接收到的打击完整反弹回去逆转一击的剑技。
然后他继续说——
「好了,我大概知道了,史黛拉同学也是很努力的,我为之前的失语道声抱歉。」
一辉松开左手,改为单手持剑。
「但是啊,就这样让史黛拉同学亲眼看看自己的努力成果吧!」
未等对手理解话的意思,一辉主动出击。
但这样的话,他肯定会因为力量不足而导致重新被史黛拉的强大火力压制,本该是如此…
但后退的是史黛拉。
「这,这是!」
这宛如日轮的剑路,正是史黛拉自己的皇家剑术。
「这是我的<模仿剑术>,没有人愿意教我任何东西,因此只有这招越来越厉害。史黛拉同学的剑,我就收下了。」
这不仅仅是史黛拉的剑术,还有一辉自己的改动,将缺点全部修正,成为自己的新剑术。
一次次的压制,使史黛拉重心不稳,渐渐开始疏于防守。一辉已胜券在握。
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选择了更加谨慎稳妥的办法。
「就让我以这一刀结束我们的战斗吧!」
一辉将上身扭转到近乎背对对手。
「虽然不想用这个的…但是,旭日一心流•迅之极•天照!」
借由身体回归的正确位置的力量,划出超越音速的斩击。
「喝啊!」
这样几乎无法用肉眼看到的斩击,史黛拉是不可能躲开的。
正如一辉预料的,这一击,直接命中了她的右肩。
按理说,这样直接命中的一击是致命伤,理应削去相应的体力,但是——
「结束了吗!?」
「这一记斩击相当完美……这下应该是定出胜负了。」
「不会吧……A级的史黛菈同学,居然……」
「……等等!你们快看那里!」
<阴铁>的刀刃停留在了半空中。
「果然…不行吗?」
他的全速一击,无法对对手造成任何伤害。
一辉立马向后跳开,与她拉开距离,回避炙热的高温。
魔力也能成为护甲,保护主人。而魔力护甲只有附加魔力才能穿透。
而一辉的魔力总量太过于稀少,能力过于低劣,就连史黛拉无意识散落出的魔力也无法击破。
也就是说,即使他的剑招多么精湛卓越,也无法对真正的天才造成有效伤害。这样根本不能被称为对决。
「史黛拉同学一开始就知道<阴铁>无法对你造成伤害,所以才要跟我比试剑术的对吧。」
「就是这样。我必须让你彻底了解,我不是空有得天独厚的才能,我就算不仰赖天生的魔力,单凭剑术也能赢过你。但是我做不到…我承认,这一次能赢过你,的确是托天生才能的福。」
她已经十分清楚了,眼前的这名骑士所付出的努力,重量和密度都和自己以往战胜的敌人不同,他所说的努力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无论是这完全扼杀和反弹力量的精湛技巧,还是那窃取剑术的,奇迹般的技术,又或是这甚至能超越音速的剑技,都几乎是神技。
史黛拉一直认为没有人比自己更加努力,但看到一辉之后,她明白,自己的努力完全不算是努力。在她眼中,一辉的努力就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墙,挡在她的身前。她看到了自己一生也无法达不到的目标。
即使他说自己是从来没有努力过,自己也能欣然接受。
但是——
「到此为止了。」
史黛拉使劲向后一跳,同时爆发出炙热的庞大魔力。
她何尝不是挡在一辉身前的高墙。她的魔力是平均值的三十倍,而一辉则是平均值的十分之一。这一到三百,也是一辉永远无法触及的。
「比赛结束了。不要作太多的挣扎,老实接受自己的失败也是一种幸福。毕竟,你我之间的差距是完全无法估量的!」
<妃龙罪剑>高举,指向天空,火焰迸发,形成明亮的光柱,熔解了巨蛋的天花板,贯穿而出。
「这、这是什么啊啊啊啊啊!」
「太夸张了……她真的跟我们一样是人类吗……?」
所经之处没有生命能够存活,这就是A级骑士<红莲皇女>史黛拉最强的伐刀绝技。
「〈燃天焚地龙王炎〉——!!」
光剑无情落下,带着高热劈开训练场。
(这就是他和自己的差距啊…)
他是最差劲的,甚至不能破开自己的防御,而自己却能轻易做到这样常人不可及的事。要是他有着常人的魔力量,不,甚至是比常人低劣一些的,自己就会在一瞬间被斩杀。
但这是不可能的。
「我会带着崇高的敬意,击败你!」
挥下光剑时,她这样说。
但是,并没有一辉倒地的身影。
「这样的话,不就像是史黛拉完全没有努力过一样吗?用才能击败一个最差劲的废物。」
「唔…什么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辉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阴铁>的刀刃架在约脖颈外三寸处。他面露看不出想法的微笑并说道——
「我原本还希望能再见识见识史黛拉同学的努力呢,可真是失望呢。这样放弃的话,不就像是史黛拉同学没有努力过吗?」
「喝啊!」
史黛拉再次挥下炎热的光剑,但依然是没有击中的触感。
「啊,如果是A级骑士的才能的话,我就要拿出一点真本事了。」
一辉站在远处,作出像是双刀流的持剑姿势。
「我曾经是这样想的,人只要化作修罗,连天才也能击败。但,我错了。现在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只要为了达到那洁白之巅,即使是天才,我也要当做垫脚石一样击败!」
「你可是连我的魔力护甲也打不破的废物啊!」
像是在激励自己一样,史黛拉说出讥讽一辉的话。同时摆出要防御的姿势。
但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甚至来不及反应,不,压根就看不见,一辉的身体瞬间从远处逼近史黛拉,来到他的身旁。
「唔,什么时候…」
不过,她看见了,<阴铁>的刀身上附带了一层薄薄的淡蓝色魔力。虽然稀少的难以辨认,但由于史黛拉完全来不及调动魔力的原因,这足够破开她的防御了。
于是她下意识地用剑刃防御…不,根本来不及!
就像刚才一样,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更不用说防御。在自己挥动剑刃之前,一辉的<阴铁>就砍中了她的身躯。
「呃啊!」
快得根本看不见。
幻想形态的灵装削去相应的体力,史黛拉无力的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虽然这个技能我做了不少改良,但还是原版最习惯啊!」
黑铁一辉收起<阴铁>,说出了不明所以的话。
「到此为止!胜者,黑铁一辉!」
裁判——黑乃宣布胜利者的名字。而在场所有的学生们,对于眼前发生如此意料之外的结局,全都不发一语,在一片静默之下注视着一辉的身影。
但处在中心的一辉本人并不在意。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他连忙拿出自己的学生手册去看现在的时间。
「可恶啊,竟然这个时间了,又要被藏人那家伙唠叨了。真是不想看见啊!」
收起学生手册,一辉飞一般地冲出巨蛋训练场,冲出破军学院的校门。
期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某个熟悉的人,不过并没有在意。
「啊啊啊啊啊啊~」
只能看见一个身穿学生制服的人在道路上狂奔。
…………
「唔…」
柔和的白光缓缓渗入史黛拉的眼帘,令她醒了过来。
「你醒了吗?法米利昂。」
身穿西装的黑乃。她正坐在史黛菈的床边抽烟。
她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原本一辉的宿舍。
自己被刀刃击中,昏迷过去。
这是史黛拉最后的记忆,一切迹象表明,自己输给了那个F级骑士。
而且是惨败。
「输了的感觉怎么样?」
「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呢…」
「但这个先不提,你应该听说过<比翼之剑>这个称号吧,法米利昂。」
黑乃吐出一团烟雾,饶有兴致地看着史黛拉。
「这里是禁烟场所吧…」
她原本是想这样这样指正的,但是这个话题引起了她的兴趣。
「啊,我知道。是那个人啊!」
她猛然想起来什么,眼中浮现出像是崇拜的神色。看得出来,能让高傲的史黛拉露出如此神情的人,想必也不是一个小人物。
拥有这个称号的人,不只是她,也是很多学生骑士憧憬的对象。
据说在两年前,年仅十四岁的少年,从那世界最高峰走下来,自称是<比翼之剑>,花了七天的时间,击败了前来挑战<比翼>的所有伐刀者。仅仅靠自己手中的一把剑和那宛如神技的<比翼>剑术。
「我要成为<比翼之剑>,为她扫清一切阻碍,只有这样,我才能终有一天能站上那洁白之巅,以对等的身份和世界最强一战!」
他是这样说的。而还未成年就已经习得世界最强剑术的他,也有这个资格这么说。
当时是假期的时间。在这之后,<比翼之剑>的传闻再也没出现在人们的耳中。
但是在一年前的学校假期时间,再次出现那个人的传闻。据国际联盟相关人士透露,<比翼之剑>与世界排行新晋第四的<黑骑士>进行了非公开战,并且战成平手。而在这之前,他已经击败了不少在联盟排行中的骑士。
当时<黑骑士>先生(小姐)这样评价这场战斗——
「如果演变成厮杀的话,结果一定会是落得同归于尽的悲剧。」
如此之高的评价,让这名骑士名声大噪。年仅十五岁的他,成为了几乎是全世界学生骑士的偶像,被无数人称为<天才骑士><最强学生骑士>。但本人的真实身份十分隐蔽,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很幸运,破军学院的理事长——<世界时钟>新宫寺黑乃在这几人之中。
「那可是只活在传说中的天才骑士啊,真不知道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
根据传闻,这名骑士今年十六岁,比史黛拉还要大一岁。
而同样被称为<天才>,且有着极强斗争心的她,一直希望能与这传奇的骑士来一场用尽全部才能的对决,赌上天才之名。
不过另一名学生,还是个F级骑士一刀击败了史黛拉,令她大受打击。
「这样的骑士,不可能被一个F级秒杀吧。不过,真想和她打一场呢…」
「哎呀呀,法米利昂的愿望真的很单纯呢。」
黑乃将烟头熄灭,扔进便携式烟灰缸里,随即又点燃一支全新的香烟
「作为知情人士的我透露一句,听说这个传说中的骑士是一个能力低劣的日本人,而且某人好像已经和他打过一场了。」
「能力低劣…日本人…打过一场…这么可能啊?」
史黛拉起初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是随后,这个人就和她印象中的某人的身影重叠。
「这么可能啊,<比翼之剑>怎么可…等等,那个F级不会就是…」
史黛拉极度震惊地站起身,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黑乃。
(这么说,自己…)
「法米利昂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哦!不过是被秒杀的bad end哦!」
(的确是呢,同样的年龄,还有那看不见的剑术…但是,为什么…)
尽管是惊讶状态,不过自己的想法被肯定了。但是她还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这样的人会…」
「你是想说留级的事吧,总之是有很多原因了,一时也解释不清楚。但是,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只要他能获得<七星剑舞祭>的冠军,就特批他直接毕业。」
「唔…」
在史黛拉提出自己的疑问之前,黑乃就已经解答完毕了。
「就习得<比翼>的剑术这一点看,他的确能被称作最强的学生骑士呢。所以啊,这一年里,你就注视着<比翼之剑(Sword of the first)>背影,并不断前进吧!<红莲皇女>,史黛拉•法米利昂!」
已经在和<剑士杀手>对决的一辉,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后,多了一名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