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切卻遠還沒有結束——
——想必你們已經收到了我們的承諾，沒錯吧？——
沒錯，仍舊是那個匿名的送信者。
一時之間，王詡有些回憶不起來先前究竟是答應下來了什麼東西。
現在，徹徹底底於最為喜愛之事上酣戰一場的二人，收穫了意外之財。
只是在那份摸不清道不明的橫財之後，又潛藏着什麼呢？
這足以將二人拉出現在的泥沼么？回望身後，長時間未能得到修繕的府邸早已顯得有些破敗。
雖然終究還是沒能達到爬滿蜘蛛的慘狀就是了。
但仍是由於信仰缺乏所導致的電力供給不足，從而只能依靠日月之光來照明的狹小洞府。
雖然橫向對比起來已經算的上是比較不錯的狀況。
……這並不能改變什麼，至少還不足以改變現況。
有點悲哀。
分明從未放棄追尋大道的路，卻終究還是因為殘酷的現實而不得不暫時降之擱置。
變得事務，變得務實，為了仍能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而不得不一直向著凡人的姿態靠近。
自暴自棄什麼的，也是能夠理解的吧？
畢竟，早已不是痛苦的回憶——稱之為痛苦的現在更為合適。
沉默。
略微沉思片刻，好好用中指推好了自己眼鏡的王詡回復着。
“那麼……怎麼說？”
在詢問，詢問着對方的意圖，在收集着更多的信息。
對方的回復相當迅捷——或許從方才開始，就一直在候着吧。
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琢磨不清任何底細。
——我明白的，你們也渴望變革，渴望自由。——
有些沒頭沒腦的回復，不知該如何應答。
不自覺地瞥了一旁的師妹一眼，對方卻僅僅只是獃獃的坐在床上。
……早就有答案了。
現在的情況，毫無疑問已經爛透了。
或許，對於那些凡人來說，現在的世界上，已經沒有神仙的存身之處了。
這是一個只有神仙還在受苦的世界。
靠着細微的影響力，苟延殘喘於世；
或是連影響力都不曾有，直接消失。
除卻默不作聲，除卻冷眼旁觀，什麼都做不到。
所以，才會遠遠的避開吧。
因為恐懼。
終究還是不能像家師那樣，自由自在的追求大道，徑直跳出這個痛苦的世界。
所以……該怎麼說呢。
如果說誰都不想改變的話，那是假的。
但，該如何改變，這就是重中之重的難題。
而這種級別的問題，深諳自然之規律，天道之奧妙的縱橫家，也無法解答。
“所以，該怎麼辦？”
仍舊是在詢問着，刻意的別過頭去。
不希望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師妹露出如現在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也不希望將此印入自己的眼帘之中。
仍舊是在逃避着——完全不去在意神性，僅僅留下了人性，就像這樣去逃避着。一直以來，這對師兄妹就是如此逃避着的。
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
不過，現在看來，對方或許僅僅只是程序罷了，除卻重複那些無意義的話語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信息了——正當他這麼想着的時候，再度發來了消息。
……又是那些神秘的話語吧。
這麼想着，把平板撇到一旁。
但，一直以來都在發獃的師妹將平板撿了起來。
——無需在意如何開始變革，因為變革早已邁出了第一步。——
仍是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王詡也看到了，他開始思考這樣一句話之中所蘊藏的可能性。
——所以，便等待吧，一切都會拉開序幕。——
那麼，一切的意思就已經相當明顯了。
作為師兄的傢伙笑了笑。
真是有趣。
“想法挺大的嘛，莫不是想要讓我當你的棋子？那還真是有意思。”
拿過平板之後，所輸入下的諷刺語句。
——我們總歸會知曉的。——
這便是對話的終結。
同時，這也是一切的開始。
這是遠離凡人所生活之地，聳立於九天之上的城池。
縱使可能會懷疑自己的所見，但那些建築的的確確是聳立在雲層之上。
抬首望去，便能看到碩大，且金碧輝煌的皇宮——無比巨大，無比精緻，足以讓人一時之間，失去那份賴以界定範圍的能力。
這便是那存在於凡人幻想之中的景色。
或者說，也正是因為凡人的幻想，才足以構建出如此恢弘的【天宮】。
而沒有人能夠知曉——或許不需要多久。
這恢弘的殿堂會發生怎麼樣的變化。
“是啊，沒人會知道，也沒人能夠預料到。”
似是竊竊私語，又似是高聲宣告。
中氣十足，卻又不顯高亢。
“不過……倒也是。”
於不可知，不可察的深處，身着陰陽道袍的少女，竊笑着。
“早已凝固的棋局，又開始運作了——着實很有意思，而那個能想出此等計策的汝，也一樣很有意思。”
片刻的停歇。
應當是在斟酌着什麼吧，少女望向了遠方，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麼，卻終究只能握住一團流動的空氣。
“不過，貴為神明之人，真的會樂意作為棋子嗎？”
如此，提出着質疑，對着空氣，對着某個不知名的存在。
不過，少女最終還是低下頭起，吃吃的笑了起來。
“也是啊，神明也和凡人一樣啊。”
少女的右手不住在空氣之中畫著些什麼——似乎是什麼類似符咒符文之類的東西，又像僅僅只是畫出一個簡單的圓。
“就理解為追求大道的凡人咯——反正區別也不大嘛，蠻合理的。”
少女還是自顧自的為自己的問題做出了解答。
——但自言自語仍未停歇。
“舉頭三尺有神明，真是不錯的俗語——應用在神仙上也挺適用的。不得不說，凡人的智慧有些時候還是相當不錯的。”
“神明之上仍有神明，在吾之上，又有着道；而在道之上，又有着什麼呢？算了，這些問題暫時還是不去想比較好。”
最終，少女面向著朝霞，張開了雙臂。
“那麼，便就此到來吧——新的黎明。”
“應該很快就會到來了，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