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抱着根本不存在的“感激不尽”的心情,又或者是小孩子春游前夜般的激动,当然还可以是美味的食物和比起茅厕要好上不少的餐馆装修水准,深红很快就结束了这一餐。说实话,那烤老鼠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惊艳,但它至少吃起来像是肉,而不是散发着酸臭味的神秘混合物。那块硬面包虽然和他的名字一样坚硬,但味道还算不错,也能填饱肚子,最重要的是——看起来很干净。什么嘛,地铁也是有卫生条例的。

三人并没有在餐馆呆太久,在服装店也一样。深红记得自己曾经去过这样一种服装店,一堆衣柜,舒服的沙发,还有小小的试衣间,以及开的奇低无比的冷气。她并不指望地铁能有沙发或者空调之类的东西,但没想到这里的服装店里专门开一个房子都做不到,就像路边卖二手衣服或者烧烤的小店一样摆在那里,幸好这里没城管。

老板是一个穿着整洁体面的老头,他的双眼炯炯有神,面色红润,看起来很有生气,至少比旁边的几个路人好。那老头看到三人靠近,就招呼了几句,比如“来一来看一看喽”或是“最新的衣服咧~”。不过对于像爱丽丝这样的人来说,选什么样子的衣服基本上是迅速且目的性极强的,再加上,那位老板随扈也对招揽客人没什么兴趣,他靠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本关于蘑菇养殖的书。

“深红,你要棕色的,白色的,还是黑色的?都没图案。”爱丽丝举着三坨衣服,向深红问道,“能用的外套和长裤我都给你找好了,里面的衬衣你随便选一件吧。”

“你也没给我多少选择。”深红无奈的耸耸肩,“黑色的吧,脏了也不是特别能看出来,白色的到时候说不定就给穿成黑色的了。”

“哦,好选择。”爱丽丝赞同的点点头,“多少钱?”她转向老板。

“衬衣和裤子二十,外套八十。”老板说道,“爱买不买。”那位老板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摊子后边,漫不经心的翻着书籍。

“十。”

“十五。”

老板又翻了一页。

“啊,该死的。”爱丽丝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币,一张一百一张十,“给你。”

老板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继续看他的书去了。

“深红,射击场附近有更衣室,我们去那里。”爱丽丝说道,她把那件厚重的大棉袄递给深红,还有那条深蓝色长裤和刚才深红自己选的黑上衣,“我知道你可能想吐槽为什么都是黑色的,理由就是为了防止别人很轻松的注意到你,明白吗。”

“当然。”深红苦笑道。

三人花了十来分钟才找到去射击场的路,后者藏在了三楼的一个角落,旁边还真的有更衣室,是专门为了运动完了的卫兵设计的,不过,一般民众也可以使用。更衣室的设计和厕所不知道为什么差不太多,每个房间还自带一面脑袋大小的小镜子。深红带着自己的衣服进去换,另外两个人就在门口等着。

“爱丽丝啊,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来?”古川里美突然开口了。

“什么意思?”爱丽丝依旧是用这着她那戏谑的语气说话。

“你不可能只是因为安娜叫你来,你就来的吧?而且,我也不相信你是来为我的旅途护航的…你到底要干什么?”古川里美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她已经认识爱丽丝很久了,明白后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启明星对你来说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你并没有‘回家’的打算,对吧?”

“当然没。”爱丽丝苦笑道,“我不但没有回家的打算,甚至还希望炸了我老家,哈。”爱丽丝摇摇头,“但是,启明星对我而言确实没有任何意义。对于某些人可能是吧,帝国政府?神使议会?嘿,管我屁事。我就是来给你的冒险护航的,怎么了,有意见?”

“当然没。”古川轻轻的摇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解决的,记得说出来,别自己解决。”

“当然。”爱丽丝耸耸肩,“对于任何人来说,情报共享都是最重要的。想要自己一个人解决的,不是什么勇者,也不是为了大家的更高利益,单纯是愚蠢罢了。”

古川里美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突然又想到:“深红到底在里面干啥,怎么花了这么久?”

深红早就换完了衣服,她刚刚找了个板凳,现在正盯着那面镜子。

她想起来一点东西。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深红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人山人海的商业街上,炎炎烈日照的她喘不过气来,而周围涌动的人潮也让她有些担心。这里有面如死灰的上班族和哭泣的小孩,不过,大部分还是快乐的小情侣或是成群结队的好朋友们。深红记得自己似乎在等一个人,就找了一把长椅坐下了。巨大的荧光屏闪烁着一个床垫的广告,说是冬暖夏凉,柔软的不得了,看那个笑着躺着的模特,睡得多舒服啊…虽然现实中不一定是这样就是了。这里有一堆贩卖衣服的店家,还有美味的火锅店,街角还有一家咖啡馆,微笑着的人们来来往往,根本没人注意到百无聊赖的少女正等着她的好同居伙伴呢。

那家伙是谁来着?

深红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她是一个来自“东边”的家伙,家境优越,但因为不想被家里人安排好下半辈子,逃了出来,来首都打工。深红一直很不理解她出逃的举动,能过上舒舒服服的下半辈子,为什么要来首都过拼命打工却赚不了几个钱的苦日子?她生得一副好面孔,现在却只能在快餐店打工,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不过这一切也和深红没什么关系,毕竟,批判他人的生活不是她的工作,私下想想就好,毕竟,对于别人的痛苦,她还是很喜闻乐见的。众所周知,人与人的喜乐是并不相通的,除了打工的日子确实挺累人以外,深红和这位刚认识了一个来月的家伙并没有什么共同点。